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於此話古今

序章 於此話古今

河北道範陽郡懷義縣作為邊陲小地,因毗鄰燕山、地近邊關,而成為大唐和北方比鄰之間往來交易的要站之一。時值天寶八載四月,清明剛過、春和日暖,正是行商的好時候,南北客旅絡繹不絕。此間民戶除卻務農養家外,不少人都做起了買賣生意,與行人提供方便,倒也為一方小縣添了不少人氣。

縣城城門外的官道上,往往是白天人流密集的地方。其中上到官吏將士,中有差役商賈,下至販夫走卒、江湖遊俠都常有出入;或歇腳休息、納涼喝水者,或易買貨物、打聽情報者,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靠近東城門外不遠處有一顆老楓樹,已不知獨立佇立於此地多少時光了。枝幹通身皆白,較之其他楓樹高大,狀若一隻手掌,甚為奇特。相傳貞觀時期曾有一道士秋日雲遊至此,觀之一日夜,為其名曰“舉火燎天”,所以當地人多以此稱之,流傳至今。尤其是每到秋高氣爽時分,可謂“荒風若刃寒幽地,流丹似火燎冀原”。紅楓飛舞、美不勝收,可以說此處是縣城外招攬生意的最好位置。按理來看這地段應為當地地頭把持,可奇怪的是常年都看到一皮膚尤為黝黑、身形佝僂的殘疾老人,用僅餘下的左手舉着一把破舊的蒲葵扇,於竹籃挑子前招呼着客人買水。

今日巳時這攤前也不例外,聚起了一群後生,起鬨張羅着什麼。只聽其中依稀傳來聲音說道:“黑翁,今天這水錢都給過了,您老人家該照例講講那些江湖英雄的事兒了吧?”

買水的老人當年來到此地時,已是好幾十年前了,據說從西北逃難於此。因為自己皮膚黝黑,所以自稱“老黑”。上了年紀后,久而久之縣上識得他的人,就叫他一聲“黑翁”,反而沒人記得其本名。

黑翁瞟了眼這群自己孫子輩的年輕小子,看着各個人眼中期待的眼神笑罵道:“不上道的小兒們,整天就想就學別人闖蕩江湖、打打殺殺的,不找點正經營生,哪有這麼多勞什子的英雄故事可講!給老子滾,別耽誤爺爺做生意。”

後生們好似知道他沒有動怒,紛紛裝着不滿的表情,起鬨道:“我大唐以武立國,這范陽地界更自古就是群雄逐鹿的戰場,生長於此地的兒郎們,天生乾的就是那打打殺殺之事……再說哪就沒有英雄故事了,前些時日不才提到一嘴說江湖中有什麼《天策榜》,專門記錄那天下間的江湖豪俠,風雲變化。這天底下的英雄怎麼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快講、快講,否則別怪小爺們打鬧起來,擾你生意啦!”

“呸!”黑翁聽后罵了一聲,然後向著四周喝水休息的客人作禮抱歉,接着對面前的眾人說道:“老子遲早被你這幾個臭小子煩死……”沉默片刻後方才開口,“既然說道這《天策榜》,那今天就說說這榜上的英雄由來,讓爾等聽后也知曉那英雄豪傑不是誰都能當的,以後多去干正事,少來煩我。”說罷便隨手取出一枚開元通寶丟到面前的空碗裏面,只聽叮噹作響,清脆一聲,好似那開堂的界方一拍。後生們這下來了興緻,再也不喧嘩鬧事了,就連那旁邊的過路或休息的客人也三三兩兩的紛紛想要聚過來湊一耳朵。

黑翁看到這般情形,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蒲葵扇別在腰間,清了清嗓子,“且說當世江湖中人多認為,要想被天下共稱為大英雄、大俠士,必定要《天策榜》榜上有名,方實至名歸,那你們知曉這《天策榜》為何物否?”

人群中也有那有些見識的,接話說道:“聽說是朝廷發佈的榜單,為記錄招攬天下豪傑、奇人異士為之所用。”

黑翁一聽興起,“哈哈,客官說的倒也不錯,確為朝廷所發。想當初,太宗皇帝貞觀初年,天下方定,文治武功大興。其中去秦王‘天策上將府’,收編改為‘天策衛’,下令國舅長孫無忌執掌,作拱衛皇家密用。經多年傳承后,現已更名‘凈武衛’,依舊代朝廷管理着江湖秩序,那《天策榜》制度保留至今,當中正是朝廷記錄的江湖大事、要人。”

一個貌似文士打扮的中年旅客開口,“既是朝廷所錄,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不正是吾輩懷學有識之人所求,以此揚名天下?”

