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彩光爍蟲夜幕
關居鈺道:“可能因為天黑,路難找吧,別大驚小怪,待白天大亮,肯定容易得多,什麼都好找了。我剛看見離修羅海東北不遠,有一穴山洞,不如進那裏面看看,若能湊巧過夜,倒也不錯。”於是二人又沿着泊岸,向其處行去。
來到一座紅石沉沉的矮山山腳前,下方確有一山洞,只見它高約兩米,寬不過半米,勉強容一人通過。關居鈺、楊詣穹先後而入,進去后又寬敞起來,可容十數人擠在一團。他倆將火把往地下一頓,藉助火光,但見洞內除碎石、禿壁外,另有一岩平整光滑的矩形長石橫呈,恰好夠楊、關休息,其他更無別物,如冷冷清清的煤窯、石窯相似。
楊詣穹道:“在找到亂名丹前,於這山洞中湊合吧。”將行李放下,走出洞外。關居鈺跟着走出,二人悄立夜漠,望着修羅海,當真有言不易措辭。
關居鈺笑道:“反正刻下無聊,我倆來拆上幾招,打發時間?”楊詣穹微笑道:“有心賜教,再好不過。”
關居鈺哈哈一笑,道:“如此,看招。”馬步一沉,一拳向楊詣穹眉心擊去。楊詣穹橫掌格開,按住他肩膀,溫言道:“點到為止哦。”關居鈺道:“當然。”內力一運,將他手掌盪了開,跟着右腿掃出,踢擊楊詣穹左肋。楊詣穹后發先至,身法前移,出指點擊關居鈺心口。關居鈺又以內力將他指力強震了開。
楊詣穹笑道:“好啊,我未用內力,你卻老用內力壓迫人。”關居鈺道:“前三十回合,你以招對氣,后三十招咱再調過來,如何?”楊詣穹點頭道:“那倒挺有意思,但你也要小心,我要是功力不使到一定程度,可敵不過你。”關居鈺輕笑道:“那不一定。”言一說畢,不再客氣,氣貫右臂,順延拳力,直衝楊詣穹太陽穴。
若是生死搏鬥的敵人,楊詣穹定又採用后發先至的截擊,不理敵方出擊,自行攻其要害,數招間結束戰鬥,此時與關居鈺友情切磋,且為打發無聊時間,便沒有進擊,左掌一揮,將他拳力化去了。
關居鈺贊道:“好功夫。”想起魔教的“光明六合拳”與“束陽縛陰掌”已許久未用,心頭一振,將“光明六合拳”使將開來,步步前踏,拳力護住周身,如鐵牆般進逼楊詣穹。
楊詣穹奇道:“這是什麼拳法?沒怎麼見你用過。咦,莫非?”關居鈺道:“對,曹武憐世的光明六合拳。”楊詣穹眉頭一鎖,道:“曹武憐世的武功,我可要好好領教。”光以招式來看,關居鈺雙拳護身,四方八極,上身下盤十分周密,幾乎毫無破綻,暗佩一聲,說道:“好拳法,但要注意,你每次揮拳,便需換氣,只要一換氣,就是時機破綻,須得無孔不入,一氣攻百拳。”
關居鈺心頭一震:“莫非光明六合拳的精義,正在此處?”當下按照這句心訣,深凝真氣,雙拳疾風驟雨般不斷攻擊楊詣穹。
楊詣穹皺眉心想:“若是如此,該怎麼破?難道當真除了內力強攻,別無他法?”心念反覆之間,關居鈺的拳法已越發兇狠,只好運起真力,右掌推出。他這一推附上了《神鬼大離合》第三本“甲”篇的內功線路要訣,掌力既強,範圍又擴,關居鈺但覺一股爆破般的勁道撲面而來,將自己震得後退十餘步。
關居鈺道:“好,這是束陽縛陰掌了。”左掌勁牽引右掌力,一股圓弧勁道繞了個圈,擊向楊詣穹右肩。一招甫出,后着連綿不絕,一瞬之間,又打出六招,盡向楊詣穹遞攻過去。
楊詣穹一一化解,說道:“確實精妙無比,速度也挺快。”待得關居鈺打出那招“聚離陰陽”時,嘿的一聲,道:“好傢夥。”引風襲神功施展,將關居鈺一分為七的掌力全部擊消,繼而身形如電,欺向關居鈺身前,右掌輕輕按在他胸口,但凝力不發,哈哈一笑,道:“明白了嗎?”
