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演武崛諭
天下武術,各有歸宗。武人自打接觸武藝開始,便開始逐漸形成屬於自己的風格、項目,以及趁手武器,有人熱愛劍法,就可能窮其一生,花費精力去鑽研劍術之道。有人喜歡刀法,會日漸一日,尋師訪友,勤學苦練,誓要練成一身好刀技。有人崇佩棍棒,那也自然不恥下問,努力學習,不得窺上乘棍法,絕不罷休。當然亦有人不倚器械,專修空手拳掌功夫,卻仍能出類拔萃,成為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恤心宮主娥峰聖母,武學境界登峰造極,於各項武藝均有所涉獵,且爐火純青,其中有一門劍法,叫做“崛諭廿劍”(註:廿讀nian第四聲,“二十”的意思,本稱崛諭二十劍,旨在去繁就簡,故為“崛諭廿劍“。),被謂為娥峰聖母劍法中的最高絕詣,宮中弟子幾乎每位都聽說過此劍法,知道這是聖母畢生所會的諸多劍術之首,但因聖母常年不大動武藝,此劍法到底有何厲害之處,招式是剛是柔,所運內功屬陽屬陰,便誰也見識不到了。
易器演武會那天,如約舉行,其時雖然很多位閣主、部長在外省帶領弟子巡遊,但到下一屆演武會後,會和上一班輪流參加,眾女無一異議,是以誰也不怨缺。昔年張疤塵上峰謁見娥峰聖母,便是恰好趕上了人流易換、整宮弟子聚集之時,且顧全岳玉皇的面子,眾女這才參會。
恤心宮後山的那片綠色草原,算屬牧區地域,但見它一望無際,廣闊之極,弟子姑娘們,包括段煦龍,全皆參加,每人換上了蒙古族的服裝,綢帶長袍,戴帽系裙,顏色鮮艷,紅、黃、藍交錯,極具濃郁的北方草原風格。又不知是從何處借來了許多上等好馬,數百名姑娘們為一輪,交替縱馬奔馳,個個笑靨如花,喜形於色,煞是熱鬧開心。段煦龍不會騎馬,聽苗芸悅講述了竅門后,已輕鬆學會,初次賽馬上陣,第一回合便拿到了冠軍,第二回合比試騎馬射箭,依然奪冠。苗芸悅甚是滿意崇拜,待他下馬後,於人群中朝他嫣然一笑。宮中弟子們中也有很多花季少女,欽慕段煦龍馳馬時的英姿,賽馬勝利后,紛紛笑嘻嘻地搬馬奶酒,抬烤全羊去敬他喂他,段煦龍來者不拒,微笑接受,差點沒給他撐死。
到得晚間,許多人於火光前歡聲歌唱,跳舞助興。結束之後,聖母在一片森林外朗聲說了番話,姑娘們齊聲喜呼,湧進森林,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兵器。原來每屆的易器演武會,新武器都會在當日之前製做好,然後再喊一些人手,將它們全部搬入那片大草原森林的樹枝之間,到了演武會夜晚,趁着天黑,眾女藉助月光,進林尋覓,遇着哪件武器合適中意的,大可取了就走。但姑娘們沒在裏面和同門姐妹追逐打鬧,嬉戲玩耍個夠的話,是決計不出林的,因此取武器次要,開心才是主要。