黑翁聽后,頓了頓,說道:“這位先生說的是,那榜上有名者,甚至朝堂文武都會重視關注,名動四海,可想要在那榜中書上一字,卻又難上加難。只因那榜中所列當世英雄只有十位,號稱‘正道十武’,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師高手,等閑之人自無法比之。就算是要在榜中的《神兵利器譜》和《武經概錄》中留名,也讓多少人拼盡一生心血而不得……”

說到此處,黑翁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看身旁剛吐露新芽的楓樹默然了片刻,竟彷彿不知哪來的一股豪情突然湧上心間,用枯乾蒼涼的嗓音擊節高歌,“天策榜中一字沽、江湖風雲萬事浮。遠山西出爭榮武,逝水東流話殊途。英雄立世如明珠,驚才絕略亦獨孤。縱有俠名香刻骨,終歸塵墨淚語書……”

一眾圍聚聽眾正細細品味黑翁歌中所言之時,突然聽到他又開口感嘆道:“一個榜上排名就牽動百年來多少江湖兒女追名逐利、身不由己……但既選擇擔起那萬千豪氣,便要無悔抱負所託,方不愧這七尺之軀!”

眾人聽罷老人家如此豪言壯語,都多少受到其感染,尤以那些後生最甚,紛紛拍手叫好。正想讓黑翁再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一道聲音若遠若近地傳到了在場的每個人耳中,只聽一男子說道:“想不到這北疆邊地一賣水的小老兒倒真見識不凡,不知道主人家是否也是在這江湖中打拚過的前輩,卻隱居避世於此。”

尋着那聲音來處,見那不遠處聚了一群人,其中有幾人以白布包手裹頭,看着各都還有幾處青淤舊痕未消,像是受傷有一段時日了的樣子。仔細辨認,原是那縣中幾個潑皮無賴,近年四處收取“孝敬錢”為活,攪擾鄉里,這兩月不知怎麼受了誰的教訓,有些日子沒見到了。至於另外幾個生面孔統一身穿灰布練功道服,不似本地人模樣,個個身強體壯,身揣各式短兵器傍身,想來應該都是練家子,只是不知為何這兩方聚在了一起。

黑翁聽完對方所說,眼神陡然銳利,快速來回打量后又馬上撇開目光,瞄了一下自己身前挑子蓋着的麻布。等再次抬起頭時,面不改色地擺出低聲下氣的作態,行禮說道:“這位大爺哪裏話來,小老兒只是在這方賣水時日長了,聽往來的老爺們說的,我哪裏懂什麼大道理,賺幾個水錢餬口而已。”

那領頭的接過話頭,“別咧,我等幾個兄弟初入江湖,不懂天高地厚,正好向老人家討教一下江湖規矩,不知這打傷人、結梁子之事,按照江湖規矩該何了?”言罷,將身旁的一名潑皮推了出來,讓他說明了前因後果:原是數月前,一孩童在路上不小心和這群賴漢相撞,打翻了手中的吃食,惹得這幾人對其打罵,無人敢上來勸阻,最終還是黑翁看不慣了,出手打發了幾人,救下了小孩兒。

眾人一聽,這哪還不曉得道義在哪方,但看這伙賴漢今日又找上門來,定是螃蟹過路——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來了。人群中即刻就有識得形勢之人,開始向四周撤去了些距離,不一會兒水攤子前就還剩那之前圍着黑翁,血氣方剛的年輕後生。

領頭的漢子上前再次輕抬了一下手,算作抱拳行禮,對着剩下的人略帶輕蔑地說道:“各位請了,在下姓應,崆峒八玄門外門弟子,今日路過貴寶地,只為了給好友討個‘公道’,不相干的朋友若站到一旁,吾等絕不為難。”

應姓的八玄門弟子一套行走江湖頗為上道的套話剛說完,黑翁倒是面色一肅,像是還在思考着什麼,周圍的年輕後生中馬上站出兩個壯碩有力的,各人手持一根粗短棍子高喊:“什麼八玄門、七玄門的,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小門小派,也敢來我們范陽郡鬧事,有能耐出來較量一二,看爺們兒們怎麼收拾爾等!”

