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擒鵬

第一百四十章 擒鵬

只聽灰衫人甲得意洋洋地道:“五少爺的手段就是高,咱看上的物事,有得不到手的?”灰衫乙道:“若不是有五少爺的神鞭之助,不但搞不到這畜生,還凶多吉少,若給它喙爪倒騰一番,翅膀拍將一下,哪還有命在?”灰衫丙彬彬有禮,責道:“這是神獸,不許出言不遜。”踏前幾步,拱手道:“北海神鳥,莫怪咱家手段不光彩,你是世間少有的靈物,我家主人又是名滿武林的豪俠,這無異於呂布騎赤兔馬呀。只要從此願受訓化,作為我家主人的良助,統一武林,統一地球,豈不美哉?”神鵬渾身無力,口嗓還在,它連連怒鳴,眼神滿是殺氣,羽毛簌簌震顫。雖已中毒,但鳴聲仍極洪亮,青天白日下,凜然一股不屈神鷹的氣質。

灰衫丁道:“容不得你不同意,五少爺在神鞭上塗了點星蠱,抽中你的後背,須知這毒蠱發作,初日只全身無力酸軟,次日卻能腐蝕筋骨,到得第四天,便化作一攤膿血,就此別世。北海神鳥,識時務為俊傑,你跟了主人,前途無限,何必如此固執?”神鵬顫抖地舉起右翅,往自己胸脯上拍打一下,瞧它神態,該是想自了性命,不受凌辱,偏偏翅膀無力,莫說自盡,拍擊自身,連疼痛也感受不到一點。

灰衫戊道:“想不到還是這般頑固,咋整?”

神鵬不知為何,突然間激起一股力氣,右爪一劃,將灰衫戊的小腿直抓入肌。灰衫戊一驚,由痛而怒,掏出了武器,他的武器甚是奇特,乃一條長長的銀白色鐵片條,晝光之下,閃閃發亮,當即向神鵬發起攻擊。此人脾氣十分暴躁,鐵片條一抽再抽,儘是向神鵬的“草海星蠱”傷口上招呼。灰衫戊余怒未消,臟口罵道:“沒屁股的臭鷹,不識務的爛鳥,操你媽波的……”罵完復抽了七下。

楊詣穹對這些人的狠毒行為感到心忿,低聲道:“我去救它。”關居鈺道:“我跟你一起。”

第六人灰衫己攔住了灰衫戊繼續行兇,溫言道:“水滴石穿,鐵杵磨針,主人招攬了那麼多豪傑,歸屬麾下,靠得就是收心,相信總有一天,北海神鳥會被我們感動,日漸一日,石頭也會捂熱了。先把它帶走。”說罷,六人齊上,欲帶走神鵬。

便在此時,玉米地內有兩道人影同時閃出,他倆一手抓一個,瞬息間,其中四人被擲飛了出去。楊詣穹和關居鈺現下的功力何等精湛,身形如電,出手奇快,剛衝出來,二話不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掌印住其中四人胸口,壓制他們的四肢行動,動彈不得,繼而掌力一運,臂膀一揮,頓時擲飛出去了視線之外。

聽聞這六人的上司有統一世界的黑暗想法,不正面光明交鋒,以“草海星蠱”暗算,手段不光彩,必不是善類,何況適才其中一人手段毒辣,以鐵片條武器笞害神鵬,被施懲戒,自也理所當然,叫人心下稱快。

餘下兩人是灰衫甲和灰衫戊,他倆大驚,喝道:“什麼人……”“是誰?”各自箭步上前,出拳向楊、關擊去。

灰衫甲的右拳擊到關居鈺胸口時,被他下意識反彈出來的渾厚內力震傷,臂骨嘎吱一聲骨折,身子也向後飛出,摔入了東村塘水裏。剛摔入水塘,他的單刀便從空中掉落在地。灰衫戊的拳頭打中楊詣穹小腹后,卻奇事陡生,拳頭如觸棉花,半分不受力,自己也絲毫不痛,皺起眉頭,想將拳頭拔出,卻拔不出來,原來楊詣穹凝聚內功於腹肌間,將他的拳頭吸住,攻不得,拔不出,甚是為難。

