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殘暴了
入大一第一個學期還有早晚自習，為了避免逃脫高中而初次進入大學的學生一進校園就被大學的自由閃瞎眼而成為脫韁的野馬，學校特意這樣安排。
晚自習時間是七點半到九點半，趙大江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二十五了，此時自習室內已經稀稀疏疏坐了一個滿。
剛入大學的這個時間段大家還是守規矩的，如趙大江一般第一節課當著導師的面逃課，第二天的課就讓人幫忙答到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他環視一周，找了一排空座位坐下，然後拿出金融史的教科書，拿起紙筆開始繼續備課。
這一學期幫陳立兵教授備課的活兒怕是逃不掉了，趁着現在有時間，俱樂部那邊沒自己什麼事兒，趕緊先將後面的課備完，到時候就只需照着本子打字就好了。
而若是拖沓的話，以後怕是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以陳立兵的性子，指不定還真會給自己挑麻煩。
“莉莉，好多人啊，我們坐哪兒啊？”
說話的是一個抱着書的馬尾辮，她身邊跟着一個手裏挎着包，畫著淡妝的長捲髮，嘴裏嚼着口香糖。
長捲髮左右看了一眼，“諾，就這。”
“有人……”
“他一個人還能將這一排的椅子坐完了不成？”
長捲髮走到趙大江面前，“我還以為誰呢，趙大江啊，進去一點唄。”
趙大江聞聲抬頭看了一眼，就見自己眼前站着一個漂亮姑娘。
他想起來了，這人叫周莉莉，也曾是不少人的夢中女神。
而她身邊那個留着齊劉海，梳着馬尾辮的可愛圓臉姑娘正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你好，趙照大江已經忘記她的名字了。
美女總是容易在別人心裏留下印象。
趙大江點頭，起身挪進去坐在靠牆位置。
兩人在趙大江身邊坐下，馬尾辮拿出一本書認真看書，讀着讀着雙眼放空有些發獃。
周莉莉則是先拿出鏡子自顧自照了照，然後戴上耳機，從包里拿出一本書一面看着一面做着筆記，順手還在馬尾辮面前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馬尾辮驟然驚醒，愣神之後尷尬訕笑一聲，繼續埋頭看書。
另一側徐勇和馬有錢兩人擠在一起。
“看內個內個，內個好看。”
“什麼眼光？什麼審美啊？第二排左邊第三個才可以好吧。”
“你才什麼眼光，我跟你說，我們老家說，這種面向的人，克夫！”
“新世紀了大哥！還來這一套呢？”馬有錢翻着白眼，“大江坐哪兒去了？不會不來吧？逃晚自習也不叫我！”
徐勇忽然瞪大了眼睛，“靠！他哪裏沒來，他跟周莉莉坐一起呢！”
“誰？”
“就是你昨天晚上說的那個排第二漂亮的！奶奶的，他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你前面不還說她不好搞定么？”
“不應該啊？周莉莉應該是挺難搞定的啊！”
“嘿，嘿！”徐勇推搡了一把馬有錢。
“幹嘛？”
“那邊！”
“怎麼了？”
徐勇小聲道：“蔣美人。”
班上幾乎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男生都小心翼翼偷偷看着那個從後門進來的長發女生，一見對方目光掃過，慌裏慌張趕緊轉過頭去。
此時趙大江聽着班上的動靜，手中筆停了下來。
蔣美人，姓蔣，名美人。
班上沒有人刻意去將每個女生按照顏值排個先後，但如果要問班花，無一例外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她的名字。
剛入學第一次見面會，蔣美人遲到了。
她那天戴着鴨舌帽，披着黑長直，穿着一件牛仔外套，下身穿着一條緊身牛仔褲。
當她姍姍來遲在班級門口喊報道，接着抬起頭來之後，整個班級鴉雀無聲。
她是那種第一眼就會叫你沉淪的、驚艷失神的美。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相貌其實已經在趙大江心中模糊了，但不管如何，他忘不了這個名字，乃至所有的男生都忘不了這個名字。
他心中微動，忽轉頭直直看着在自己走進門的蔣美人。
記憶中那個早就已經模糊的絕美面孔此刻終於精雕細琢出現在其視線之中。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通俗的字眼作為她的描述並不顯得通俗。
而其左眼眼角下方那一粒紅色的淚痣在今後十年二十年裏，將成為所有男生心中的絕唱，不黯的硃砂。
在趙大江前生今世的記憶之中，似乎也只有前幾日在陳立兵辦公室里看到的那驚鴻一瞥才能與之媲美。
而長得太漂亮的女生是少有男生敢追的，記憶中好似全班男生就只有馬文才對其出過手，但戰績難看。
而此時坐趙大江身邊的周莉莉翻書之際隨意一瞥，忽然注意到身邊趙大江正直勾勾看着後方，再順着其視線往後一看，瞧見是蔣美人之後不由惱火。
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別人女生看，你不怕眼珠子掉出來啊？就差一頭撲到對方身上去了，噁心不噁心？
死色狼！
她剛準備開懟，忽然瞧見趙大江草稿紙上的寫寫畫畫，又看向趙大江擺在桌上的墨水，心中一動，主動問道：“趙同學你在弄什麼呢？”
“一些筆記而已。”趙大江回過頭來道。
“什麼筆記？能不能給我看看？”
“這沒什麼好看的。”
“看一下嘛。”
周莉莉伸手作勢要拿，卻“不小心”碰到了墨水瓶，哐當一聲，所有東西幾乎已經被墨水蘸上，甚至身上都濺了不少。
他趕緊將桌上的紙拿起來，扶起墨水瓶，然後看着這些盡數毀了的備課筆本，轉頭看着周莉莉，眼角微微抽動。
你故意的吧？
“哎呀，對不起哦，真不好意思，來擦擦吧。聽說只要在三秒鐘之內用紙去擦，就可以將墨水擦乾淨哦。”
周莉莉遞來幾張衛生紙，笑靨如花，甚至還衝着趙大江眨眨眼，一副“本姑娘就是故意的”的囂張表情。
“沒關係。”趙大江強扯嘴角咬牙笑道。
周莉莉將幾張衛生紙往趙大江面前一丟，重新戴上耳機，剛拿筆伏案，就只感覺臉上脖子上一涼。
什麼東西？她從包里拿起鏡子看了一眼，就見自己右臉與脖子上數點墨痕。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鏡子裏面出現了一隻拿着衛生紙的手。
“真不好意思，不小心弄你臉上了，我幫你擦乾淨。”
她愣愣看着這張衛生紙靠近自己的臉，用力在自己臉上擦了一把，接着，一道道黑色的墨痕徹底將自己的右臉覆蓋。
“誒？怎麼會這樣？不是說三秒鐘之內就可以把墨水擦乾淨嗎？”
周莉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放下鏡子。
“趙大江！！”
她站起身拿起墨水瓶潑了趙大江一頭。
馬尾辮目瞪口呆轉頭看着自己身邊兩人。
徐勇倒吸一口涼氣，心有餘悸道：“小馬你說的沒錯，果然是不好搞定，太殘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