關居鈺冷汗一冒,心想:“剛剛收力,真氣尚未運回,最是致命時機,確實如此。只是常人總懾於拳威,不敢冒着兇險迎難而上。這弱點值得我反思修正。”
拆到此處,二人退陣而立。關居鈺道:“這些破招心得,是你在《神鬼大離合》第三本中悟出的嗎?”楊詣穹沒有回答,只道:“武學中有進退二法,專註於攻擊,則不必分心守御;若注重防禦止斗,則無需還手進擊,由對手自停。”關居鈺道:“要是進中有退,退中有攻呢?”楊詣穹道:“那是能一心二用,或者神智清明,不為外物所侵的高明武士,否則斷難做到這點。未至境界,攻中有守,守中有攻,難免縛手縛腳,破綻自然百態百出。”
關居鈺沉吟不語。楊詣穹微笑道:“曹武憐世的‘光明六合拳’和‘束陽縛陰掌’,你終究是自學的,與垣隆真人在武當山上教你的太極拳、劍和武當神功,不免相形見絀。”關居鈺苦笑幾聲,道:“我總不能去找曹武憐世請教難處。今晚你跟我說了要義,此後技竅大開。威力亦定當增強。”
楊詣穹“嗯”了一聲,道:“我跟你說,其實段煦龍的劍法便是非常精妙神明,劍意也甚是凌厲,且出招果決,一攻就攻到底,守就守到位,毫不婆婆媽媽,猶豫不定。若無前輩開導,憑他這與我們相若的年紀經驗,絕不可能修到這等境界,娥峰聖母定是教了他不少好東西。”
關居鈺一聽“段煦龍”的名字,立即神色複雜。
楊詣穹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對了,你說你曾和霍郎禪在逐雷山敗給了曹武憐世,他破他自己的武功,原不足為怪。但你說三招就輸給他,為何……嗯,為何這麼快……”關居鈺簡要描述,將其時曹武憐世施展的手法敘說了一番。
楊詣穹沉吟道:“以指點腕,這是上乘劍術的法門,以劍刺腕,也是攻敵要害的訣竅。想是曹武憐世將一門獨特的劍法招式融入指法中,避力飄然而擊,你和霍郎禪初學拳掌,倘不中招,倒也非通情理了。”關居鈺道:“還有,他出招很快,事先沒半分徵兆。”楊詣穹點了點頭,道:“看來曹大教主當真本領不弱。”
便在此時,修羅海岸傳來一陣老者的笑聲,高聲冷笑道:“什麼本領不弱,不過狗屁而已。”
楊詣穹、關居鈺大愕,怎地那邊突然有人出現?未加思索,立即向修羅海奔去。
楊詣穹喝道:“什麼人?我和朋友在此聊談,何方匹夫於旁偷聽?”