灰衫戊脾氣暴躁,經此情形,情緒萬分激動,滿臉通紅,全是焦急之色,喝道:“你又不是女人,吸着我手幹嘛?老子可不想碰你。”楊詣穹笑道:“你們什麼來路,說了我就放你,不說,拳頭永遠留在我身上吧。”灰衫戊用盡全力,額頭出汗,仍拔不出楊詣穹的腹肌吸力,罵道:“奶奶個腿的,老子踢壞你。”忽出右腳,向楊詣穹下陰襲去,招數甚是狠辣。楊詣穹冷笑道:“好,腳也留在我身上吧。”兩隻大腿一架,將他的右腳夾住,亦跟右拳一樣,進不得,拔不出。

楊詣穹笑道:“說不說?”向後一跳。灰衫戊拳腳被制住,只得跟着他跳,甚是滑稽難看。灰衫戊大怒,尋思頭腦總是柔軟部位,左手使鐵片條兵器,向楊詣穹面門抽去,誰知鐵片剛觸其額頭,就受到一股怪力翻折,拐了數圈,反過來將自己的脖頸捲住。鐵片鋒利,尚有餘力,脖頸登時留痕出血,整個頭顱似被電擊,心下駭然:“這山谷里什麼時候住着一個會妖法的小子?”

楊詣穹笑道:“我這兩天心裏不舒服,難得有人陪我解悶、逗我開心,兄弟,來,再陪我跳跳。”又向後跳躍。灰衫戊不脫控制,隨楊詣穹跳了十來個圈子,兜回原地,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慍道:“臭小子,還不撒手?”楊詣穹道:“不撒,怎麼?”灰衫戊急中生智,引他說話時,身子一騰,左腿蹬向他胸口。楊詣穹下意識地格擋,右掌一撥,將他的身子一口氣轉了四十餘圈。這一掌撥,運上了《神鬼大離合》第三本甲篇功力,勁大無窮,灰衫戊登時成了個空中陀螺,落地后暈極,天旋地轉,欲要嘔吐。

楊詣穹見他翻着白眼,嗬嗬喘氣,身子半蹲半跪,出掌在他左右臉頰上來回抽打,道:“別這麼一副鬼樣,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從哪來的?”出拳在他肚子上擊了一下。

灰衫戊被轉了四十來圈,暈感極重,因內功不差,勉強支撐,肚子被楊詣穹這麼無輕無重的一擊,終於失了控制,“呃”的一聲,胃物從口中吐了出來。楊詣穹捂住口鼻,右手一抓,提起他後頸,奔到東村塘岸邊,將他腦袋往水下按去。灰衫戊四肢亂動,奮命反抗,但背心被強勁壓住,力氣也坳不過楊詣穹,心中叫苦不迭。他身材肥胖,乍一看宛如豬即將被屠夫殺似的掙扎。

關居鈺雙手負背,面含微笑。神鵬看着灰衫戊的狼狽狀,心下出氣,鷹目精亮閃爍。

灰衫戊忍耐不住,手掌在草地上不住拍打,意示認輸投降。楊詣穹哈哈大笑,將他的頭拉出了水面,頭髮、面目盡濕,可憐巴巴。灰衫戊叫道:“認輸了!別再折磨我了。我說,我全都說。”

原先被關居鈺以內力震飛,摔去塘里的灰衫甲,此刻好不容易爬上了岸,濕漉漉的身子,甩抖不停,表情緊繃,對灰衫戊戟指喝道:“投效主人,生死相報,你怎可向外敵投降?”剛一說完,但覺自己衣服被一股勁風帶動,知道有人過來向自己發起攻擊,忙側踢迎擊,誰知來者內力非凡,一腳踢到他身上,反將自己的腳骨震得劇痛。他這是吃了關居鈺的第二次虧,頓時對其充滿畏懼。

