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第七節

建元四年四月,河套草原南部。

大漢國太原郡守討逆將軍田勇牽着戰馬和他的副將,李敢漫步在這綠色的草原上。

“說說看,李敢,現在科莫的主力在那裏?”田勇輕輕的說著,手上的馬鞭指着遠處。科莫是田勇現在在這個草原上的對手,匈奴伊稚邪的愛將。

“將軍,今天早晨的時候,我們一共派出了三十多名斥候,到現在為止,去往東北方向的斥候還未有傳回消息,我想,科莫應該就在那個方向吧!”李敢謹慎的分析着,“將軍,我們是不是應該暫時在這裏停下來休整,等待中軍主力重甲騎兵的到來?”

“不!”田勇毫不猶豫的否決了李敢謹慎的提議,“我們應該繼續前進,趕在天黑之前,到達最近的水源!”

“可是,將軍!我們現在只有三千輕騎和二千多步兵,萬一科莫設下埋伏,恐怕……”出生軍人世家的李敢依然保持着謹慎的態度。

“怕什麼?”田勇驕傲的道,“科莫的主力一直迴避着我們,他就像一頭獨狼,遊盪在草原的每一個角落。若是現在不能消滅掉他,一旦我軍深入草原,他就將成為勒在我們脖子上的枷鎖,與其到時候煩惱,還不如現在就動手割掉這個毒瘤!”

李敢依然堅持道:“將軍,末將還是想請您注意,中軍與我們的距離已經拉開到了七十里,也就是說,即使我們在遇到埋伏后,第一時間通知中軍救援,我們也必須堅持至少一日一夜,可是,將軍,科莫的主力至少有四萬騎兵!”

“放肆!”田勇怒道,“李都騎,本將想提醒你,這裏我才是將軍!”

田勇接著說道:“李都騎,本將軍想讓你明白,陛下,在等待我們報捷,滿朝文武,都在看着我們!”

李敢只得道:“是,將軍大人!”

“傳令全軍,全速前進,務必在天黑前到達大湖!”田勇躍上戰馬命令道,“再傳令,命令中軍竇士信將軍,立劑點起七千鐵騎,務必在日落之前,到達此處待命!”

“得令!”事到如今,李敢也不好再勸,只得點頭道。

“哼!匈奴人,本將軍會讓你們知道厲害的!”田勇騎着戰馬,急弛而去,全軍迎着日出再一次踏上了前進的征途。

……

同日,匈奴伊稚邪委任的左大將軍科莫大帳中。

“報!”斥候急急地跑進來,“報告將軍,漢人一部輕騎約三千餘人,沿着水源朝大湖進發了!”

科莫聞言,抬起頭來,雙手放在背後,來回跺起來。

他麾下的幾名大當戶,卻急急的嚷起來:“將軍,末將請戰!”

“將軍,末將願去取來這批漢狗的頭顱!”

可科莫卻擺擺手,眼睛忽然爆睜。一下子就將這些桀驁不訓的匈奴將領,嚇的立刻禁聲。

這份威嚴,確實是即使伊稚邪也不曾有的。

因為,現在科莫帳下的將領,全部都是他自己提拔的親信,他現在麾下的士兵,全部都是他在去年地大戰中俘虜,收編而來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指揮這支騎兵的,也就只有科莫。科莫不下命令,就是伊稚邪拿着刀子,也不能讓這些士兵聽命。

說起來,就連科莫自己也覺得不相信。

在前年的時候,科莫還只不過是匈奴渾邪王部落的一個小小的酋長。他本以為,每天打獵,睡女人,就是他這一輩子的生活了。

可是,草原大戰相繼爆發,科莫以三十四歲的年紀,領着自己部落的四百名牧民出戰了。

毫無疑問,在當時的大戰中,像科莫這種小規模的騎兵部隊,無疑於是滄海中的一滴水,每時每刻都有覆滅的危險。

但是科莫拒絕當一滴平庸的海水,他想要做一次海嘯中的風浪。

在東胡人進攻落日草原的時候,他終於成為了全草原聚焦的新星。

這一戰,東胡人的主力七萬騎兵進攻只有三萬人防禦的落日草原,東胡人勢在必得,他們的帳蓬,甚至接連蔓延足有十幾里長。

而那個時候,伊稚邪的主力,離落日草原還有一千多里,遠水不能救近火。

就在這危機關頭,科莫帶着麾下的四百騎兵,繞開東胡人的主力側翼佈置,直接從後方殺進了東胡人的中軍大帳。

在科莫的帶領,四百名匈奴勇士,不斷的放火,他們一邊放火,一邊用東胡話喊:“伊稚邪殺過來了,阿布拉也殺進來了,大家快逃啊!”

