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思華濃
內務處距大覺峰並不遠,沿着青峰頂與大覺峰相連的弔橋,用不了半個時辰就到了大覺峰的半山腰。大覺峰上的階梯再往上到峰頂,就是鄧白芝長老的別院所在。
江逸舟的目的地在大覺峰後山,只能走山腰處的林間小路繞到大覺峰的後山。清晨的露水很重,沒走一會褲腿和胳膊上的衣袖就已經被晨露打濕。張鶴告訴他,後山有一處草屋,是以前負責惜薪的弟子搭建的,累了可以去休息。
沿着林間小路,沒走一會,江逸舟就看到一座木頭搭建的簡易草房,附近的地上一些都是一些被砍伐后剩下的光禿禿的樹樁。一些樹樁已經釀出新的樹枝,臨近草屋的地上還有燒火的痕迹,看來這就是張鶴所說的草屋了,像是以前經常有人在此歇腳。
這時的樹林裏比較熱鬧,耳旁不時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和不知名動物的吼叫聲。江逸舟把隨身背簍放下,抬頭望着四周鬱鬱蔥蔥的樹林,這一片都是高大挺拔的石松,連太陽都被遮擋住了,樹下零零散散的散落着掉落的松塔,遠處幾隻松鼠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撿食。
“原來惜薪是在這兒幹活兒,我還不如早點跟張鶴換換差,多麼自在啊!”江逸舟喃喃自語道。
環顧一下四周,開始幹活吧!
江逸舟挽起袖袍,找到一棵碗口粗的石松,掄起手中的大斧,腰部發力,一斧掄下。
“砰!”
握斧的雙手傳來一陣巨大的反震力,震的斧頭差點脫手而出,石松上的樹皮僅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這讓他想起了外門弟子測驗時的場景,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這還是樹嗎?跟當年的石柱一樣硬!”
他換了一棵樹,又掄起斧頭砍了一下,還是同樣的效果,又接連換了幾棵大小不一的石松樹,結果都是一樣的。這下江逸舟可犯難了,張鶴說一天要砍一百斤柴,照這樣下去,遠遠完不成。
江逸舟掄起大斧頭用力砍了一會,只在石松的樹皮上砍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迹,連樹皮都沒砍破。
“砰!”“砰!”“砰!”
漸漸已日上三竿,樹林裏的鳥兒已經安靜了下來,偶爾有兩隻鳥兒飛來,嘰嘰喳喳叫兩聲就飛走了。只有江逸舟砍樹的聲音持續的在這片樹林中作響。
此時江逸舟已經累的氣喘吁吁,衣衫已被汗水打濕,他不得不停下來拄着斧柄喘着粗氣休息一下。簡單歇了一會,江逸舟繼續干起了他的砍柴工作。
“難道是方法不對,張鶴怎麼砍的?”一天下來,他一棵樹也沒砍斷,這不禁使他重新思考砍柴這件簡單的小事。
日已遲暮,樹林中的天色要比山上暗的更早,江逸舟看着眼前鑿了還不到一半深度的石松,不禁長嘆一聲,看來今天要空手而歸了!
江逸舟蹙着眉頭,心想:完了,就這樣回去了,肯定會讓李四平和張鶴嘲笑!
果不其然,當他背着空背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內務處時,張鶴就當面恥笑起來。江逸舟疲憊不堪,對張鶴等人的故意為之無暇理睬,匆忙吃了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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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房休息。
天剛蒙蒙亮,江逸舟又是早早出門,天黑才歸來,連續幾天依舊空空如也。雖說通過他的堅持,砍倒了一棵樹,可要劈成柴,還得費一番力氣。
這樣持續了五六天,廚房庫存的木柴已經快要用盡,朗雲不得不加勁兒催促江逸舟。江逸舟晚上睡覺做夢,都夢見在砍樹,躺在床上揮着雙手,把起夜的張鳳傑嚇了一跳!
張鳳傑告訴江逸舟,不要那麼鑽牛角尖,張鶴以前惜薪,都是去山上撿的,他哪兒會廢大力氣去砍比石頭還硬的石松。江逸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還能這樣。
現在正值深秋,草木凋零,江逸舟毫不費力就拾了兩大堆木柴,用麻繩捆了,中間插一根細長木頭,掂量一下這一擔柴,粗粗估算下有八九十斤了,差不多了,這下一個時辰就把一天的活幹完了。但是肯定不能回內務處,回去讓朗雲等人看到,以後幹活肯定會變本加厲。
江逸舟躺在地上,愜意的看着樹頂的天空,剩下大把的時間幹嘛呢?
正當他沉醉在陣陣鳥語猿啼的大自然中,一陣清風徐來,天上的白雲隨風飄動,樹影斑駁的撒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如同這天上的白雲與這林中的草木,命運就如同吹來的風,風往哪兒吹,白雲和草木就往哪兒動。命運無常,白雲與草木只能聽從風的安排,無力左右自己的方向。
“爹!娘!”
“找了個女人做靠山!”
“你這個癩蛤蟆可要努力啊!”
“想不想變強?”