關居鈺笑道:“怎可向外敵投降?你說的哦。”運起內力,攻其不備,食中二指伸出,連點了灰衫甲小腹、腰眼間的三大笑穴。灰衫甲的內功修為尚遜於灰衫戊,更如何受得關居鈺這等強厚內力者的指力點擊?當場不聽使喚,手舞足蹈,縱聲大笑。

關居鈺認穴辨位的本事本不太好,以往閑時,常由有中醫資歷的楊詣穹教授人體經絡穴位之識;楊詣穹也多次從他坦誠口述的“疲重元歸法”訣路竅門中獲取更多,關於內功修鍊的偏法與真義,二人你教我學,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直至今日,關居鈺也成了一個精通人體穴位的能士。如今他內功之深,是習武人苦練數百年才擁有的碩果,乃世界第一,出指點擊的力道頗大,幸得他留力得當,指力才沒將灰衫甲直接點死,倒也狠狠害得他笑得透不過氣來。人類笑到極處,也算是一種刑罰,亦有生命危險,甚可導致死亡,灰衫甲只笑了一分鐘,便已眼淚直流,渾身發麻,逐漸缺氧,防線完全攻破,想要投降求饒,口中卻只顧“哈哈哈”不絕,無法說話。他的心態,可比被楊詣穹一頓折騰的灰衫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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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屈得多。

關居鈺點了兩指,解了他的兩處笑穴,剩餘一處未解,倒也不像剛才那麼痛苦。他笑嘻嘻地道:“我們……嘻嘻嘻……我們是……呵呵呵……”

楊詣穹搖了搖頭,對灰衫戊道:“還是由你來說吧。”灰衫戊頭腦仍重,但恐更受折磨,不敢昏暈,閉上眼睛,皺眉道:“我們……是澹臺家的麾下。”

楊詣穹立皺眉頭,道:“澹臺家?”灰衫戊道:“是,不過是粗通武藝的衰漢,翻不起什麼浪花。但咱拜的主人,卻在武林間有點名氣,那就是冢爺。”他為了保得性命,不免沒骨氣了些,暴躁的脾氣盡收,口氣軟得很。楊詣穹道:“哪個冢爺?難道……”

灰衫戊答個喏,道:“對,就是澹臺無冢大人。”

楊詣穹和關居鈺對望一眼,心想:“澹臺無冢的手下。”術堂山時,澹臺無冢孤身一人蔘會,膽識非泛,並且一副傲視群雄的姿態,呈現在大家面前。關居鈺身在橡皮山,自是不知,楊詣穹卻在那一刻牢牢記住,此後更是對這人心懷戒心。

楊詣穹問道:“為什麼會來咱悟龍谷?怎麼找到這裏的?幹嘛要抓御風神鵬?”灰衫戊支支吾吾地道:“這個……嗯……那個……”楊詣穹使力一按,復將他頭浸入了水下,灰衫戊又四肢亂掙,喝了不少水。關居鈺一見,忍不住哈哈大笑。神鵬也覺楊詣穹這孩子頗為頑皮,雙目中蘊含笑意。禽類動物心情高興時,一般都會翹尾並翅,神鵬此刻雖倒地中毒,卻仍能從姿態上,看出歡喜之意。

灰衫戊堅持不住,出掌拍打地面求饒。楊詣穹將他頭重新提了上來。灰衫戊甩了甩腦袋,忙道:“我說,我說。”楊詣穹道:“你先說,為什麼要傷害神鵬。”灰衫戊道:“想把它抓回去,獻給冢爺大人,讓……讓北海神鳥陪同在大人身邊,成個助手,好今後一起打勝仗,奪天下。”神鵬嗚嗚低吟,神情甚是鄙夷。