話音剛落,就見八玄門陣中竄出一道身影,步法迅捷,從腰間取出兩支判官鐵筆出來,左右比劃上前,使出奇門短兵狠辣險毒的招式,攻向對面兩人。那兩位看來也是有些粗淺功夫,手持短棍還能應付兩下子,但終究左支右絀,沒走到十合,這八玄門弟子就使出一式“橫掃千軍”式,翻身迴轉,抬腿橫掃對方腰間,將兩人踢翻在地。

這邊潑皮地痞見后,都不顧自己傷還沒好全,紛紛奮力拍手鼓掌,嘲笑叫好。八玄門一干弟子多面露不屑,不以為然,只有應姓弟子笑着說道:“呵呵,阮師弟,下手輕些,教訓一下這些亂說大話的就是了。”

“哈,應師兄還怕這些鄉下來的能掀起什麼浪來嗎?連我們八玄門的名頭都沒聽過,更別說要讓他們知道我鎮派‘飛虹雙鉤’和內門的‘崆峒八奇’絕藝有收錄《天策榜》中了。這等孤陋寡聞還在這裏強出頭,快滾到一旁,別耽誤小爺做正事兒。”阮姓弟子回頭笑了一聲,傲氣十足地說道。

年輕後生們一聽這話中“天策榜”三個字,氣勢就落了一大截了,心下已萌生退意,只是面子上過不去,相互看了看,都猶豫地向著黑翁望去。

黑翁看看四周,又望瞭望不遠的城門。這城門衛看到這邊事起,早應該過來制止了,卻沒有動靜,看來應是收了這些人錢財,除非是鬧到人命上,否則不會插手……想到這裏,嘆了口氣說道:“唉,都散了吧,今日這事兒爺爺自行料理就是。”

年輕漢子們如蒙大赦般,卻也礙於情面,三三兩兩分站到一旁,也不離太遠,攤子前一下子空了個乾淨。除去主人家,就有兩人還在近處,一是一青年男子,年不滿雙十,重頤圓庭,闊鼻大眼,一副老實穩重模樣,頭系黑巾,穿着湛藍色的交領麻布衣衫,打扮貌似大戶人家家裏的護衛,身背包裹,腰掛一長障刀,正在楓樹蔭下自顧自喝着水,許是趕了遠路太累了,根本不在意馬上要起的爭端似的;而另一個則是一名垂髫小兒,約十歲年紀,一臉稚氣,應是剛剛混在人群中聽故事的,正茫然地看着眼前發生的種種變故,呆立於場中。

地痞們看了看那小孩兒模樣,紛紛嚷道:“應大哥,就是這小兒當時撞的兄弟,你可看見了,其他人都退下了他卻不動,證明他二人是一夥的!你可要為兄弟們做主啊!”

應師兄聽罷瞪了一眼那說話的潑皮,輕嘆一口氣后對着那孩子說道:“小孩兒,我八玄門堂堂名門正派,可不欺幼小老弱,你快快站到一旁去。”

那小孩兒雖身形一直在微微顫抖,卻沒有挪動步子,戰戰兢兢地說道:“黑翁……是好人,上次……上次全靠他庇護的俺……俺不能看你們欺負他!”說到最後,神情語氣越發的堅毅,雙手用力張開,像似想要用瘦小的身軀護住身後的老者。

阮師弟聽后卻笑道:“呵呵呵,應師兄何必再多說什麼,這一老一小既是一夥的,待我先將小的打發了,再擒下老的來問罪。”言罷、再次運起身法,右手兩指探出,明顯衝著小孩兒肩頭穴道去,想要一下制住他。片刻之內,眼看就要得手,誰知小孩兒身後一物朝面門飛來,來勢不凡,匆忙間出左手判官筆一挑,啪的一聲擊飛此物,原是黑翁手中蒲葵扇。再看向賣水挑子的方向,見黑翁已用更快的身法,縱躍兩步間便到了小孩兒身旁,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把刀身一尺來長,通體灰黑的弧形短刃,出手迅猛似風,劈砍而至。