那人道:“你們來這又幹什麼?”楊詣穹“咦”了一聲,心道:“說話聲音好熟,是誰來着?”一時記不起來。關居鈺道:“閣下是居住修羅海畔的前輩么?我們來此是有事要做,但不能為外人道。”那人道:“我管你們在這做什麼,和老夫有何關係?和西海屁王相干罷了,不說誰也猜得到。”此人內力雄厚之極,每字每句皆迴音甚大。附近方圓三四里內,坳丘眾多,回聲很快傳了回來,又不失石孔吹哨的尖銳之音,兀自在周邊迴響:“誰也猜得到……猜得到……得到……”
楊詣穹一笑,道:“閣下似乎對袁丸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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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頗不以為然,然則為何遠來青境西海,準備參加大典?”那人道:“來西海,就是參加大典嗎?”楊詣穹道:“那你……”那人不再理睬,忽然哈哈大笑,笑聲震天,迴音更加奇響。楊詣穹道:“你笑什麼?”那人道:“我不笑別人,單笑兩小娃娃見識淺薄。曹武憐世人品無聊,武功更是低俗,如何稱得上‘本領不弱’四字?當真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
楊詣穹皺眉笑道:“在下平心而論,僅客觀態度,世人遭到評論,有益有弊,有好有壞。我也不是抬高魔教教主的身價,只事先簡要分析一下他的大致武學特點而已。據說這番西海大典,聯賢教也會到來,閣下既對曹教主無聊的人品和低俗的武功不滿,且大為輕蔑,何不親手比試較量,令我等開開眼界?”
那人冷冷地道:“你們也配?小子,說話注意點分寸,適才說武學中不可同進同退,殊不知攻到底,是莽夫,守到位,亦是懦夫?唯有進中有守,退中有攻,方能是上道。”楊詣穹心想:“他要跟我辯論這個問題。”說道:“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個人的觀點。但我剛才已說,只有境界夠高之士,才可在進退二法中隨心所欲,否則必當縛手縛腳,於武學過招中頗有窒滯,此類情況,以往我不知暗觀過多少次。”語氣越說越輕淡。那人靜語片刻,道:“你的意思,無外乎就是人之為世,行事須得一不做,二不休,才有意思對不對?原來你倆談武學次要,聊人生才是主要。嗯,失陪失陪!”自此之後,再無聲音。
關居鈺喊道:“喂,前輩你人呢?”仍不聞其音,想是去遠離開了。
關居鈺道:“這人的聲音我好像聽過,是不是岳……”楊詣穹道:“應該是他。”關居鈺心下凜然。
……
且說西海旁的二山境況。現下武當三俠已和王真獅、梁皓鳴,以及宋杉九等十二名後生弟子,翻過日月山,往術堂山方向行去。在日月山和大通山的交接盆地處,碰巧和多派門人會面。每派人數不多,門下弟子最多不超二十人,因為掌門知道,術堂大典可能會動刀兵,生死難料,是以偕同而來的徒弟,全是平素最得意的精英,其他未成火候的,便留在家中,沒有帶來西海,到得危機時刻,亦能相互見機而行,人多反倒不便,且徒增生命危險。武當派五士也只帶了宋杉九等十二名弟子。
王真獅朗聲道:“前方英豪,可是泰山七傑么?”前方跟隨前行的眾人之中,有七位大漢轉過身來,看向他們,緩緩走近過來,說道:“原來是武當諸俠。”王真獅道:“不敢。多年不見了。”泰山大傑笑道:“哪有多年,不過三四年罷了。王大俠和其他四位,這些日子來,多為武當派揚名除惡,忙不可交,故事多彩紛呈,自然覺得過去不少時光了。”泰山二傑道:“我泰山派則人才不濟,虛度光陰而已。”
垣隆往日喜好暗中雲遊,訪問別家門派,人脈廣闊,武當、泰山自古來無甚交情,蒙垣隆多次探訪,才使得二派現今交好。泰山七傑劍法、拳掌本來未得掌門真傳,水平有限,得垣隆指點,再由師尊印證,才功夫大增,所以泰山七傑對武當派既感激又友好,此刻與五士交談,口氣謙遜之極。