楊詣穹道:“怎麼追到這兒的?”灰衫戊道:“小俠,你年紀輕輕,卻武功高強,真令人不可思議,不參與武術界,而在山林里住,過窮苦日子,可惜……好比前些天的西海術堂,不去也真是可惜了。”楊詣穹聽他忽岔話題,皺眉道:“我問你什麼,你就得答什麼。你在講啥?再敢饒彎子,我讓你水喝個夠。”

關居鈺指着仍在那兒手舞足蹈,嘻嘻而笑的灰衫甲,道:“再不然讓他笑個夠也行。”

灰衫戊嚇得一哆嗦,忙道:“在回答你們,請聽我把話講完。兩位山谷小爺武功通神,不知聽過武林之事沒有,有個叫楊詣穹的年輕人……”楊詣穹聽他提自己名字,不禁眉頭一揚。

關居鈺肅然道:“楊詣穹又怎麼了?”灰衫戊道:“楊詣穹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也算大有所作為,曾和朋友幫過少林寺,助過武當山,還一起打敗了壞蛋魔教。冢爺大人很欣賞他,想跟他交個朋友。”

楊詣穹記起師父生前,最恨的人便是澹臺無冢,恩師死因未明,縱觀全江湖,除己之外,接觸學習過《神鬼大離合》的就只剩澹臺無冢,是以心中微微有疑,分析師父之死,不可將此人的可能性排除,並且仍對澹臺無冢二十餘年前邪淫、殺人、搶書的種種作風感到憎惡,心中哼了一聲道:“跟我交朋友,他也配說這話?”

灰衫戊續道:“西海過後,人人大都懷疑這位楊少年,是殺死他自己師父的罪徒,心凈靈明之士,自是知道不可妄下定論,粗魯簡豪之人,卻個個數黑論黃,大責大斥,將他罵得慘不堪言。嘖嘖,照我說吶,世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師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殺與不殺,算屁大點事,就算殺了,又能怎麼樣?自己快活就行,是吧。”

關居鈺哼了一聲。楊詣穹神情黯淡,隨即心下坦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楊詣穹沒殺師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管別人言語幹嘛?”

灰衫戊道:“冢爺大人側眼觀察,相信楊詣穹沒幹,有心為他洗刷冤屈,給那些自詡正理的人士看看明白。於是遣人出來,四處尋覓,想在中國找到他,恭恭敬敬地請他過去,彼此交個朋友,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派出去的人,包括冢爺大人的幾位少爺。至於北海神鳥嘛……五少爺和六少爺在皖境內遇見了它,勸說其與咱家相交,北海神鳥不依,雙方打了起來。五少爺為保性命,失了分寸,以他那條‘閻羅鞭’抽中了北海神鳥的後背,受了點傷,後來我就和五位兄弟一路追來,奉命務必將北海神鳥帶回去,事情就是這樣……”

豫州時魔蘭夫人出言不遜,曾對神鵬話語嘲諷,神鵬當時氣惱,動翅動爪,將她留在當地,害其不敵楊詣穹、關居鈺、垣隆真人三人的圍戰,最終給楊詣穹捏斷了手骨,被裴思忤帶走。其實神鵬那只是一時之氣,不管怎樣,魔蘭夫人總是自己在葬花島看着長大的小丫頭,玫瑰先生亦是打小喜歡賣弄風騷的怪男孩,講話失點分寸,犯不着整日掛在心頭,後來打聽不到他二人消息,多少有些後悔牽挂,是以西海術堂大典過後,與董灼賢分頭尋找,一東一北,到處打聽,卻始終未果。

