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舊夢
西園,被眾多林木環繞的桃樹,散發著陣陣的異香,彷彿眾星拱月一般。枝椏遮蓋下的草地,微微有壓抑的燕聲鶯語,婉轉起伏,聽着讓人燥熱難安。片刻,在一陣極速的**過後,空氣恢復了平靜。
又過了一會,一個男聲問“寶貝,你滿足了嗎?”女聲嬌羞的回答“嗯,好滿足!好想天天和哥哥這樣。”
“我也是,和你在一起好開心……”之後,又是一段時間的絮絮呢喃,他們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帶走用過的紙團。
此時,淵辰才從旁邊的楸樹後走出,站在枝繁葉茂的桃樹下。月輝映照,粉紅的桃瓣散發著曖昧的柔光。
“人間的情慾,好吃嗎?”淵辰撫着低垂的桃枝,輕笑。紅光乍現,樹上忽然坐了一位粉裙的女子。玉簪銜珠潤,裙綴鮮花可。眸有寒潭厲,顏含陽春媚。
“你管我,本桃妖愛怎麼就怎麼!愛怎麼玩怎麼玩,愛吃什麼就吃什麼。你這個小鬼,是不是皮痒痒了?想讓我跟你鬆鬆魂!”桃妖高揚着下巴,戲謔道,語氣里滿滿的不屑和驕傲。
淵辰不緊不慢的繞着桃樹走了一圈,一圈走罷,他說:“你可知,有座陣叫禁靈陣,陣內靈氣全無,身不能離!若是妖,除非陣破,否則靈力枯竭而死。”
桃妖不信,試着運轉法術,果然靈氣斷絕!再試着離開,突然好似有一層透明的防護罩,阻礙她離開!今天,她是踢到一個鐵板了。
“情慾,乃是人的天性使然。**,與人無礙,也算不得對錯!可你催情他們,偷他們的精氣為自己所用。耗竭他們的生命!就是你的不該了。”他們剛才歡愉時,淵辰看到他們有兩道精氣從體內飛出被桃樹吸收,而他們的身體也籠罩粉色的妖氣。凌晨**,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人有人的生存方式,妖有妖的生存方式。作為妖,我有什麼錯!你不是僧,不是道,甚至不是人,你憑什麼管我?”桃妖惡狠狠的凶說。
他也不清楚現在自己身上的性格算是什麼,除了身體的虛化飄忽,他幾乎沒有鬼的特性。天性,人性,神性?也許有,但不儘是。“我在一位朋友的身上,發現了你的妖氣。不是催情,是別離!聽說,你是文瀾書院的愛情祈願樹,為何要引導相愛的兩個人別離。你是不是也有故事?”
淵辰靜靜的望着她,如水的眸子裏倒映璀璨的繁花。桃妖想罵他你管我?可是看到那沉靜的眸子,卻忽然猙獰不起來了。禁靈陣,如他所說,她亦躲不了,逃不脫!
掙扎無用,她乾脆坐下來,開始了講述,“我叫文瀾,千年來,我獨自修行,采月華,凝晨露。日子雖然過的淺淡,倒也安然。
十年前,有位叫瞿墨的青年經常來到我這裏,講述他的生活,他的遭遇,他的理想。他說,村子裏又一位女生輟學了,理由是家裏要把她嫁給鄰村販糧食的張二富家,說親換錢,給家裏的弟弟娶老婆!當時她才十五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本應該是了解世界的多彩和美好的時候。卻早早背起了生活的重擔。
此前,他的同學菊芳也是父母以女人上學無用,不如打工貼補家用為借口,被拉出了學校。口中還叫嚷着讓她上到中學已是對得起她了!雖然時代早已不同,頑固的思想卻還是深刻在一代一代的口耳相傳中。
他想改變這種思想,建造一所學院,為平等而存在!身邊的人都笑他太傻,好好找份工作不好嗎?何必為這不可能的事情浪費金錢,時間和精力。父母更是經常罵他,罵他沒有出息,不懂得進退!別的同學哪個不比他活的舒坦?
沒有人理解,他就和我說,在樹下,書寫自己的規劃和想法。他不怪他們,他們有他們的人生,他有他的道路。除了這些,他還會說生活中遇見的有趣的事,他很開朗,總能從平常里發現一些特別的東西!貓狗的打架,一件爭吵的行進,葉子飄落的軌跡,風和生命的關係……
偶爾,他會覺得孤單,沒有交心的同伴,沒有可參考的經驗,沒有堅挺的支持。
有一天,也許是太累了。他在樹下睡著了,我入了他的夢。夢裏我們遊玩,畫畫,唱歌,對飲。他跟我說他的生活,有些我早已聽過,可是不覺得一點的不耐煩。和他在一起,我好開心。開心我的用處,開心他給我的開心!
他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我沒有名字,你給我取一個吧?他說,就叫你文瀾好嗎?自此,文瀾便是我的名。
後來,他經常來這裏,入夢尋我!某個傍晚,夢裏的世界也是金陽鋪滿,我問他若是我為妖,他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肯定的點頭,說願意。那晚,我把自己給了他!”
桃妖文瀾停了停,似乎是忘不了那晚的歡愉。爾後,又繼續,“那一刻,我把自己的生命烙印給了他。那時的我願意為他做一切!他真的很努力,雖然知道我有法術,但從未要求我做什麼?
我以為,我們能一直這樣幸福甜蜜下去!再之後,他的想法受到某位大領導的全力支持,並為他拉來贊助!不時,他會高興的來與我分享,這項計劃的進度。漸漸的,他來的少了,從一周到兩個月再到半年一年。一年後,我沒有等到他來。我天真的以為,是她太忙了。忙他的事業,沒有時間來陪我!等他忙完了,他一定會回來!
後來,我的周圍開始圈地,砍伐,翻土,只有我孤零零的立在這裏。這是我的元身,我離不開,而且我想等他回來,聽到他再叫我一句瀾兒?
我終究是沒等到他來,原來這裏被建成了一所學院。剪綵的那天,我遠遠見到了他,被簇擁在中間,像星辰般燦爛!身邊還有位清純可人的姑娘,攙着他的胳膊,幸福的陪伴在他的左右。
他沒有來,哪怕只是相距百米遠,他也不願意過來。我不怪他,只怪自己太傻!傻到相信一個沒有承諾的承諾。
我喜歡看男女愛情的甜蜜,所以我同意所有對愛情的祈禱。人的慾望可以讓我獲得力量,所以我催發他們隱藏的情慾。
我討厭看到美好的結局,所以引導他們分手!這在現實,仍是很正常的現象,我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