第十章 飲酒相邀遇惡徒

第十章 飲酒相邀遇惡徒

洛笙不論是提劍還是握杯都帶着她白衣飄飄的仙氣,亂羽卻覺得兩人之間並沒有那麼遠的距離。

“姑娘,”他把懷裏那方輕紗拿出來,“斗笠還是會賠,不過現下——姑娘可有何想要的?先賠給你。”

“此話當真?”洛笙順手接過來,揭了他的衣袖就看到滲血的傷口。

女孩下意識眉頭一皺,抬眼有些責怪,又幫他把舊的紗布換下,還是拿輕紗包紮:“聽聞京都有家望月樓,招牌菜名為糖醋鯉魚。小女子初到京都不曾嘗過,不知少俠可否滿足此願?”

語畢,紗布纏好,她微微抬頭,眼裏有光。

光落在亂羽眼裏,齊少俠這下破天荒地想要逗逗她。

“望月樓?”他面上有些為難,但還是沒給駁回,“那可是王宮貴胄偏愛的館子,姑娘倒是不客氣。”

“小女子自知沒那麼大臉面,只是眼饞許久,遺憾便遺憾了,少俠不如先欠着,換一個日後有事相求?”洛笙假裝惋惜嘆了嘆,眼睛卻時不時往旁邊的人身上瞄。

亂羽從前可不知道洛笙還有這樣的小模樣,勾手刮刮她的鼻樑:“小饞貓!望月樓晚間才待客,眼下紅日當頭可沒有月亮給你望!”

“如此說來,少俠是答應了?”洛笙眨眨眼,“今晚月色正好,擇日不如撞日?”

“姑娘所言極是,”亂羽伸手拉開門,“只是望月樓的位子不是誰都坐得,勞煩姑娘歇息半日,在下先去問問。黃昏時再請姑娘移步?”

“甚好。”洛笙跟着他出了門,又補充一句,“少俠可別有約不來過夜半。”

亂羽步子一頓,側頭看向身後停在門口的女孩:“不勞姑娘閑敲棋子落燈花。”

陽光從窗口灑落,不比盛夏的毒辣。

亂羽眉眼帶着還未散去的笑意,身姿筆挺,輪廓分明。外頭是客棧的後院,斑駁的竹影晃動,遮不住少俠身上的光。

洛笙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世間喧囂與眼前人無關,亂羽只單單是站在那裏,她就暗自想要牽上整個清夏的緣分。

聽聞樓上關門聲響,齊少俠步子一頓,抬手曲了曲指節。

他分明不是會對生人張口就是玩笑的,今日卻又是一個“破天荒”了。

洛笙……也許真的不同吧?

亂羽出了客棧沒有馬上走,似乎是習慣性地抬眼記了記牌匾。

那金光燦燦的“摘星樓”三字,取名倒是和小饞貓心心念念的“望月樓”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這“摘星”倒是名不副實,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迎合“望月”才取的名字。

望月樓並不提供住宿,也只有晚間才開放,也算得京都眾多小樓中的一大特色。

洛笙在二樓走廊盡頭的窗前望他走遠,忽的垂了眸。

尋了多年,有朝一見,她卻不敢太過親近。

時隔多年,記得的只她一個,若是把人嚇着了,這些年的尋找又有何意義呢?

只是那人說要賠斗笠的時候,她倒第一次覺得坊間故事裏的那些“以身相許”——真好。

無妨。

洛笙重新仰起臉。

既然找到了,便無懼來日方長。

亂羽並未說謊,他確實另有事情。

那晚城郊斬殺魔獸,他可是毀了人家長刀還沒賠的,順帶試試能不能在大將軍那裏討到出入望月樓的腰牌。

也就是洛笙初來乍到不清楚,望月樓入的都是達官顯貴,進出的腰牌都是給了官家自行作禮。尋常百姓倒是很難能混進去。

將軍府應該被遞了不少腰牌,只願他沒全送出去才好——

想到這兒,亂羽低聲笑笑。

——否則可就沒有糖醋鯉魚給那小饞貓吃了。

亂羽雖然心高氣傲了些,但最近兩年已經收斂許多,在人前並不顯露。除了舅舅,面對其他長輩還是會做做樣子。

半日下來他和張大將軍相談甚歡,張輕鴻吊著胳膊拉着他講了一堆當年戰場上的刀劍狂沙,險些留他吃晚飯。

正好,亂羽言明此行的第二個來意。

齊少俠不知,等他前腳剛走,後腳就策馬來了個青年人。

家丁牽過馬去,一個個恭恭敬敬喊着少爺。

那將軍府的少爺名為張翔宇,高高大大卻身形偏瘦,明明將門出身卻膚色很白。一雙丹鳳眼不同於父親的深邃,卻也並不過於狹長。再看五官與張輕鴻有八九分相像,面上只多一份少年氣。

唯一不足是他薄唇不啟,也不帶什麼弧度,整個人像是從極寒之地來的,渾身散發著冷冷的氣息。

他進了院裏徑直去了正廳,微微垂眼給大將軍行了個禮,終於開了口:“父親。”

張輕鴻原本在思考什麼,聽他一句沒帶什麼感情的輕喚才注意到他:“你還知道回來!可惜剛才離開的那位少俠沒來得及讓你認識一下……要是早些回來就好了……”

張輕鴻又開始自言自語地惋惜:“為父真是好些年沒見過這樣的修士了!等你回了山上可一定記得要去結交!”