它在術堂城堡東部一翅扇中曹武憐世,使他被楊、關、段三個孩子聯手擊敗,路過皖境時,湊巧發現了逐雷山所在,聽說曹武憐世解散聯賢教,歸隱此地,便停下腳步,進去看看,誰知隧洞、石廊、石宮、古室、紋殿等景物皆在,卻是一人也沒有,更不見曹武憐世的蹤影,靜得不能再靜,空得不能再空。與其說散夥,倒不如像出門不久又會回來一樣,既不像解散,也不像逃隱,偌大一宗魔教,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逐雷山。聯賢教對它來說無多大牽連,也沒有好奇,決起而飛,繼續東翔。

昨天深夜,神鵬靜立一街頭紅綠燈旁,遇見了澹臺無冢諸子中的老五澹臺瀾和老六澹臺輪,他倆領着三十來名黨羽,進了一所耶穌會教堂,對神父和信徒口出奇言,妄圖洗腦。澹臺輪更用了金龍長笛,吹起詭異笛聲,控制眾人恍惚而行,不知在弄什麼妖法,搞什麼鬼。神鵬見事情怪異,兩翅大扇特扇,大鬧基督教堂,風聲呼呼迷人眼,恢復了眾人心智,拯救了大家。澹臺瀾和澹臺輪作法失敗,不由得大怒,但想御風神鵬是世間靈獸,要是能將它降服到手,豈不為父親統一武林的霸業添了一大大臂助?

於是兄弟倆聲東擊西,指揮手下,向神鵬拜倒行禮,澹臺瀾卻躲在暗處,在他那條所謂的“閻羅鞭”兵器上塗了苗毒怪方“草海星蠱”,忽爾出手偷襲,手段極其卑鄙。灰衫戊說的“為保性命”、“失了分寸”云云,只是說得好聽。神鵬一時大意,中了暗算,遭到鞭上的“腐蝕毒”和“草海星蠱”兩大毒素迫害,沒有戀戰,倉促之下,展翅而逃。傷口不輕,長途翱翔,更易牽動,不知何時,察覺自己飛入了一處幽美避塵的大山谷中。這便是它來到悟龍谷的經過。而澹臺瀾的手下,其中有六人輕功較好,隨着北海神鳥離去方向,竟能追了進谷來,適才差點陰謀得逞,成功帶走。

關居鈺低聲道:“少林寺藏經閣旁的戰鬥,我還記得那澹臺瀾的毒鞭,的確古怪,威力不小,抽中樹榦,頓時冒泡。”楊詣穹點頭道:“我也記得。”關居鈺道:“澹臺七兄弟武藝不弱,偏又兵器稀奇古怪,門道多樣。”楊詣穹暗思:“那天我費了力氣,將澹臺悼近的鐵鏈劈斷,七人使用自己兵器的手法甚熟,料想不會就此棄去,必定回去重造重修,下次交手,不管在兵刃還是武藝方面,定然更加麻煩了些。”

灰衫戊斜眼一睨,見北海神鳥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情知只要它解毒后力氣恢復,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立即央求道:“兩位小爺,我們奉命行事而已,說也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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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吧?”楊詣穹也望了神鵬一眼,心想:“神鵬為什麼會來皖境,後面再看了,若沒什麼打緊,自也不用掛懷。”森然道:“快快離開悟龍谷,還有,回去告訴澹臺無冢,他想找我聊天可以,但要是起什麼歪心思,必跟他沒完沒了。”

灰衫戊驚呼一聲,道:“你……你……”

楊詣穹森然道:“不錯,我就是楊詣穹。他乃我知己好友,關居鈺。”

灰衫戊哪敢多留,連磕數頭,匆匆離去。關居鈺解了灰衫甲的笑穴,灰衫甲在自己笑聲中嚇得癱軟坐地,死撐起身,搖搖晃晃地去了。

關居鈺信奉道學,從未想與人爭鬥奪勝,只欲清凈自然,全身遠害,澹臺無冢人品惡劣,但並無恩怨,不願和他多起事端,今日出手,不過相助好友,且在神鵬面前賣個情,好消除跟它之間的隔閡。心想:“只求與世浮沉,保性護命,若再碰見澹臺家的人,還是少得罪的好,免得一發不可收拾。不論是澹臺家還是誰,以後我都盡量不再跟人動手,否則也殊無意味,做一老老實實的平凡人,未嘗不好。”望着灰衫甲、戊逃走的背影,隨口道:“這些人走了,回去稟告,澹臺無冢就會知道我們在悟龍谷。”