王真獅望了望更前人群,問道:“來的人不少。”泰山四傑道:“這幾天會越來越多。”王真獅道:“嗯。”
說到這裏,南邊夜暗處,一簇煙花遽然飛升,在空中連爆十餘聲,形跡獨特,七彩炫幻,甚是迷人悅目。緊接着半空中有七條光帶不知從何方位,向同一方向飛出,一端貼住沙土,另一端仍停留空中。光帶色呈紅、橙、黃、綠、藍、靛、紫七色,夜空下成了七條斜線,閃閃爍亮,加襯適才的煙花,更是搶眼漂亮。
這變故一起,急於進術堂山的人士大部分沒加理睬,仍向戈壁深處走去,另一部分只簡單回頭一瞥,后隊群則多雙目光全向那七條光帶射去。
七條光帶天空盡頭一端,有人忽現忽隱,接着“嘶”的一陣長聲,有七人各從一端滑將下來,她們單足滑行,雙臂平舉,衣衫七色,綢帶隨風飄蕩,宛如“七仙女”下凡。戈壁群雄看得心曠神怡,忍不住就要喝彩,大讚“仙女來也”。
哪知那七女子站定地面,光帶隨之落地后,群雄一看她們的面孔,不禁大出意料,瞠目結舌,非但如此,簡直搔人心梗,幾欲嘔吐。原來這七女子並非女子,全是男扮女裝的五十多歲老年男人,個個皮膚黝黑,枯瘦如柴,偏是這般相貌的人物,卻出現得那樣炫幻,身穿如此亮麗的仙氣姝服。有些火躁的漢子大聲叫罵:“什麼玩意兒!”“多大年紀了,還為老不尊,穿的什麼行頭?搞的什麼派頭?”“我還以為是美女呢,這算什麼。”
但見那七“美女”中的紅衣老者,身形一閃,迅捷無倫,向其中一個罵聲較響的青年撲去。那青年大驚,手中彎刀剛拔出鞘,便“嗆啷”一聲,掉在地上。眾人定睛一瞧,那青年右腕已斷,盡皆駭然。那青年一時未反應過來,待得低頭一看,劇痛和恐懼交集,眼睛一黑,倒在地上,凄聲慘叫。
那青年的師父喝道:“何方妖人,傷我弟子?”拔出單刀,向那紅衣老者當頭砍去,可剛一舉刀,那紅衣老者卻不見了蹤影,四下搜尋,發現他已回到原處,與其他六色老者站在一排。自己莫名其妙單刀落地,手腕上多了六個細小血點,麻痹不堪,行動受制。
群雄見到這詭異的武功,再也不敢向那七名老者奇怪的風格發起譏笑,黑夜中的戈壁灘,周邊竟一聲不出。
王真獅挺身而出,抱拳道:“在下武當派王真獅,請問七位何方高人,是哪家哪派的?”紅衣老者冷眼一瞟,道:“你是武當派的?”王真獅道:“正是。”紅衣老者道:“我七人不過武林中的孤魂野鬼,賤名不足為道,有辱武當大俠的清聽。”他“武當大俠”四字說得極響,甚是冷漠。呂樟心道:“瞧你們這副派頭行為,來術堂山多半居心不善。”黃衣老者道:“咱們來術堂山的居心,不善也好,不壞也罷,於旁人半點無關,我等來此,只為報師門之仇。”群雄心想:師門之仇,從何說起?誰害了他們師門的人?橙衣老者悻悻地道:“西海毒王二十三年前施展毒功,殺了我們師父‘七祥師太’,此賬一掛多年,今日我弟子七人是尋仇來了。”
群雄“哦”了一聲。那“七祥師太”本是深山悟禪,佛庵修行的出家人,武功甚高,后受奸人擺弄,參與社會武林,濫殺無辜,與昔年的慈悲心腸大相逕庭,為禍世間。二十三年前,於峨眉山腳下,被西海毒王打敗殺死。峨眉派掌門摩陽上人盡皆知曉,今日尚未來到,否則大家一問,便全知前後。
王真獅微笑道:“七祥師太是喜做壞事的前輩,袁毒王當年將她除殺,費了很大功夫,他自己也身受重傷。閣下七人如今就算青出於藍,你們進步,旁人也進步,未必能報得了這個仇。何必鬧事徒增麻煩?”
黃衣老者嘿嘿笑道:“偏是要讓他西海大典,不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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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叢中一男子的文雅聲音說道:“好大的口氣,想讓西海大典不得安穩,未必有這能耐。”話音甫畢,只見一形貌儒雅的紫衣男子緩緩出現夜漠之間,正是武服愁。
紅衣老者問道:“你是何人?”
