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狐娘娘
張猛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一直將一句話奉為圭臬，那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如果這新娘真是狐妖所變化而成的，那眼前這個撐傘的小白臉又憑什麼還敢進去吃席？
莫非就他那細皮嫩肉、瘦胳膊瘦腿的文弱書生樣，還能是降妖除魔的天師方士不成？
一念及此，張猛頓時將心頭那最後一絲猶豫也拋諸腦後，一揮手道：“弟兄們！跟我一起進村討杯喜酒喝！！”
“好嘞！”
“哈哈！吃酒席去咯！”
柱子他們幾人聞言頓時全都喜笑顏開，緊跟着朝村內而去。
這個小村子的規模並不大，約摸也就二百多人，此刻全村咸集，在村口的空地上依次落座，參加這對新人的婚宴。
雖然大雨傾盆，可村民們搭起長棚，熱鬧的婚禮絲毫沒有受到雨水的影響。
在白雨澤他們說明了來意之後，村長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
雖然山裡人都淳樸熱情，可一下子突然多出十幾號人來吃席，這等於就是要再開一席了，村長自然免不了有些猶豫。
“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這些朋友既然路過，也是緣分，就再多開一席吧。”
就在這時，小夫妻二人從旁邊走了過來，新娘大大方方地開口道：“反正咱們準備的酒菜也多，不差他們這幾副碗筷。”
“好，好，就依紅妹兒你說的。”
村長聞言之後點了點頭，一口答應了下來。
見狀，張猛等人不禁大喜，朝着新娘連連抱拳拱手，越看越覺得這新娘子討喜順眼。
村長招呼人加了張桌子，很快香噴噴的酒菜便一道接一道地端上了桌。
因為只多加了一張桌子的緣故，所以白雨澤也和張猛他們同坐一席。
“小子，你說你這人地道嗎？那新娘子，多好一人啊！要不是她幫忙說話，你現在能坐下來吃上這好酒好菜？”
旁邊的柱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沒好氣地對着白雨澤道：“你之前為了嚇我們，居然還說人家是狐妖，你說你虧心不虧心啊？！”
白雨澤沒有答話，也沒有動筷子，只是右手輕搭在身側的傘柄上，指尖有節奏的輕輕敲動着。
不一會兒，一對新人便在父母的陪同下來到了白雨澤他們這桌，端着酒水前來敬酒。
“諸位遠來是客，照顧不周，還請見諒了。”
新娘子端着酒杯，容貌昳麗，談吐大方，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氣質。
“哪裏哪裏，新娘子太客氣了。”
張猛他們立馬端杯起身，笑着道：“恭喜恭喜，祝二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啊！”
大家笑成一片，氣氛無比熱烈。
可席間，卻唯獨一身白衣的白雨澤沒有起身。
他雖身在席間，可卻好像單獨存在於另一方天地似的。
“小子，你有沒有禮貌啊？！”
柱子瞪了白雨澤一眼，不滿地怒聲道：“新娘子他們過來敬酒了，你坐着一動不動算怎麼回事？擺譜給誰看呢？”
“讓我敬酒？”
白雨澤眼帘微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新娘，淡淡地搖頭道：“她受不起。”
“切！”
“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到白雨澤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紛紛對他嗤之以鼻，不少村民已經圍了過來，神色極為不悅。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是哪處達官貴人家的少爺，竟這般輕賤奴家？”
新娘眼波流轉，楚楚可憐地開口問道：“莫不是縣令老爺家的公子大駕光臨嗎？”
