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通信
颶風營的這次擴編，林語風幾乎用光了軍部下發的那一大筆撫恤金。他把原先蘭口縣的幾個步兵中隊重新打亂了建制，選擇其中武藝高強的加入颶風營，然後再向軍部要了絕翼要塞的駐軍和民兵過來。絕翼要塞駐軍在那一戰中傷亡慘重，但存活下來的無一不是悍勇之士。而且戰火過後，大量家破人亡的單身漢無所事事，是社會的不安定因素，將他們編入軍隊裏是最好的出路。
為了能夠將絕翼要塞的駐軍要過來，林語風先是公事公辦地寫了一份申請給軍部士官處和作戰處，但對於這兩個部門，林語風並不抱有太大的指望。軍隊編製問題是大事，士官處和作戰處也只有建議參謀權－－－－說白了他們只有草擬方案，提意見的權利，但並無最終決定權。而且這兩個部門裏林語風沒有什麼比較有交情的人，要指望他們為自己說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林語風卻知道，自己提的申請凌月舞一定會特別關注的。
果然，申請提上去第二天，林語風就接到了凌月舞的私人來信：“你又來為難我了是吧？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呢？”[搜索最新更新盡在shuhaige.com]
林語風心中明白，如果是別人提的申請，凌月舞肯定是以軍部的名義公事公辦地駁回了。就因為是自己，凌月舞才給他私人回信，而且這口氣也不是回絕得很徹底，林語風一聽就知道有希望。於是他再接再厲給凌月舞回信：“督軍大人，如今寧雲市哀牢山脈下的湖底秘密通道已經被堵住，絕翼要塞的駐軍再留在要塞已經毫無意義。若是一般維持當地秩序的部隊也就罷了，可絕翼要塞的部隊經歷過戰火洗禮，已經是一支成熟的野戰軍，若繼續部署在內地豈不是太浪費了？下官請求將他們調到蘭口縣邊境來，下官保證一定會帶好這支部隊！”
在信的最後，林語風幾乎是軟磨硬泡：“大人，您就答應了屬下吧，大人恩德屬下感激萬分！”
凌月舞回復道：“林語風啊，你是把自己當小孩子，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呢？受不了，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吧，一個權督師帶兩個營，也算是符合編製了。”
（不巧的是，這封信也被張蒙這個偷窺狂看到了，他佩服地以四十五度角仰視着林語風：“隊長，太佩服您了！全省估計也只有您有膽量敢把督軍大人當小孩子哄騙了！”林語風臭着一張臉：“敢泄密出去饒不了你！”又補充恐嚇了一句：“要是傳出去，督軍大人拉不下顏面下不了台，絕對殺你滅口！”張蒙立即不敢吱聲。）
第二天省軍部就下令通告：“根據目前邊境軍事形勢現狀，經慎重研究決定，茲抽調絕翼要塞駐軍至蘭口縣林語風權督師麾下聽令，加強邊境線防禦力量。各級部門官員，請悉數配合部隊交接事宜。”
林語風笑着想：昨天她才答應自己的，第二天省軍部就下令了－－－－－什麼“經慎重研究決定”，不過是凌月舞的一句話而已。在灰谷，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位美麗的少女督軍說了算。林語風曾經想過，自己乾的那些違反帝國政令的事情：比如說走私，和百里傲雲合夥貪污戰備儲備金，私自保留小金庫，還和獸人作貿易等，這些事情凌月舞到底知不知道呢？林語風覺得，凌月舞肯定是知道的，想瞞過她那是幾乎不可能的。在邊境這個行省，只有她不想管的事情，沒有她管不了的事情。
其實林語風也沒打算瞞她，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去坦白。乘着這個機會，他給凌月舞回道：“已接到絕翼要塞駐軍調令，多謝大人栽培。另外……”他腦袋瓜子一發熱，一鼓氣把除了石豪村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來。
信一發出去他就後悔了：沒事白找一頓罵幹什麼？大家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這樣明面捅出去，她肯定不能再當沒事。有句俗話叫什麼“坦白從寬，把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接到凌月舞回信的時候，他早已做好了挨訓斥和責備的心理準備，在展開信紙之前，他運轉真氣深吸一口氣，目不斜視地打了幾套拳還喝了一瓶酒壯膽－－－－他使自己堅定得像個石頭。
但沒想到，凌月舞回信的語氣卻只是平平淡淡的幾個字：“嗯，我知道了。”
看着這幾個字，林語風心中沒底，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動怒了，便又寫了一封：“卑職知錯，特向大人請罪，以後定當遵紀守法,絕不辜負大人期望……”
凌月舞的第二封回信：“真是稀奇啊，臉皮厚的林權督師也知道悔改了？行了行了，你那些破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請罪了。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就明白你是個不安分的人。哼，懶得管你那麼多！還有，其他事過了就算了，但有一條你絕對不可犯：萬不能剋扣士兵軍餉，明白了嗎？要是犯了這一條，我可饒不了你！”
雖然挨了一通訓，但不知為什麼林語風反而覺得心安了不少：凌月舞對自己這個部下實在是很好，林語風總覺得自己若存有二心瞞着她一些事的話，未免有些對不住她。至於石豪村的事情……那是源於雙方立場不同，實在是無可奈何，而且自己已經向她堂堂正正表明了態度，也不算欺騙她。
看着這幾句回話，林語風明感地捕捉到一個信息：凌月舞的語氣看似嚴厲，可也只是嚴禁自己剋扣士兵軍餉－－－－當然，就算她沒說自己也不會去干那種事－－－－但她對自己的其他不法之事卻沒有過多追究，她這個督軍大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嘛。
相比之下，那些不通人情的古板上司，對部下要求跟個聖人似地，那真是純粹給雙方找不自在。這個世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固然還是有的，但畢竟是鳳毛麟角。(ps:說句題外話，據說歷史上戚繼光也很會來事，給張居正送過女人，還給很多上司賄賂過銀子，雖然不知道是否屬實，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抗倭功績。)
本來以為這段私人通信到此就告一段落，但很快凌月舞又給他來信了：“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乾脆一併說了吧。”
林語風坐在書桌旁想了好一會，愣是沒想明白到底是個什麼事。直到他發覺房間非常乾淨整潔，他才猛然驚醒：這些日子一門心思全撲在了颶風營的擴編上，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向她彙報！林語風剛要提起筆來，卻又有些遲疑：凌月舞主動問起，她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可她為什麼遲遲沒有反應呢？一位帝國公主在自己的轄區內出現，任何一位督軍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雖然說比起一位皇室公主，像凌月舞這樣的統兵封疆大吏無論身份地位都要尊貴許多，但這樣不聞不問也太說不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