張翔宇這時神色一變,還是面不改色,卻問了句:“何人?”

“說是叫亂羽,你可知道?”張輕鴻笑臉盈盈,端了茶杯隨口一問。

張翔宇垂眼,輕輕吐出兩個字。

“怪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輕鴻一時皺了眉頭,好奇道,“你是信不過為父這麼多年練出來的眼光?”

小將軍低了低頭:“亂羽其人,表面避世,內里張狂。薄面尚可,不易深交,也不必深交。”

張輕鴻意料之外,輕笑出聲:“倒是沒見出他張狂……難不成一個毛頭小子,今年也不過剛至弱冠——竟能有這般心性?也罷!既然你不願深交,便不必刻意去結交了!把一身塵土都換下來,凈手吃飯吧!”

這時候已經漸漸入了下旬,夜空的月亮也變作了下弦月。

望月樓的一樓沒設什麼桌椅,座位全部擺在樓上。露天放置,一桌一個小小的望月台。場地不大,不過能自由走動。

抬首往那夜幕中一看,倒還有“舉杯邀明月”的意境。

白日裏叨擾將軍府,亂羽的本意是借個入場的腰牌,沒想到張輕鴻竟然那麼爽快,直接送給了他兩塊望月牌。

其實兩人同往只要一塊腰牌就夠了,來的路上他遇到一個老人,見他可憐,又有別的原因,便把那塊牌子送了人。

這小饞貓並不考慮那麼多人情,這時候面對滿桌的飯菜竟一改先前的冷漠,似乎兩眼放光。

不等亂羽招呼,連碗筷洛笙都自己拿。

只是她盯着豐盛的菜肴許久,每樣都夾了卻是往亂羽的碗裏堆的。

“這是做甚?”亂羽剛拿了筷子就瞧見滿滿的一碗。

洛笙這下才開始往自己碗裏裝東西,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托少俠的福,小女子能坐在這兒賞月。魚肉於傷有益,少俠可別浪費。”

亂羽垂眸一看,發現她夾給自己的肉多半來自魚肚,十分容易下嘴。

“以前總聽傳聞,說你像個雪中狐狸,性子古怪,難以近身,我倒覺得不然。”亂羽瞧她滿臉疑惑不覺一笑,托着下巴看她。

“自西林竹邸建起,外界議論被壓下,近來事情不多,都是師兄在處理,輪不到我出面。”洛笙悠哉悠哉地吃着魚,“鏡花水月偏安一隅,然天下美食眾多,既是離山,嘗遍天下又有何?”

亂羽嘴角的弧度並未消下:“好一個嘗遍天下又有何!敢問姑娘,今年芳齡幾許?三歲該有了吧?”

還沒等洛笙反駁,鄰近那桌忽的傳來碗碟破碎的聲音。

隨後是一聲呵斥。

“這明明是我家公子的位置!你們什麼人也敢佔座!”

兩人同時聞聲看去。

只見一個身着海藍色長袍,腰間別玉的富家公子趾高氣揚地坐在桌角的位置。

他身旁有個家丁正指着地上跪坐着的爺孫兩個破口大罵。

那孫女約莫十五六歲,想來是沒見過這般場面,這時候只縮在老人懷裏瑟瑟發抖。

年長的那位鬚髮花白,顫顫巍巍朝他們拱手:“小公子,家中生變,就留下我爺孫兩個,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京都,只是這孩子念叨望月樓許久,幸得貴人施捨望月牌才能來一趟,今夜客人許多,不想佔了小公子的位置,望公子莫怪!公子莫怪!”

那小公子一個白眼,家丁好像得了什麼指令一般,上去一腳把那老人踹倒:“你一句莫怪就行了?今日公子本就心情不好食慾不佳,好不容易想吃望月樓的菜品,卻被你倆掃了興緻!還不趕緊給公子磕幾個響頭賠罪!”

小孫女一見祖父被狠狠踹了一腳,趕忙撲過去查看他的情況,急得要哭出來:“祖父!祖父您怎麼樣了?祖父!”

那邊洛笙看在眼裏,神色複雜,像是還在狀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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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笙笙洛城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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