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亂敵部署者,統也
龐統此刻劫後餘生,笑得愈發燦爛,同時心下亦是生出對趙統的好感油然而生。
之前趙統提出要反伏擊,擊碎蜀軍埋伏,那時龐統還不以為意,並不當一回事,在他看來,這條山道是他與法正通過西川地圖連夜敲定摸索出來的。
索性,趙統靈機一動以說笑的方式與其立下賭約,方才令其勉強同意了反伏擊的策略。
這則計劃也是趙統臨時所想。
自己率前鋒先行往前,藉助投降蜀兵熟悉當地的山川地勢從落鳳坡側後方,悄然的將伏兵給幹掉。
至於龐統則率主力屯於道口處,拖延時間予以迷惑張任。
趙統心下很清楚,只要主力不通過,前鋒先過去是不會遭受到攻擊的。
良久,龐統卻不由忽然問詢道:“統心下有些疑慮,為何趙統領斬釘截鐵的斷定落鳳坡必然有敵軍埋伏呢?”
聞言,趙統清秀的臉龐浮現出和藹笑容,自信回道:“這可能就是為將者的直覺吧?”
“以這條山道,地勢陡峭、險峻之所不計其數,統認為蜀軍中不乏有極為熟悉當地地勢之人。”
“更何況,那張任還號稱蜀中第一名將呢,那統也不得不多加幾分心思。”
此話稍落,眼瞧着趙統面上極為自信的回言,龐統對其好感也是越發攀升着,沉吟一陣,眼珠子一轉,他似是予以準備考教趙統一番,給其更多的表現機會,遂相問着:
“對於接下來的部署,不知趙統領可有何見解?”
一席話落,趙統思索片刻,遂才不慌不忙的拱手說著:“軍師,據末將近日來與本地軍士的連番攀談得知,從落鳳坡再度往西約莫三十餘里,可徑直穿過雒城,抵至後方的綿竹與雒城之間。”
“而雒城一夫當關,易守難攻,想來即便是主公親提主力也極難在短時間內破城,我軍如今既然已經破了敵軍伏兵,何不穿至敵軍後方伺機行事呢?”
話音落下,卻見趙統流露出從容、淡定的神情。
瞧見着其神情,龐統自是明悟了其意,遂不由笑着誇讚着:“趙統領還真是生得其父之風也!”
“軍師褒獎了。”
覆滅了蜀軍伏兵,龐統依舊是率眾繼續往前,並且在此戰中,趙統的智勇都充分予以得到了體現,更是令其繼續統率前鋒先行。
至於所俘虜的兩千餘眾,則差一部軍士送回後方看押,待戰後再行處置。
畢竟,這支軍眾新降,如今己方又要深入敵後,那肯定是不能就地編入軍中所用。
……
夜色降臨,將近亥時時分。
張任方才是灰頭土臉的攜殘部數十人逃回了雒城。
此刻,剛被任命為雒城主將不久的主將劉循,得到消息以後亦是迅速於西門外迎接。
二人聚齊,瞧着張任的落魄面色,劉循頓時間神色便極為疑惑,緊促的相問着:“將軍,你這是?”
眼瞧着城中諸人都盡數是一臉不解的模樣。
雖然此次慘敗令他顏面掃地,難以切齒。
但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是徐徐了道出了前因後果。
嘶……
“什麼情況,敵軍早已窺破將軍的計劃?”
“這……這怎麼可能?”
一時,饒是主將劉循聽罷,也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過,如今正值大敵當前,據傍晚時的戰報所示,劉備已親率主力沿主道進逼至雒城北門外安營紮寨。
現在亦是用人之際,也不是責罰張任的時候。
相反,劉循還對其多加寬慰道:“將軍不必為此敗介懷,此戰將軍非戰之罪也!”
“若不是叛賊張松曾將西川地圖獻於那大耳賊,敵軍又如何會知曉落鳳坡這條奇襲的山道?”
即便並未追究,張任對於此敗依舊是耿耿於懷。
沉思了許久,張任面上再度流露出決絕之色,拱手抱拳道:“還請公子再與末將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將軍?”
聽聞此言,劉循有些面色不解。
隨即張任重新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神情,徐徐說著:“公子,敵軍此次既已突破了落鳳坡,末將料其會繼續進發,以期在劉備軍主力發動進攻以後。”
“這支偏師必然會攻擊西門,以為牽制我軍兵力。”
說罷,張任的用意已經極其明顯。
他要再度伏一軍於西門外兩側山林間靜觀其變,只待敵軍前來攻城,便一舉殺出……
好報今日此一箭之仇。
徐徐聽聞了張任的這番部署,劉循覺得有理,便又下令重新撥其五千軍。
得了信任與支持,張任此刻可謂是幹勁滿滿,連忙拱手謝恩,遂便有條不紊地前去部署了起來。
接下來的數日間。
雖然劉備軍已經兵臨城下,但由於雒城的堅固,其軍亦是在熱火朝天的加緊砍伐着樹木,打造各類攻城器械。
以及差人於城外挑戰,並予以說降敵將。
只是,如今鎮守城池的乃是劉璋長子,勸降一事自然無疾而終!
主力部眾未發動進攻,龐統、趙統所率偏師亦是依然未有下一步的動向及計劃。
而有了這段時日的緩衝,張任也有條不紊地佈置好了西門外的伏擊。
現已是萬事俱備,只待敵來。
十餘日後。
六月初。
屯於雒城北門的主力部眾開始向城池發動全面猛攻,劉備甚至是親自督戰。
而隨着戰事進行以後。
龐統、趙統亦是有了新的動向。
就在雒城攻防戰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忽然之間,綿竹城外的竹林卻是傳來了一支甲胄精良、戰力強悍的劉備軍。
這支軍眾白潛夜行,不過數日間,已經連續劫掠了從成都發往雒城的百餘輛糧車。
這一消息剛剛矚目。
便幾乎同時震驚了綿竹與雒城兩地。
而這一消息傳出,更是令已經準備就緒的張任頓時心驚不已。
他忽然感覺到,這路敵將似乎非同尋常!
好像能夠預判到他的想法一般。
從前番的落鳳坡,再到目前的伏兵西夔門外,他的作戰部署,無不是被窺破。
這支敵軍沒有奇襲雒城,反是突至後方。
完全亂了他的一切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