取完兵器后,已是午夜十二點出頭。此會既叫“演武”,怎能不耍武增興?直花了數個小時,許多得意弟子站出,在人群圍圈中心,表演自己所會的得意功夫。各類劍法、槍法、鞭法、拳掌套路舞得甚是華麗,叫在場眾人看得賞心悅目。各閣各部的大師姐們基本都已出過場,苗芸悅、李鳶桐、代無悔等也皆一展了身手。演武正當結束之時,突聽人群中又有姑娘大聲道:“煦龍師哥在哪兒?叫他也出來露兩手啊!”她一喊,另有許多人一齊轟然喜叫:“煦龍師哥!”“煦龍出來。”“煦龍師哥劍法好厲害的。”“他不出來耍幾招真是可惜了。”片刻之間,成百上千人都在喊他的名字。
段煦龍盛情難卻,足下施展輕功,但跨步不大,緩緩飄然下場,站在了人群中心,舉起手掌,朗聲道:“眾位師姐妹安靜,我在這兒。”眾女喝了一陣彩,才漸漸止歇。段煦龍道:“難得這麼多師姐師妹有機會聚在一塊兒,開開心心地參加今屆的易器演武會,煦龍首先給諸位師姐妹祈個福了,希望大家以後武藝越練越強,令江湖邪徒聞風喪膽,並且領袖群倫,咱共同努力,使我等成為輝映千古的武林第一派!”眾女舉拳過頂,齊聲稱是。
段煦龍微笑道:“在下於外功招式上風格守舊,只專註劍法,不如諸位師姐師妹在拳掌,以及各家器械方面上均有造詣。大家既不介意煦龍出醜,我若還避場不出,不免辜負了諸位一番推意。”
眾女道:“武功貴在精,不在多,你沒準比我們還好。”“不管怎樣,你耍幾套劍法給我們瞧瞧就是。”“你明明深得聖母劍法的真傳,握在手中不發,豈不掃興?”“龍弟,把你所會的都亮出來。”還有些年紀較小的姑娘叫道:“龍象辟邪劍!我要看龍象辟邪劍!哥哥你玩給我們看呀。”
驀地里空中有一物飛出,有人喝道:“接劍。”段煦龍反應及時,伸手接住,低目一看,認得這把是鸞鳳閣弟子所用的佩劍,料想正乃此閣中人所借,他向飛來之處躬身致謝,繼而舉掌過頂,意示眾女肅靜,待得人群安靜了,便朗聲道:“如此,獻醜了。”緩緩拔出劍鞘,猛力一擲,將它插向地下,沒入十幾厘米深,微微搖晃。
只見段煦龍行個劍禮,忽爾劍鋒往左側一撩,又向上一指,繼而轉身手腕抖動,長劍連刺,招式連綿不絕。眾女見他姿態靈動,根據劍招,認得是鸞鳳閣的“喙風劍法”,不禁脫口歡呼。
忽又見段煦龍的“喙風劍法”使在中途,改變為靈風閣的“柳葉九疊曳”,劍柄畫圈,表面上軟綿綿的,如柳枝隨風搖曳,實際勁力非凡,但聽“呼”的一聲,段煦龍長劍轉動,八劍連刺后,第九劍改刺為砍,疾斜突擊,以劍風砍熄了地上一團火堆,餘力不衰,星星火點兀自在半空中閃爍而落。段煦龍嘿的一聲,“狂風劍法”使將開來,劍影晃動,頓時將那些火點削得一點兒不剩,足見速度之快,勁力之准。
接着,“七雨劍法”、“封喉劍”、“白帝斬蛇勢”、“流花落水劍”、“太白劍法”,“鷹擊長空”、“魚龍潛躍”、“落月搖情”、“徘徊月樓”……侃侃而施,愈加得心應手。以最快速度使完了六十多門劍法后,轉頭向遠處的聖母使個眼色,聖母微微點頭,意示允許,當即嘴角一笑,手腕轉處,一招“象力罰天”劃出,半空中一道劍氣斜斜飛舞,剛好和天上的月亮成了同一個角度,頗具華彩。眾女大喜,叫道:“這劍法我們不認得,定是龍象辟邪劍了!”