卓玲無助的吶喊、朗雲的嘲諷、於游的質問同時湧進了江逸舟的腦海中。
江逸舟猛的站起來,手指着樹林之間的一方天空,“我不要做白雲草木,我要主宰自己的命運!”
說完,掄起斧頭狠狠劈在剛才砍伐的石松上。
依舊還是只有一道漸漸的印兒!
“咕嚕~咕嚕!”此時,腹中已經開始敲起了鼓,江逸舟只好放下手中的斧頭,拿過帶來的乾糧和水囊,坐在旁邊的樹樁上獨自啃了起來。
江逸舟一邊吃飯,一邊想起這段時間的遭遇,不能在內務處讓朗雲欺負一輩子!心裏下定決心,趁着惜薪的大把時間要加倍努力修鍊!
他想起之前卓玲教他運用真氣時,一劍揮出,劍刃並沒碰到樹榦,劍氣就把院子中的楓樹枝斬斷了。於是,重新拿起斧頭,閉上雙眼。腦中回想以前教他的方法深呼吸,氣沉丹田,運用神識調動體內真氣,先從丹田處的氣海內抽出一絲真氣,運轉全身七經八脈后,把真氣通過手臂經脈,輸送到手中的斧柄上。
這時,他感覺手中的斧頭變輕了,等真氣彙集了一點后,用力揮出。
“砰!”的一聲,一道淺淺的痕迹,跟剛才毫無變化。
江逸舟感覺到,斧頭在空中揮舞快要砍到石松時,本來彙集的真氣一下散了,斧頭又變的沉重起來,跟之前練劍時一樣。
他重新實驗了幾次后發現了規律,當有真氣聚集在斧頭上時,斧頭重量就變輕了,揮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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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大了不少。當聚集的真氣消散時,斧頭重新變重,力道一下減輕了。
江逸舟確定,卓玲教的方法是對的,只是他用的不對。於是繼續實驗,一次,兩次,三次……不到半個時辰,丹田內的真氣就已幾近抽空了,他已經累的癱倒在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於是,江逸舟不得不選了一個乾淨的石頭盤膝而坐,重新調息冥想。
自從到內務處以來,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朗雲似乎把他壓榨的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距離進入《乾坤氣清訣》第三重已經有小半年了,修為絲毫沒有進展。現在丹田處的氣海比以前大了不少,但是神識在調動真氣在身體七經八脈中運轉時,總是調動不了太多真氣,只有薄薄的一絲。即使只有這一絲絲,江逸舟通過不懈的努力,也已經可以快速的運轉一周。這也算沒有白修行這麼長時間。
回想起來,上次卓玲送給自己一丸丹藥,吃完之後感覺丹田熱熱的,再度進入冥想,很順利的就突破了第二重,之後就再無進展。
現在想想,那一定是卓玲向葉傅長老求來的丹藥,用來幫助自己提升修為。卓玲,你現在怎麼樣啊?
……
青峰頂的雪雲台上,寒風肆虐,凜冽的風吹起地上的積雪,吹在臉上刮的生疼。彎彎曲曲的青石台階,沿着高高的青峰頂蜿蜒而上,漸漸隱沒在皚皚的白雪中。
快到山頂之上,一片寬闊的平地被積雪覆蓋,看不出雪下邊原來樣子。這就是雪雲台,現在尚未入冬,這裏就已經落滿積雪。一行腳印,順着台階上來,筆直的穿過空地,延伸到雪雲台上血盆大口一樣的山洞中。
剛進入洞口時很黑,一點光也沒有,往裏摸索着走十幾步,漸漸能看到微弱的光。覓着光的方向,再走約五六丈,就進入了山洞中的腹地,山洞頂部嵌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晶石,正是這些水晶一樣的石頭散發出淡淡白色光暈,像夜幕中的星星一樣,點亮整個山洞。
林瀟湘站在通道的盡頭,腳下一條彎曲的台階從站立的地方,向下延伸到一片池潭。
水潭中央凸起的一塊石頭上,卓玲盤膝而坐,冰魄雪紅劍泛着淡淡藍光,漂浮在主人身前,似是為主人在放哨。
林瀟湘腳下稍一用力,腳尖點地,身體輕盈如燕,翩然飄至卓玲打坐的石頭上,與卓玲面對面盤膝而坐。
“小玲子,讓你面壁沒讓你絕食,你都三天沒吃東西了!”林瀟湘說著,把手中一直拎着的提盒放在地上,從中取出兩盤糕點和一碗葯膳粥。
聽到林瀟湘的聲音,冰魄雪紅劍緩緩落回卓玲手中,卓玲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林瀟湘,眼中泛出點點淚花。
林瀟湘陪卓玲吃了些東西就獨自離開了山洞,順着來時的腳印,一步一步走下雪雲台。
待林瀟湘走後,卓玲從衣服內側的口袋中拿出一張信封,打開疊的整整齊齊的兩頁紙,這是父母在離世前寄來的,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望着手中泛黃的信紙,卓玲眼中的淚水如屋檐的雨水般潺潺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