楊詣穹笑道:“那又怎樣,壞人壞他自己的,我們好我們自己的,總不能學着殺人滅口吧。知道便知道,要是再來,我倆是沒事,注意保護別人即可。”關居鈺見他不知自己心態,同時也知曲葉琦實該保護,沒有反駁,暗嘆了口氣。

停留片刻,突然間,但聽“嗤嗤”、“砰砰”聲響,深林中傳出幾聲慘呼,似是發自剛剛逃走的那些人之口。

楊詣穹奇道:“出事了?”關居鈺道:“去看看。”楊詣穹道:“我去就行,你把神鵬帶回胡家照顧一下,請老伯救救。”奔進林中,循着叫聲源處,發現一小溪邊躺着六具屍體,井然有序,並排在一起,正是適才準備抓走御風神鵬的灰衫六人。其中灰衫甲和灰衫戊死得最慘,一個胸口通了一個洞孔,一個腰肢遭到腐蝕,剩餘四人卻盡安祥而逝,並無痛苦之色,但臉色發青,嘴角邊留有血漬,顯是被暗算者用掌力震碎內臟而死。

只見林中又有兩道灰影閃動,現出二人來,當即扎穩馬步,抱元守一,立個門戶,再去凝視來者,那兩人身穿華袍,線綉負屓、囚牛,徐徐走近,竟是澹臺無冢的五兒、六子,澹臺瀾和澹臺輪。

楊詣穹瞪眼道:“是你們?”澹臺瀾俊雅相貌上一副木然神情,輕輕地道:“你好,楊君。少林寺一別,有些時間沒見了,在西海又闖出了些名堂,家父對你刮目相看,誠欲結交,可喜可賀。”楊詣穹淡淡地道:“我卻不想跟你爸打交道。他是壞人,我卻不……”澹臺瀾打斷道:“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打敗了聯賢教主,逼得老魔頭永不現世,全武林的英雄,怎麼不好呢?”楊詣穹心道:“你老子較曹武憐世可也好不到哪裏去。”

澹臺輪輕輕一笑,說道:“五哥說的是。那恤心宮的段煦龍,卻是個無聊之人,為了三條人命,對家父咬着不放,見識淺薄,氣量狹隘,娥峰聖母竟也數次委託重任於他,真是小有小的迂腐,老有老的糊塗。那叫關居鈺的小子,雖說他是武當派神功的非弟子傳承人,但昔年卻在猿林道人梅老師傅門下學習,按輩分算來,比我們九個兄弟姐妹還小了一輩,也跟着干起鬨,不是好漢。唯有楊君你各方面都很出色,乃武林豪傑,正人君子。”

楊詣穹冷冷地道:“我這人亂七八糟,算什麼豪傑君子了?段關二兄劍法、內力遠勝於我,人品俠義心更是優秀,楊小子才是糊裏糊塗的庸輩。嘿嘿,但說到品行,我倒有自信比你們澹臺家九……”突然身子一震,咦的一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九……九個兄弟姐妹?”澹臺輪笑道:“不錯。”

楊詣穹雙眼一睜,愕然不解:“澹臺無冢共有八個兒子,前七個少林寺交過手,識得面目,倒不必奇怪,胡忘潭那傢伙不是東西,背信棄義,開始和澹臺匹夫狼狽為奸,投靠於他,混成一夥。第九個,卻是誰?”問道:“你們九妹是什麼人?”他聽澹臺輪說“兄弟姐妹”,那麼剩下的第九人,應是女子。排至最末,故而以“妹”字相稱。