段煦龍大聲道:“讓你們看個夠。”沒作停留,很快將龍象辟邪劍九九八十一式堪堪使完,一會兒劍氣縱橫,剛烈精妙,一會兒身形靈動,龍飛鳳舞,直至最後一招“龍象共焚”,段煦龍將長劍指向上空,內力一運,火劍燃起,劈砍刺削,呼呼聲響。黑夜之中,他那劍上紅光彷彿照亮了半邊天空。只聽段煦龍大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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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自右而左水平刮砍,劍上燃火遽然與劍氣融合,“嗖”的一聲,無形力量離劍而出,呈弧形軌跡割向周邊,原本用來照亮的火堆群,盡數熄滅,頃刻間,整個草原場景一片黑暗。
他那燒毀兵器的缺弊,此刻已經找出毛病,完全修正,乃將爆炸之力盡量遠離自身,才不會遭到反傷波及,更無瑕疵失誤,“龍象共焚”近乎完美。
眾女本來對“龍象辟邪劍”喝彩連天,可這下卻都變得一怔,喊道:“哎喲,沒光啦。”“煦龍師哥玩過頭了。”“悠着點。”“姐姐,我看不見了。”“沒事,一會兒再想辦法亮起來。”
便在這時,段煦龍在黑暗中一聲長嘯,喝道:“眾姐妹不要慌張,原地保持不動,我是故意的,因為好戲在後頭。”剛一說完,長劍翻轉,挺身刺出,隱約發出一下“嘶嚶”之聲,但見那劍鋒上芒光流動,猶如青色的火炬,不住舞動,甚是奇幻。
眾女喜叫:“劍芒,劍芒!”“好厲害。”“這不是龍象辟邪劍。”“啊,我知道了,崛諭廿劍!”“不錯,定是崛諭廿劍,聖母傳給了煦龍。”
段煦龍所使的正是娥峰聖母所授,恤心宮祖輩代代嫡傳的至高劍法,“崛諭廿劍”。他舞得片刻,忽地劍頭筆直向斜處方位一點,地上原本熄滅了的其中一團火堆,“呼”的一下,重新燃起,跟着腳下輕功移動,足不觸地,宛似馮虛御風之飛行,同時劍鋒揮斬不停,不到一分鐘,便將適才扇滅了的諸多火堆盡數燃回了個透徹。這一情景,當真令在場眾人個個張大了口,難以相信。
剛才那招“龍象共焚”,劍火與劍氣融合,猛力送出,將在場火堆盡數砍滅,若非運馭起一股巧妙之極的勁力,毫釐不爽,絕不能為。稍微出點差錯,就會有兩三處、五六處,甚至更多的火堆熄滅不掉,未免美中不足。以熱力滅熄火焰,已是難得,可滅后的焰火重新燃起,這卻又是另一種奇特手法。
常人用打火機點燃紙張,再以旁物強行將其撲滅,如果不復以打火機打起,便難以讓它重燃。段煦龍施展“崛諭廿劍”功夫,完成了這一傑作,倒也並非會什麼法術。魔術師表演“無火自燃”的節目時,青天白日之下,可偷偷以凸透鏡匯聚太陽光,達到所要的結果;還有一種方法,乃事先在紙上塗抹白磷一類化學物質,白磷燃點低,摩擦或緩慢氧化而產生的能量,均可使其局部溫度達到足夠燃燒的地步。
那“崛諭廿劍”劍法奧妙絕倫,欲陰則陰,欲陽則陽,段煦龍內力鼓動,使招時劍芒閃動,賜予了一股更大、更熱的力量,颯然揮斬,火堆剛熄,星星火點尚在那些柴木上亮閃,以此作為引子,竟真的能做到火熄重燃這一點。此舉雖類似魔術,但若不是真正的武學高手,功法神妙的話,斷難做到。