阮師弟嚇了一跳,反應倒也不慢,雙手判官筆立馬左右交疊齊出,一式“雙龍出海”迎上刀鋒,兵器碰撞不斷,叮噹聲亂、響作一塊兒。拆擋了五六合后,黑翁左手左右晃動,快速橫削,每一下都勢大力猛,用以牽制住對手兵器,接着腳下也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式,踢中對方側腹,利落地將阮姓弟子擊倒在地,踢向了對方陣中。

這一出手,場中無人不驚,沒想到一不起眼的買水老人竟有這般俊俏的功夫,尤以之前站到一旁的後生們表情最為豐富,卻也在場中唯一還在喝水的那名青年男子叫了一聲“好”字后,都紛紛立馬附和歡呼起來。

八玄門諸位弟子臉上都有些難看之色。眾人趕忙扶起阮師弟,在查看傷勢時發現其斷了一兩條肋骨,受了點內傷,其他倒並無大礙,便讓其中一位師弟將其扶到一旁休息。

應師兄心下不斷思考局勢變化,在安頓好師弟后,轉身對着黑翁抱拳,“恭維”道:“我等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前輩竟是高手,可是為何欺瞞眾人又對後輩下此毒手?是覺得我八玄門好欺負嗎?那就別怪我師兄弟聯手向前輩討教了!”一句言語落下,也不給黑翁分辨的時間,便開始左右散開,逐漸向之靠攏過來,成包圍之勢。

黑翁見對方明顯想要以多欺少,罵道:“什麼狗日的名門正派,說得好聽,也就只會以多打少的伎倆……爺爺接下就是,但這孩童無辜,莫再與他為難了,有什麼都衝著老子來。”接着低頭對小孩兒說道:“孩子,等會兒我就將你推出去,刀劍無眼,別再上前來護我了。”然後左手一掌將他推向右側場外,料想剛剛一番話后那八玄門應當不至於與一小孩子犯難。

右側的那名八玄門弟子看小孩子被輕推過來,卻以為是老頭有詐,罵了聲“滾開!”藉著來勢,往黑翁身後方用掌力一推,將小孩拋開;緊接着在應師兄一聲令下中,配合八玄門眾師兄弟結陣上前,開始與黑翁纏鬥了起來。

小孩兒被掌力一拍,霎時就感覺五內氣滯,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著後面喝水的年輕人飛去。眼看二人就要相撞,這年輕人氣定神閑,一掌推出,並沒有想像中的掌力碰撞;反觀之曲肘轉身,化解掉了小孩兒身體的力道,將其安放在地上定了定神后,問道:“小兄弟,沒事兒吧?”

“這裏……這裏有些悶和疼。”那小孩兒還在雲裏霧裏,半天後才摸着胸口回道。

青年一聽,馬上伸手探脈,接着在小孩兒胸前幾處穴位點了幾下,推宮過血,才又問,“現在如何?”

那小孩兒來回按撫着胸口,查看了一下高興地說道:“沒事兒了……這是法術嗎?你一定和老翁翁一般,是那故事中的英雄俠士……”話說一半,透過青年身後看着不遠處開始的混戰,忙拉着年輕人的衣服,“高人大哥,求求你救救老翁翁吧,他……他不是壞人!”

年輕人一聽,不禁樂了,“你怎知他不是壞人,剛剛你不都聽到了,那些《天策榜》中的‘名門正派’可說他是壞人咧。再說了……他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我林欠林大郎卻未必是個好人,又何談救什麼人呢?哈哈哈哈。”