澹臺瀾微笑道:“九妹非家父親生,為乾女兒,妙齡春芳,美貌俏麗,聰明伶俐,頗得各位兄長和家父的喜歡,將來楊君與家父交朋友,遇見她后,自也會喜歡的。”澹臺輪也微笑道:“我跟你說,楊詣穹。瘟妃鍾黛溪之徒慕容思江姑娘,是你的舊女友,但術堂山盛典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絕情於你,當機立斷,十分果決,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再找個好媳婦,不失為一明路。”

澹臺無冢一生有三大愛好,其一殺人,其二練武,其三淫邪,他曾分別對娥峰聖母、鄧太延使利用、賄賂手段,雖皆討了個沒趣,但足見這人城府極深,工於心計。

楊詣穹懷恨師仇,想找自己,豈會不知?明知這小子終有一日會找上門,卻也笑而對之,執意拉交情,自是又有所圖謀。澹臺無冢如今已練成《神鬼大離合》的第二本整部,於各路拳腳外功,各種兵刃暗器上均有頗高造詣,速度、力量如鬼如魅,石破天驚,是武林正派大敵,加上他澹臺家祖傳動物姿態武功技法,由其父獨創,怪異難解,專攻痛處,亦是可怕。二十餘年來,澹臺無冢仍對《神鬼大離合》剩下兩本念念不忘,現今得知楊詣穹學會了神鬼大離合,武功不可小覷,派遣手下、兒子們出去尋找,必也不懷好意,乃以“交朋友”為幌子,見機奪來,再圖殺害,一了百了。

楊詣穹聽澹臺瀾和澹臺輪言語間,不斷提及父親要和自己交朋友,正自尋思,澹臺匹夫在打什麼鬼主意,不想話題一轉,忽開始談到那位“九女兒”,這女子今日初聞其事,不僅來路不明,姓名亦是不知,言下之意,卻是有意讓她也與自己認識認識,眉頭一皺,奇道:“什麼意思?”

澹臺輪濃眉揚動,笑道:“慕容姑娘那天話那麼明確,要跟閣下一刀兩斷,事已至此,何不再找個更好的?九妹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常常日思夜想,只盼着能和你見上一面,與你聊天。九妹這般漂亮的美人兒,你又何不依從依從她的要求?”

楊詣穹自始至終只愛慕容思江一人,別說跟自己翻臉,一刀兩斷,便隔閡萬距,仇深似海,他也仍是愛她,他心想今生若不能和慕容思江在一起,終生不娶又何妨?澹臺輪說“何不找個更好的”,心中起怒,正要呼斥,聽完接下來說的話,又是一奇,問道:“你們這位老九認識我?”

澹臺瀾微笑道:“認識的,你其實也見過她,只是不知你忘記了她沒有。”楊詣穹尋思:“我見過?”道:“她是誰啊?什麼盼着能和我見上一面,與我聊天?”澹臺瀾道:“現在向你說她的身份,不是時機,請想清楚,只要願意跟我家交朋友,家父不僅看重你,還會大大方方地將九妹許配給你,你自然也跟着成我們的妹夫了。哈哈,九妹老是打聽你的事,恨不得哪天能對你以身相許,嫁了才行呢。”

澹臺輪環顧附近一圈,深呼吸一口,“嗯”了一聲,贊道:“這山谷真美,是不是,五哥?”澹臺瀾隨着六弟目光看了周,點點頭,對楊詣穹道:“你與關居鈺、御風神鵬在這山谷里的事,我們回去不會告訴家父,你有充分的時間考慮,若是同意,直接去一處叫‘涯洸川’的地方找家父就行了。”看了一眼地上六人屍體,哼了一聲,“這六個廢物不知天高地厚,敢得罪北海神鳥,自討苦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處死他們,算是送給你們的一個禮物。告辭啦。”灰袍一揚,和六弟離開了林子,向北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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