段煦龍笑道:“煦龍初窺門徑,貽笑大方。這門神劍功夫注重實戰,我只能略顯色彩,更多招式不必多演。”說完作了個四方揖,持起劍鞘,將長劍插入,拋回了鸞鳳閣人群那裏,有人伸手接住。段煦龍定睛一看,原來借劍之人不是鸞鳳閣弟子,而是閣主吳矜矜,忙對她躬身示謝。吳矜矜站起身來,向他點頭微笑。全場歡聲雷動,大讚特贊。
由於當晚易器演武會玩的太開心,終究挺累,眾弟子回宮住處后,一覺睡得香極。
不知已過了多少時日,這一天,段煦龍仍如往常,堅持早睡早起,今早信步而行,來到夢霄部的門口,弟子們恭然引進,段煦龍附和一笑,緩緩進入夢霄部。那夢霄部的住處是一片環形山脈,地理位置在別塵峰中的最高山頂,氣象磅礴,雲峰霧繞,環徑上山,如登仙界南天門,恤心宮主受境渲染,若有所思,就以“夢霄”二字,稱呼此部。
來到夢霄部峰頂,看見了十幾棟舊樓瓦房,想是以往部主黃蔻和弟子們居住之地了。黃蔻目前不在恤心宮,他也並不打擾餘下弟子們,只靜靜站在一道懸崖邊,俯視着別塵峰那一望無際的風景。
段煦龍思潮起伏,望着對面山谷間的密林,輕輕地道:“琦龍島石壁前輩,你在天之靈,能不能聽見我的說話?龍象辟邪劍,我已得窺精要,曾經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全然豁達開朗,撥雲見日了。你的朋友娥峰聖母前輩,自始至終,一直悉心照顧我,教會了我很多事情和上乘武藝。不知你會不會代我高興?”言一說畢,心頭一陣悵感。
突聽身後有個少女聲音道:“是段煦龍大哥在這兒嗎?”
段煦龍“嗯”了一聲,轉頭看去,原來是潘灀,聯賢教火壇壇主潘不空的孫女。但見她眼目間兀自瞎盲,纏着繃帶,雙手慢慢晃招,摸索方向。她的衣服、頭髮、妝容已打扮得很是乾淨靚麗,足見聖母平日對她照顧之周,昔年想必也是個大好的姑娘女郎,此刻什麼都好,唯獨那雙眼睛沒了。
段煦龍嘆了口氣,怕她失足跌下懸崖,快步走近,扶住了她,道:“是我。”潘灀微笑道:“我眼睛看不見了,易器演武會那天,離今日也有些時候,但我耳朵聽得見,你的說話聲音,我是記得的。”段煦龍扶正她后,與她迎面而立,說道:“眼睛是人多麼重要的東西,看不見,一定很難受痛苦吧?”潘灀道:“本來一心想死,但現在卻覺得很幸福,因為恤心宮裏全是好人,我很喜歡你們。”段煦龍道:“只管把這兒當作你的家就是,別再回聯賢教了。”潘灀搖頭道:“我不回聯賢教,火壇的叔叔伯伯們平素對我挺好,但爺爺已死,現在肯定成了一盤散沙,我回去再沒意義。你們不要趕我走,因為你們趕我走了,我不知該去哪,我怕又遇到澹臺家的人……他們抓住我時,沒少……沒少欺負我……”說著繃帶眼目處一濕,顯然盲眼流淚。
段煦龍道:“別說傻話,我們怎麼會趕你走?你住在宮裏,不會再有人欺負你。誰要是欺負你,告訴段大哥,段大哥幫你教訓他。”潘灀破涕為笑,道:“謝謝你。”
說到這裏,又有一人緩緩走近,正是聖母,她過來扶住了潘灀,道:“不是叫你在房歇着嗎,怎麼來了這裏?萬一不小心摔下懸崖咋辦?”潘灀微笑道:“我聽到了段大哥的聲音,想過來跟他說說話的。”段煦龍抱拳道:“參見聖母。”