這十歲小孩兒哪懂得什麼好壞,未必是與不是這些的話,但一聽他語氣便似沒有想要出手一般,又不知該怎麼說服眼前這人,只得愣愣的站在那裏盯着眼前這個叫林欠的年輕小伙。

林欠也不多話,轉身過去用雙眸看着場中一切變化。只見場中五個八玄門人結成陣法,都各持不同的短兵器,相互快速穿插交錯身形,將黑翁困在陣中,且空隙越來越小。黑翁與之刀兵相接數次后想要闖陣不得,反而白白浪費了這些氣力。林欠心下暗自想道:“師父曾經再三督促我研究陣法變化,果然有理……看來這崆峒的陣法……似是用道門那常見的八卦入陣基,好似還加了些黃老奇術,專走陰數,以險奇為主,意在發揮其短兵器兇險詭異的招數特點。這老頭比這些個八玄門弟子修為都要高深,單打獨鬥雖不懼,但這陣法卻頗有些妙處,想來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原來這江湖中任何一個門派想要長久立足,宗門陣法的重要之處不言而喻,可說是門派功夫的精粹所在,尤其這以多勝少、以弱勝強的要旨,可大大提升結陣之人的武力。眼看二十餘合下來,在八玄門陣法的圍攻下,老人雖刀法運轉如風,可畢竟年邁,如此纏鬥下又能堅持幾合?這陣法現在還未轉為殺陣,只因困獸猶鬥,想來是怕黑翁拚死反擊,只逐步消耗其體力。

想到這裏,林欠突然像發現了什麼怪異,嘴裏不自主的冒出聲,念道:“咦?怪哉……這黑老頭所使的刀法……不是鄭家家傳的《金風刀法》嗎?這老頭是從何處學來的?和鄭家人又是何關係?”說罷,又開始暗自思量起來,也不知在作什麼打算。

眼看已鬥了三十合左右,黑翁數次遇險,身上掛了幾道血口子,雖沒見骨,卻也流血不止,若再來三十合的話,就算氣力沒有用盡,那血也流幹了。應師兄這時高聲諷道:“那老兒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吾等師兄弟已手下留情多時,這再一使勁,可就枉費你一條賤命了!”

黑翁常年習練外家功夫,內息修為不深,再加上年歲已大,面對一刻不停的夾攻哪有多餘氣力搭話,但用起刀來卻像拚命般,輪轉如風,比方才更加兇狠。一眾圍觀者看着這些人如此欺負一老者,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這群“高手”,殃及池魚。

小孩兒在一旁心中焦急卻毫無辦法,不覺已哭出聲來。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對自己耳語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看向這次主動向自己搭話的林欠,驚訝間反而停下了哭啼,哽咽的回答,“俺……俺姓李,阿爺阿娘常喚我……阿狗。”

“李阿狗……哈哈,感覺你家阿爺這起名字的能耐和我半斤八兩……行了,你若想要我幫你救那老頭,那就得認真聽好下面我說的話。”

李阿狗聽了,連忙點頭稱是,說道:“只要你能救了老翁翁,不管再難的事兒,俺……都聽你的做去!”說完就要下跪叩頭行禮。

林欠連忙攔下他,略帶玩笑道:“不用如此,你要跪儘管回家跪你爺娘去……只需記住,從今以後,欠我一個‘人情’就是,遲早我會來找你討要的……等會兒我話說完,你就往家裏跑,回家后好生獃著,不準將此事告知你爺娘知道……待明日,你黑阿翁就無恙了。如有違背,後面出了亂子可別怪我,不僅如此,我還要你加倍償還。”

也不知李阿狗聽懂了多少,見他用力點了點頭,用手把鼻涕眼淚來回一抹,對着這個今天第一次認識的大兄弟露出了孩童純真的笑臉,然後轉身跑向縣城方向,還時不時回頭看看,直到數十息后,方才進到城門裏,消失在林欠目光所及之外。

待到林欠收回遠眺目光的一剎那,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神情變得冷酷嚴肅,彷彿一個沒有人間情感的冷血刺客蓄勢待發。只見其從懷中取出了一條黑麻布,系在面上遮住口鼻,接着緩緩抽出腰間懸挂的障刀,動作氣息收斂,慢到幾乎難以察覺,雙眼則一直盯着八玄門陣法變化局勢,心想道:“這陣法雖因陣角差了兩人,未完全展開,已可使得這幾個‘初成’境界上下的武者自如應付一位高手,不可直接硬闖…想來若要救人離開,宜應待到由困陣轉為殺陣,正奇轉換無法圓通,再一舉破之……”

果不其然,五十合后,黑翁已明顯顯露疲態。“殺!”應師兄彷彿也看準這一點,高聲叫道。場中八玄門弟子皆明了這聲號令意思,一刻不停開始配合轉變陣法,換動位置,準備進一步增強殺傷威勢。

在這生死將判的關鍵時分,忽聽見場外一人高喊道:“此時不破陣,更待何時?”竟是何人於此時開口提示,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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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悔之大唐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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