武服愁微笑道:“毒王愚徒,武服愁。”那七色老者紛紛臉色一變,齊道:“袁丸麒的徒弟?”武服愁道:“正是!七位朋友有何見教?”他臉色微笑,但對那七人蔑意甚重。藍衣老者道:“小子,去叫你師父滾出山來。”武服愁道:“我師父很忙,不得空。七位是七祥師太的高弟,我也乃西海毒王的愚徒,到底該找誰,應當輩分對應,於我師父無關。”
藍衣老者吼道:“躺下了!”藍影一晃,向武服愁欺去。
適才紅衣老者突襲傷人,出手甚快,群雄來不及去看他斷腕、傷腕,用的是什麼兵器。有了這個反思,如何還敢大意漏視?都瞪大了眼睛,向他同伴藍衣老者手上看去,原來是把鋒利的小型鐮刀,纏箍在自己腕骨上,以至於每次出拳出掌,亦是發鐮刀傷人。武服愁左掌一掀,右指點出,正中他鐮刀刀尖,“嗤嗤”聲響,那鐮刀自刀尖處開始腐蝕,且腐蝕甚快,冒出白氣,片刻間便將藍衣老者的手腕燒得潰爛,連拳帶箍,掉在地上。藍衣老者長聲慘叫,被武服愁拍擊一掌,身子飛將出去。
武服愁道:“我替獅刀門的朋友出口氣了。”
紅衣老者大喝一聲,閃電般撲來,武服愁見他來勢猛烈,靈巧轉身,繞到他身後,防禦他的拳、鐮合擊。斗得十餘招,綠衣老者和靛衣老者背後偷襲,也出拳攻來。武服愁旋轉出掌,勁力到處,將他三人紛紛震開。那三人不知為何,頓時全身乏力,軟倒在地,再無續攻之能。只見他們胸膛上各有一隻龐大蜘蛛,僅八條腿微微蠕動,卻不咬嚙皮肉。紅、綠、靛老者見這些蜘蛛顏色鮮艷,毒性定然可怖,嚇得一動不敢動,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
群雄正奇怪剩下的黃、橙、紫衣老者為何不助陣進擊,朝那邊看去。卻見他們三個背靠背地圍在一起,全身盡被花蛇纏住,數量極多,至少四十來條,“嘶嘶”吐舌,並不張嘴便咬。此情形十分恐怖可怕,不論被誰一看,都會生出憐憫之心。黃、橙、紫衣老者旁側閃出一名青年男子,二十五六歲年紀,戈壁月光映照之下,陰沉沉的面目與眼神,叫人不寒而慄。
袁克憂冷冷笑道:“七祥師太的徒弟,就這麼點出息?被幾隻小可愛親熱住,便話都不敢說一句了?”除了被蛇蟲所制的六人外,便只藍衣老者一人因斷手而在地上打滾嚎叫。
武、袁作法一收,蛇、蛛盡回。六色老者如遇皇恩大赦,紛紛后躍丈許,憤怒之情溢於面表,卻再不敢出手攻擊。紅衣老者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捧起藍衣老者,七人遠去了。
袁克憂朗聲道:“期盼七位朋友改日再來,我師兄弟隨時候教!”