聖母點了點頭,嘆道:“這小丫頭的眼睛當初被澹臺無冢活生生地灼瞎,恤心宮雖良藥多品,醫術有方,還是不能治好的了。她這一生算是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了。”段煦龍道:“如不是被人所害,也不會落得這麼凄慘的下場……”哼了一聲,續道:“煦龍現在頗有自信,雖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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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把握完勝,但說敗給那傢伙,絕無可能。”聖母道:“你目前的劍法水平,我挺放心,‘龍象辟邪劍’和我宮嫡傳的‘崛諭廿劍’都已得窺上乘,但對付武林壞蛋,不能光靠武藝,該動腦子的時候,還是得動一動。”段煦龍道:“嗯,煦龍知道。”
聖母道:“先別忙着對澹臺無冢心心念念,現在給你另一個任務,務必完成。”段煦龍道:“聖母請說。”聖母道:“最近幾日,武當有難,曹武憐世派出他聯賢教的八卦八門,想要攻佔武當山,垣隆道士勢孤力單,你要帶人去幫助他們才是。”段煦龍眉頭微皺,道:“聯賢教要打武當派了?”聖母道:“沒有曹武憐世親自出征的消息,老婆子怕他另有陰謀,已招呼了宮下姑娘打聽消息,倘若真的出事不對勁,那我只好親自去找老曹乾乾架了。你去幫助武當,我這邊則去盯着曹武憐世的動靜。”段煦龍道:“是。那我和芸悅即刻帶寒水閣弟子們過去,這麼多天以來,芸悅悉心輔導,她們閣弟子武功委實精進了不少,算是一眾良師。”
聖母道:“武當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大派,其它武林人士得知八卦八門攻打之事,定會出手相助。屆時至少有數百人蔘陣,你不可傲然大意,要懂得和別派人士和睦相處,心志聯合,方能同仇敵愾,寒水閣兩百多名姑娘不夠,恰巧桐兒此時有事下峰了……你把靈風閣的三百多名弟子也一併帶去吧。不許傷亡慘重,給我將八卦八門打得滾回去,聽見沒有!”段煦龍心頭一熱,勇氣大振,大聲道:“聽見了!”
剛一說完,轉頭一看,突然瞧到潘灀低下頭去,鼓着嘴,表情黯然,頓時醒悟:“我和芸悅帶人幫助武當,抵擋八卦八門,定會打傷魔教中人,聯賢教是她長大的地方,心裏多少有點難過。”輕聲道:“潘妹子,你……”
潘灀隔了半晌,道:“我無話可說,你只管去做便是。段大哥,我們聯賢教的八卦劍陣不容小覷,你在對戰時,萬不可掉以輕心,否則可能送命。”段煦龍不聽她關心自己之語,道:“你不會難過嗎?我等正派眾人,與之戰鬥時,他們定有傷亡的。”潘灀緩緩嘆道:“戰爭總是不對的。很多年以前,曹教主的思想便與旁人不同,覺得世人污穢,仙地臟惡,他想佔領武當,並非為了他自己,而是想要打造更好的世界。因為只有殺完人,攻盡地,才能將污濁之人趕走,新的純潔生命繁衍生息。”段煦龍疑惑道:“還有這種詭怪想法的人?”