於是,杯弓蛇影的心理效果下,東胡人大亂,他們再一次發揮了他祖輩優良的傳統——逃跑。

東胡人曾經被中原人趕的到處亂跑,也曾經被冒頓大單于用二千騎兵趕的到處亂跑。()

這一次,他們也不例外,在死亡的威脅下,七萬東胡騎兵一路潰逃,他們丟棄了自己的中軍主帥,丟棄上萬匹戰馬,在整個草原上到處亂竄。

趁此機會,科莫不慌不忙,假裝與東胡人一起潰逃,卻一路暗中不斷襲擊,製造混亂,等待天亮的時候,東胡主帥和大量的將領,甚至還包括他們的王子,都死於夜裏的混亂中,七萬東胡人,能活下來逃回家的,不過一萬多人,其餘的大部分成了科莫的俘虜。

因為他們已經沒了武器了,也沒了繼續戰鬥的勇氣,只能束手。

當科莫用四百人押着數萬俘虜出到落日草原時,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這卻是真的!

藉此一戰,科莫成了伊稚邪最得力的助手,在短短半年中,科莫的兵力從四百爆增到四萬,官職也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騎官,升為伊稚邪軍中第二號人物,左大將!

可以說,科莫是完全靠着軍功得到現在的位置的,所以,軍中將領無人不服。

“白痴!”科莫掃了一眼這些將領,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有的是曾經是他的奴隸,有的曾經是他的俘虜,更有的是他的敵人,可現在,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中原的孫子兵法說,兵不厭詐,本將和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打仗要用腦子,不是靠你們的力氣,更不是靠你們的嘴巴!”科莫說,“都給我回去,把從中原賣來的《孫子兵法》《吳子兵法》讀一百遍,抄寫二十遍!”

帳中將領們立刻面如菜色,他們什麼刑罰也不怕,就怕左大將的這個特殊懲罰。

對於草原上的勇士來說,也許讓他們去死,去衝鋒陷陣,他們眉毛也不會眨一下。

可是讓他們去握着筆刀子纂刻的話,那無疑是一種這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可偏偏不巧的是,科莫是一位正宗的漢粉,他喜歡中原的文化,喜歡中原的書,更喜歡中原的兵法。

很多時候,科莫甚至認為,自己應該是一個中原人,而不是這草原上的奴隸主。

但他一出生就是一位奴隸主,所以,這是他的職責,於是他很好的當起了奴隸主的角色,他鞭打奴隸,毫不留情。

後來他當了軍人,所以,他也同樣的很好的擔當了這個角色,他的軍中,用人唯能,他鼓勵軍中將領多學中原兵法,他不拘一格,提拔人才。

只要他看上了的人,不管是奴隸,還是敵人,只要願意為他所用,他就一概全部錄用。

不得不說,他確實一個怪胎,這草原上的唯一的怪胎。

“大將軍……”一名少了一隻眼睛的將領說著,“我們是匈奴人,不要去學漢人的文字和兵法,我們匈奴人,只要勇敢,就可以打敗一切敵人!”

科莫轉過頭,看着這個年輕的猛將,他叫科多,曾經是科莫的奴隸,非常的勇敢,當日在對東胡的偷襲中,這個年輕人左眼被東胡的神射手射中。可他連喊都不喊,直接將箭從左眼拔出,吞入肚子裏,然後一刀斬下了那個東胡人的頭。

“廢物!”科莫狠狠的抽了科多一鞭子,“你一個人可以打十個人嗎?”

“能!“科多挽起甲胄,露出結實的肌肉道,“大將軍,奴才的命是您的,大將軍叫奴才去打誰,奴才就幫大將軍去打誰!十個人?奴才一隻手就可以殺死他們!”

“那麼一百個呢?”科莫抽起鞭子。

“能!”科多這次猶豫了一會。

“一千個人,一萬個人呢?你們能嗎?”科莫憤怒的說,“一個人的勇敢,叫匹夫之勇,一個人再勇敢,終究也只是一隻猛虎,猛虎遇到一隻狼,或許可以對付,但猛虎打不過狼群,中原人的文化,就是教我們如何從老虎變成頭狼,我們匈奴人不僅僅要勇敢,更要有腦子!

一隻羊率領的狼群打不過一頭狼率領的羊群!這個意思你們知道嗎?”

科莫發完火,坐到大甸上,命令道:“都給我回去抄,一定要全部抄完,都給我好好的學學,看看中原人是怎麼想的!”

又對傳令兵道:“傳我命令,大軍後撤三十里,給中原人讓路!讓他們進草原,任何人在沒有我命令之前,不得主動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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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雄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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