“連這方山川大澤的主人當面，你都認不出來，還敢來我的地界造次？”
白雨澤被眾人圍在中間，但卻絲毫不慌，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新娘，神色玩味地開口道：“你是自己現了原形，還是要我出手？”
此話一出，新娘的臉色頓時一變。
“奴家聽不懂公子在說什麼。”
不過新娘很快就將臉上的異色給掩飾了過去，語氣哀怨道：“今日是奴家大喜的日子，本想讓各位一起來沾點喜氣，可卻不知哪裏招待不周，竟招來公子這般惡語相向，奴家……”
話說到一半，新娘禁不住掩口輕聲啜泣了起來。
看到她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周圍的村民們望向白雨澤的目光，也是越發不善了起來。
“小子，你太過了，還是快低頭認個錯吧。”
一旁的張猛對着白雨澤低聲勸道：“這些山民雖然淳樸，但也十分團結，你惹了其中一家，就等於惹了他們一個村子，等會要是衝突起來，可不好收場！”
“張大哥，你管他幹什麼？”
一旁的柱子狠狠瞪了白雨澤一眼，沒好氣地開口道：“這小白臉如此張狂，既要來吃別人喜酒，還在這端架子擺譜，活該被好好修理一頓！”
“柱子哥，你就別拱火了。”
旁邊的小寶拉了拉柱子的衣袖，轉頭對着白雨澤繼續勸道：“小哥，你還是趕緊道個歉吧，否則待會真動起手來，你這細皮嫩肉的，可扛不住揍啊！”
“呵呵，二位的好意我心領了。”
白雨澤衝著張猛和小寶兩人微微一笑，臉上依舊滿不在乎，悠然自得道：“就沖你倆這份好心，待會動起手來，我保你們不死。”
聽到白雨澤還在這樣說，張猛和小寶同時嘆了口氣，見他這般不聽勸告，也偏過頭去，不再多言。
“我們好酒好菜的招待，可你這小子卻不識好歹，實在可惡！”
新郎猛地一拍桌子，對着白雨澤怒聲道：“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要麼，你現在立刻給我娘子連敬三碗賠罪酒，要麼，我就讓你豎著進來、橫着出去！！”
說完，一旁立馬有村民端上了一口陶瓷海碗，那碗口，生生比白雨澤的臉都要大上好幾圈！
“喝不喝？！”
新郎抄起一壇酒，直接將海碗滿上，對着白雨澤大聲質問道。
“酒倒是好酒，夠烈。”
白雨澤伸手端起海碗，在鼻息間輕輕一嗅。
見狀周圍的村民們都以為他要認慫賠罪了，臉上頓時都露出了一抹嗤笑之色。
“切，我還以為他能裝到底呢！”
一旁的柱子也是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滿臉不屑。
“喝多了最多大醉一場，-再吐上幾次，總好過被打得頭破血流、筋斷骨折的好。”
小寶微微一嘆。
新娘躲在新郎的身後，依舊在抹着眼淚，可在看向白雨澤的眼底深處，卻是不易察覺地閃過了一絲狡黠之色。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白雨澤端着海碗，目光平靜地看向掩面輕泣的新娘，忽而話鋒一轉，猛地將手中的酒水朝前一潑！
酒水灑在半空中，突然好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似的，矯若游龍，竟詭異地繞過了最前面的新郎，精準地潑在了新娘子的臉上！
“呲……”
下一刻，一陣如同水滴濺入油鍋時的刺耳聲驟然響起！
緊接着，只見那原本面容姣好的新娘子，竟在慘叫聲中身上忽然長出了赤紅色的皮毛，同時嘴巴變尖變長，活脫脫變成了一隻半人半狐的怪物！
“白雨澤！！！”
被白雨澤給揭露了真面目，赤狐女妖驚怒地咆哮道：“壞我好事，你找死！！”
說完，赤狐女妖血灌瞳仁，三根毛茸茸的大尾巴霍然在她身後昂揚而起！
“白雨澤，傳聞都說你很強，可在我眼裏，你不過就只是一個道行無法提升的山神罷了！”
赤狐妖女冷聲笑道：“區區山神，我赤狐娘娘又不是沒殺過！！”
“哦？”
聽到這話后，白雨澤不怒反笑。
放下手中的海碗，他施施然起身，衝著面前的赤狐娘娘勾了勾手指。
“來，本座就在這，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