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掌中玩物
更新時間:2013-01-24
秋高氣爽的一天。
這已經是蘇許跟王天宇第n次出來喝咖啡了。新找到的一家挺不錯的咖啡廳,叫做雨巷咖啡廳。要是陳決在這,肯定得指着招牌罵道:“什麼玩意還雨巷,你咋不叫撐着油紙傘咖啡廳。”
但王天宇不是陳決,天生性格冷淡的他不喜歡開玩笑。就算是跟蘇許這個他很欣賞的女人在一起,他也極少說玩笑話。
起初蘇許跟王天宇一起出來喝咖啡完全是為了感謝他那次幫她解圍的事,不過後來接觸多了,蘇許就發現王天宇在商業方面的才華不輸陳決,而且在某些地方王天宇的見解和陳決完全不同,但卻同樣都是很實用或者是很能讓人恍然大悟的至理。再加上王天宇也覺得蘇許這小妮子挺不錯,單純活潑,做個異性朋友挺暖心的。所以漸漸的,兩人出來喝咖啡的次數就多了。
一般男人和女人單獨出來的次數多了,肯定會有啥不普通的情愫滋生。可他倆卻反常的沒有,一來王天宇對楊牧至今都不能釋懷,二來蘇許暫時還不想談男朋友。因此二人除了喝喝咖啡吃吃飯,連互相對視超過三秒鐘以上的事都沒發生過。
今天是星期天,天氣好的很。王天宇左右無事,便打電話約蘇許。蘇許自然沒有拒絕,從辦公室裏帶了本經濟學方面的高深書籍,準備讓王天宇給解解惑。雨巷咖啡廳是屬於那種檔次比較高的地方,一般小情侶喝不起,所以客人必然就不會很多。兩人點了兩杯咖啡,相對而坐。蘇許迫不及待拿出書,找到書上圈圈畫畫的各種不懂之處讓王天宇給指導指導。
王天宇絲毫不藏私的給蘇許上課,時不時還提醒一句‘咖啡不喝就涼了’。於是蘇許便笑着喝上一口,然後繼續提問。半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王天宇對於時間有種天賦性的準確感。上學那會,同學們從上課就開始看錶直到下課,而他則不需要,他往桌上一趴,不管什麼時候別人問他幾點了他都能報出誤差在三分鐘之內的時間。久而久之,同學們送了個‘老表’的綽號給他。可惜還沒被喊過幾次,那些這麼喊他的人就都被打的鼻青臉腫找老師告狀去了。
孩子終究只是孩子,‘老表’能是亂喊的嗎?
王天宇問蘇許想吃什麼,蘇許歪着頭想了想說旁邊有家西餐廳,我們去吃牛排好了。王天宇和大多數成功男人一樣,對吃不太講究,事實上從苦日子裏過來的男人,哪個還會去斤斤計較食物的味道好壞纖維粗細,能吃飽就是最愜意的事了。
刀叉握在手,蘇許認真道:“好久沒吃牛排了,以前捨不得花錢買吃,後來啊有錢了,又覺得牛排什麼時候都能去吃,就一直拖着……其實我今天才是第二次吃。”
王天宇一口吞掉三分之一的灑了芥末的牛肉,灌口紅酒,絲毫沒有紳士的優雅,一兩秒便咽下肚,說道:“有什麼捨不得的,當年我每個月只拿八百塊工資的時候,我就敢進任何高檔場所,八百塊錢基本上夠的了任何地方的進門費。這一份牛排,就更吃不窮人了。”
蘇許切一小塊牛肉放嘴裏細嚼慢咽后再喝上一小口西瓜汁,說道:“女人和男人想法不一樣的,男人口袋裏有一百塊就敢花一百塊,而女人手裏有一百塊最多只敢花五十塊,還得留五十塊準備以後的日子。”
喊來服務生,王天宇點了貝多芬的幾支曲子讓大廳中央的鋼琴師彈。蘇許聽過其中一首,其他的卻都沒聽過,但仍然覺得很入耳,沉醉的聽罷,一臉難以置信的問王天宇難道對鋼琴曲還有研究?王天宇笑笑說曾經夢想過成為一名鋼琴家。
蘇許下意識的撇了撇他的手,隨即想起他的手背滿是傷痕,便哦了一聲,低頭喝果汁以掩飾自己的愧疚。自己早就應該聯想到的,那樣一雙滿是傷痕的手,再熱愛鋼琴也很難再彈了啊。
王天宇卻滿臉不在乎的表情,翻了翻自己的手道:“你看,小時候鋼琴老師告訴我,我這種手型是天生彈鋼琴的。”
蘇許先是抬頭看了看王天宇的表情,確認他心中的魔障早已沒有瞭然后才湊過去仔細看他的手。這是一雙很不和諧的手,為什麼說它不和諧呢,因為從修長的手型來看像是一個讀萬卷書的書生之手,背着行囊頂着烈日上京趕考以求一朝功名富貴齊進門的白衣書生執筆的手;可從覆蓋於其上的傷痕和厚繭以及粗糙程度來看,這又完全是干苦力的工人之手。這兩個本該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身份竟然結合到一起歸結在王天宇的一雙手上,豈止是不可思議。仔細看了好幾分鐘,蘇許有些心疼的拍拍王天宇的手安慰道:“現在也照樣能彈啊,貝多芬聽覺快沒了都能寫曲,何況你這點小挫折。”