群雄見七色老者遠去,沒臉再摻和大典鬧事,回憶剛才武、袁施展的武功和蟲術,雖說詭異可怖,終究算是技藝高超,不禁對這兩年輕人刮目相看。
武服愁微笑道:“眾英雄好。師尊在敝山中招呼外客,料到多方朋友杳來不絕,特遣我與師弟出山迎接。”群豪聽他語氣溫和,都道:“客氣了。”袁克憂道:“咱術堂山中獸澤甚多,為免眾英雄誤會,由我倆為大家引路。”
當下六派九門的武派,盡向武、袁靠攏,由他倆帶路,依依而行,聚成一團,眾人手中燈光四射,黑夜之中,煞是奇幻。來到術堂山外,武服愁回身對眾道:“山中暗景甚多,以免大家不適應且迷路,還請不要掉隊。”一人道:“已有不少人進去了,武先生快引吧。”群豪繼續深入,山道中行了數里,果然怪多獸眾,惹人發毛。有些心膽謹慎的,已然拔出刀劍握在手中,只要稍微出事,立即迎擊。武、袁只微微一笑,並不理會。
忽見前方有三人站在山道上。其中一人身材龐大,粗臂粗腿,宛如巨人,身側有一青年挺腰佇立,他倆面前另有一藍衣先生站着,正在互相說話。這藍衣先生右臂外曲,手腕處立着一隻褐羽青眼的老鷹,昂首挺胸,神情倨傲。
袁克憂臉現疑惑之色,轉頭問師兄道:“這三人是誰?是你邀請的嗎?我沒見過啊。”武服愁也搖頭道:“我也沒見過。”二人一齊上前言詢,經過查問,原來這身材龐大,高鼻深目的白膚老者,是澹臺無冢七徒之一的魏法潼;那青年體質矯健,相貌傲狠,正是胡忘潭;至於旁邊的藍衣先生,赫然便是北海葬花島主董灼賢,他手臂上立着的老鷹,自乃御風神鵬了。
魏法潼嘿嘿一笑,道:“我們是在武林中遊盪的散人,沒有門派定居,故而沒收到二位邀請,但魏某挺想湊湊熱鬧場面,不介意吧?”武服愁溫言道:“各位肯賞臉,正是恰到好處,不管是散人還是門派居士,都渴望前來捧場。”和師弟對望一眼,想到此人和身旁青年是澹臺無冢的徒弟和兒子,又記起當初蔡鏖說過的,關於澹臺無冢的話,不禁起了些許憂慮之意。
董灼賢微笑道:“這兩位是武林散人,倒也罷了,我老董卻是有名有地的孤島島主,二位毒王高弟,怎地卻把我忘了呢?”他個子矮小,不過區區一米六上下,然而說話聲音極為冷峻。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藍衣老人,就是陰鷙謀遠的葬花島主,眾人無不敬畏。
武服愁道:“董島主恕罪,只因我和師弟從未遠去過北海,不太熟悉,且並不明曉貴島具體位置坐落何處,這才沒有邀請。”董灼賢呵呵笑道:“等到和毒王成了好朋友,他自然會記得我葬花島在哪裏,不光你們師父,以後你倆也要常來作客才行。”武、袁唯諾道:“當然。”瞧了瞧董灼賢手臂上的鷹,凜然道:“是聞名於兩湖一帶的靈獸,御風神鵬嗎?”董灼賢道:“對。”袁克憂道:“聽說董老師你有兩個徒弟,不知此番一同來了沒有?”董灼賢道:“一個不爭氣,一個不知下落,況且我這兩徒弟膽大妄為,近日得罪兩湖好漢的還少嗎?敢來西海,不怕被群起而攻?”武服愁未多加理會,只點頭道:“嗯,嗯,原來董島主是帶神鵬孤身前來。”
胡忘潭道:“咱們大老遠的過來,委實費了不少腳力功夫,總得給我們引見一下毒王前輩,慰勞慰勞吧?”武服愁道:“不論胡少俠還是各派群雄,既願來術堂山,我們師父定當對每位竭誠相待。”胡忘潭笑道:“提前過來的,都已這麼多人,後面幾天還得了么?老兄,我瞧你跟旁邊這位近日可有的累了。”武服愁苦笑道:“那也無法。”
群豪早已不耐煩,此刻都大聲道:“好了,天聊夠就快走吧。”
袁克憂道:“一起吧,瞅瞅,後面的朋友可等得厭了。”胡忘潭哼了一聲,低聲道:“全是些三教九流的雜幫毛派,說個話都不讓多說些。”魏法潼道:“好了,忘潭,別欲惹事,莫忘了咱倆此行目的。”胡忘潭點了點頭。董灼賢、魏法潼、胡忘潭跟入隊群,繼續向深處山道走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