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隨意進了一家街邊網咖想找兼職，結果發現網咖老闆疑似自己英年早逝的同學兼摯友——是什麼體驗？……什麼情況？詐屍？不對。無可避免地，安室透腦內的超強CPU出現了一瞬的卡頓。緊接着，一連串壓不住的想法拽着邏輯鏈呼嘯而出，在這位混血帥哥並不如表面平靜的心中肆虐：‘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不對，眼睛被擋住了，好像細節又對不上。’‘親屬？排除，那傢伙說過自己父母雙亡沒人管，當初才會一個人跑到日本上學。’‘那麼就是易容？試探？不，如果線索已經鎖定在幾年前已經死了的那傢伙身上，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鑒於網咖內一共只有兩個人，除了滿臉寫滿“可疑”的目標人物，就只有一個傻愣愣發獃的中年男人——顯然各種細節表明，這個被天降餡餅砸傻的男人不會突然扯掉偽裝，轉身露出得逞的冷笑，再抬手一槍將他“清除”...這麼看來，應該不是組織的手筆。……所以，是巧合？“啊，抱歉。”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安室透面露歉意，切換進尷尬忐忑求職人模式的過程十分絲滑，“我是不是打斷你們談事了？”“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千穆和發明家同時回答，前者的言行落落大方，無論是嘴角的弧度還是眼神的變化，都尋不到任何瑕疵，渾然天成的演技似比安室透更勝一籌。“是要面試兼職？請稍等，我先處理這邊的事情。空位可以隨意坐，機位上也有飲料。”千穆短短安排完，便將目光暫時收回。雖然他全程跟人說話都沒站起身，更別說離開座椅，但旁人就是沒法認為他不禮貌，相反，可能還覺得這位老闆真是客氣極了。千穆切斷話題的時機正正好，因為這時發明家總算重啟成功，帶着驚喜到懷疑人生的恍惚，反覆不停地詢問：“支票確定是給我的？真的給我了？先生您不會後悔——我的意思是，五千萬美金！您真的認可我的作品了，即使還沒通過實踐證明？”“是的，支票已經是你的了，不過要是你再確認下去，可能就又是我的了。哈哈不用跑那麼快，我開個玩笑，對了我買下的機器麻煩留下……忘了請問貴姓？哦，志野先生，關於這台界融觀測儀的專利問題，我這邊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是否考慮過……”兩人一本正經地商量起來，伴隨着發明家的一驚一乍，他們似乎都沒想到避諱自覺尋了個位置坐下的安室透。所以這不叫偷聽，而是光明正大搜集情報。安室透腹誹，同時果真正直地豎起耳朵，捕獲起後邊傳來的每一個字音。為了防止自己偷……搜集情報的動作太顯眼，安室透控制住險些崩塌的情緒坐下以後，是背對着吧枱那邊的兩人的。但網咖就這麼大，空閑機位一共只有六個，不管他選哪一個都離吧枱夠近，後方的對話字字清晰。對話內容很好總結，大概是網咖老闆衝動消費，斥巨資向發明家購買了一台不靠譜儀器，他們現在正在談這台儀器的專利。……人傻錢多，界融現象要是那麼好預測並干涉，地球早就被發瘋的科學家玩炸了。嗯，這點就不像那傢伙的風格，他可是斤斤計較到神經質的典型，而且不在警校的所有時間幾乎都用來勤工儉學了……下意識又開始比較的安室透嘴角微微上揚，但即使在背後兩人看不見他臉的情況下，也迅速將這點笑意壓下，但心中卻是難掩浮躁。後方的對話已經沒有多少營養了，安室透分神，開始從四周環境搜集情報。剛進來就發現的奢侈問題暫且放置，這家網咖還有很多細節值得在意。因日本人注重私隱，大多網咖都會設置獨立包間，即使是便宜的單人間，也會用擋板分隔出絕對自由的區域，高級些的網咖衣食住任何需要一應俱全，甚至可以兼職旅店用以過夜。但這家網咖就很獨特，六個機位分為兩列，一列三個機位聯排沒有擋板，顧客坐下后稍微偏偏頭，就能看見對面機會的顧客的臉，好在左右距離還算充足，不會動動手腕就能和隔壁手牽手。還有價格問題，一小時5000日元，贈送飲品自行取用……安室透早就瞥見了那台精神抖擻的自動售賣機，一時不知先對基本不會有營業額的高昂定價絕望，還是對老闆懶到不賣手工飲品感到絕望。不過，他也秒懂老闆為什麼要招工了。十分鐘后。涉及專利購買的話題告一段落，雙方只是初步地談妥，千穆表示明天會委託律師拜訪，到時候發明家與律師交涉就行，他只負責簽字花錢。發明家是飄出網咖的。在他的視角，交易達成的全過程他只說了幾句話，根本沒費力，支票和更大的餡餅雖到手，但至今很沒有實感，顯然被“同化”掉關鍵線索的他，在久遠的未來還會繼續茫然。千穆則是從始至終最淡定的人，剛產生的巨額支出不過是浮雲，他很快便完成了這一天的首次起身，因安室透實誠地選擇了某台機位，沒去更遠卻更舒適的休息區，他便坐在了安室透左手邊的機位。依然很隨性，只是順手帶上了擱在吧枱下方的紫砂壺。茶具倒也沒忘記。“喝飲料不健康，所以我習慣自己泡茶。”千穆倒上兩杯茶，一杯放在安室透的電腦桌邊，“是這樣，如果自動售賣機無法滿足顧客的需求，我這邊也可以提供茶水，不過，考慮到應該儘力提升服務的多樣性，我只好另外招聘製作飲品和甜點的員工了。”後半段將老闆為何會自帶紫砂壺，和招工用途一起解釋了。安室透這時才意識到商談地點有些奇怪，但想換位置已經來不及了，所幸只要他不尷尬，老闆更不尷尬，那麼談話就是和諧愉快的。“謝謝招待，老闆您太客氣了。”安室透從善如流捧起茶杯，面上不顯任何激動、懷疑、急迫，亦或是一閃而過的憤怒。他感受着透過上等茶具傳遞到指腹的溫度，還未入口，馥郁的蘭花香就已入鼻，緊接着，疲勞好似瞬間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