王天宇點上根煙,吞吐一番,搖搖頭,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蘇許撅撅嘴,忽然道:“你現在就去彈一首給我聽,我好想聽哦,好不好啊…”說著,蘇許就用她最擅長的撒嬌式哀求來膈應最不喜歡見女人這樣的王天宇。果然,王天宇受不了就答應了。
“那我真去了。”王天宇站起來,低頭看向蘇許。
“快去快去。”蘇許笑着推了推他。
於是王天宇走向大廳中央的鋼琴。看着他的背影,蘇許忽然覺得這一刻,這個背影,像極了她第一次去現場看某世界級鋼琴家在h市舉辦個人演奏會時,那個長得很帥的男人的背影。
讓她不禁微微抬頭,趨於仰望。
如果一個男人能讓女人發自內心的仰望,那他就絕不是一個小人物,內心、外在,至少有一個不是小人物。
當第一個音符從時隔多年沒有摸過鋼琴的王天宇指尖綻放出來的時候,蘇許彷彿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崢嶸初露。輕閉着眼,讓耳朵更專註。到一曲終了,王天宇回到座位上時,蘇許卻還閉着眼。王天宇一口乾掉蘇許早為他倒滿杯的紅酒,說道:“好多地方都抓不住調了,本來是堅持不懈的事,三天不練就手生了,何況我都有**年沒再練過了。”
蘇許睜開眼,兩眼放光的說:“你太厲害了,雖然我不知道那是哪首曲子,但就覺得好聽,太完美了!”
此時,服務生端着一個上面放着瓶葡萄酒的盤子,走到王天宇身邊,臉上掛着職業微笑道:“這位先生,這瓶酒是那位桌的客人送您的,希望您能收下。”
王天宇順着服務生的手勢,看向那桌,只見桌上坐着一位大約四十多歲的男子,似乎是一個人來的。那人見王天宇望過來,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笑笑喝下。王天宇不認識那人,但看那人的氣質樣貌也不怎麼惹人厭,就收下了那瓶酒。
蘇許哇了一聲道:“這是木桐庄2000,要好幾萬一瓶啊!貴死了!”在蘇許念叨着這瓶酒你得送給我回家珍藏的時候,王天宇毫不留情的啟開瓶塞,滿滿倒了一杯飲下,一抹嘴嘆道:“味道挺不錯,臨走時買一箱帶回家喝。”蘇許瞬間石化,然後好長時間才小聲道:“這酒哪是想買就買到的…”然後被王天宇一個冷笑給打擊的再度石化。
在蘇許眼裏,王天宇不笑的時候不可怕,微笑的時候也不可怕,最令人心裏發怵的表情就是冷笑,彷彿馬上就能從懷裏掏出一把刀照着你的胸口捅下去的感覺,太令人心慌了。
唉,想想就鬱悶。想當年,蘇許還只是個為了一個月一兩千塊錢工資而奔波勞累的小人物時,身邊的男性朋友雖說都沒啥錢,但人不錯啊,最重要一點是都沒啥氣場,給不了蘇許壓迫感。可自從上位之後,身邊的男人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陳決王天宇這樣的在氣場上就已經完全壓倒蘇許了,周總那樣級別的就更不用說了,比狂風還狠,直接就讓她不敢抬頭了。曾經是朋友圈裏的佼佼者,現在她幾乎成了朋友圈裏的打醬油角色,能不憂傷嗎……
蘇許找了個理由讓王天宇晚上又請她吃了一頓飯,這個理由就是:為了慶祝你重新做回那個非常有音樂才華的鋼琴家啊。
王天宇沒什麼好說的,晚上又帶她去了家挺高檔的中式餐廳搓了一頓。
晚上九點,兩人才各回各家。
蘇許的車技經過快一年的磨練,比剛開始好了很多。那輛奧迪a8至今為止在蘇許手上沒有出過一次事故,一丁點的小摩擦都沒有過。她拿駕照很早,但拿到駕照這些年又沒機會摸車,更買不起車,直到去年在恆遠銷售部從最底層的銷售員一躍成為銷售部經理助理,她才正兒八經的有了自己的第一輛車,之前,打死她她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第一輛車竟然就是高檔非常的a8啊。
正所謂命運的手翻雲覆雨,所有人都只不過是命運掌中玩物罷了。孫悟空尚且能在如來手中撒泡尿,可人在命運面前,很多時候連一泡尿都撒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