聖母在旁聽見,冷笑道:“如果不這樣,他就不叫曹武憐世了。”
潘灀又道:“但我相信曹教主是錯的,他不該憎世,因為世間好人很多。八卦八門一向和我們五壇意見不和,私下裏也打過不少架。現下五壇衰弱,水壇壇主姚爺爺和我爺爺已經逝世;雷壇壇主黃亂奪伯伯也被段大哥你殺了;風壇壇主程爺伯太過愚忠,武功雖強,卻無心計遠慮;土壇壇主倪叔叔最得曹教主歡心,但終究勢力薄弱,此後和其它四壇,再也不好與八卦八門爭論暗鬥,只能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了。”
段煦龍心想:“原來如此,五壇衰弱,八卦八門卻日漸昌盛,他們一向和你們五壇作對,所以我和芸悅帶人去抵擋,你也不怎麼難過,最多只是想起了去世的爺爺,才令你黯然難受。”
潘灀道:“只有將八卦八門打敗了,才能減弱曹教主的黨羽勢力,唉,但願他終有一日會醒悟,別再繼續做錯事……”頓了頓,續道:“段大哥,我在聯賢教里時,偷聽過八卦劍陣的變化規律,我這就說給你聽,好讓你作戰有利。”段煦龍心下猶豫:“小丫頭在教里偷聽而來的秘密,取之相當於決戰作弊,該應承嗎?”望了望聖母。
聖母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維護武林安全的戰事,況且這小丫頭懂的僅乃陣法變化規律,而非破陣之法,如同去了解敵人的武學家數,並不算作弊。聽吧。”
段煦龍沉吟片刻,覺得有理,點頭道:“潘妹子,有勞。”潘灀嘻嘻一笑,當下將八卦劍陣的組成武功、行陣規律逐步分析,極有耐心地說給段煦龍聽了。只是此番了解知曉的,是劍陣中的武功變化,如何破解陣法,卻仍毫無頭緒。段煦龍凝神思索,敲了敲腦殼,皺眉道:“名為‘八卦’劍陣,但似乎與陰陽八卦沒多少關係,極有風險,着實難破。”潘灀道:“確有危險,我只能幫到這,其它靠你們自己了。”段煦龍點了點頭,轉移目光,看向遠處,努力苦思,怎樣才能破解這詭異劍陣的法門。
隔了半晌,聖母微笑道:“傻小子,還沒想到嗎?”
段煦龍怔道:“沒……沒有。聖母您肯定想到了吧。”聖母冷笑道:“小小劍陣,糊弄三歲孩子的玩意兒,如何想不到?”段煦龍道:“請賜指教?”聖母道:“你自己先再想想。”段煦龍皺眉思索,腦子裏盡在想像着劍陣中的那些“十字絞殺”、“螺旋易位”、“四靈返撲”等種種兇猛攻路,威力強大,欲要以弱勝強、以寡敵眾,何能為之?終究苦笑搖頭,道:“煦龍愚魯,聖母莫怪。”
聖母道:“老曹倒也了得,能於這些糊弄小兒的陣法之中別出心裁,可是想難倒我,卻等到下輩子吧。”潘灀插口笑道:“聖母婆婆,曹教主創定出這套八卦劍陣時,已是十年以前了。您同樣壽長十歲,自是視這陣法為老古董了。”她細膩膩的聲音侃侃而說,映襯着她的盲眼表情,說不出的柔弱嬌稚。
聖母道:“不管它老了十年還是怎麼,總之這陣法委實微不足道。段煦龍,我將破解之法口授於你,給我用心記憶。”段煦龍大喜,經過聖母的悉心講解之後,果然茅塞頓開,方法紛紛印入腦海,心想:“聖母真是奇才。”欣然道:“明白了,說干就干,我這便去了。”
正要告退,卻聽聖母道:“慢走。”解下了背後包袱,遞給段煦龍一件長長的,黑布包裹的物事,“打開來看。”段煦龍依言解開黑布,見是一把鞘柄華麗,刻紋古獸的寶劍,心中一喜,將劍身拔出,白晝照耀之下,鋒刃亮光閃閃,脫口叫道:“好劍。”
聖母道:“這把閱狼劍,是世間少有的神兵,削鐵如泥,鋒銳堅利,從此歸你所有,須得好生保管使用。”段煦龍笑道:“多謝聖母賜送煦龍禮物。”聖母道:“去吧。”
段煦龍攜了閱狼劍,行坡快跑,下了夢霄部,在寒水閣找到了苗芸悅,說了前後事情。苗芸悅當即召集全閣弟子,領隊而行,又以聖母之令,聚合了靈風閣群弟子,鼓舞人心之後,幾百人分成數批,迅速下峰,逕往荊楚武當山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