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橫濱篇10

第67章 橫濱篇10

書房的門合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穗這才回過神。

確定兩個僕人已經徹底離開穗看向她的同行的手正按在她的肩膀上,開口道:「人已經走了。」

對方微微低頭看向她,十分識趣地鬆開她的肩膀。

穗與他拉開距離,開口問道:「你也是來做任務的?」

「嗯。」他並沒有要回穗的問題,反而坦然地承認道:「這個任務我一個人就能完成。」

言外之意穗最好不要和他搶任務,否則到時候兩人就是競爭關係,如果出什麼意外也不是沒可能,詛咒師這碗飯,還真是誰吃誰都香,都能搶起來了。

不過這麼說的話,他對自己還真是有自信。

穗抽出手中的書,道:「那就看看我們誰的速度更快吧,不過要是你輸了可不要氣急敗壞啊。」

同行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可以,就當是剛才你沒有真正使出全力的交換吧。」

穗倒是無所謂,伸手抓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就算他不同意也沒辦法穗對於咒力的攝入速度極快,而且咒靈一旦被她吸收就無法逃脫,就算是夏油傑的咒靈操術也沒辦法做到從她這裏搶奪咒靈,目前唯一能夠抵抗這條鐵則的只有丑寶而已,但甚爾曾經和她說過,丑寶的情況屬於特例,是通過言靈簽訂了特殊的契約,所穗才無法吸收。

雖說是喜歡收藏書籍的富豪,穗看了看書脊上的書名就已經對它們沒什麼興趣了。其中有不少她都家看過,完全沒有讀下去的必要,而其他的書都是同質沒營養的東西,加上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同行穗的注意力確實很難放在書上。

誰知道那位正在看書的同行下一秒會不會一刀飛來,她可是只能免疫特殊力量的攻擊,物理攻擊還是要上心的……

穗剛要伸手拿書,背後傳來少年的聲音:

「你在找書嗎?」

穗回過頭,紅髮的少年正遞出手中的小說,道:「要看看這個嗎?我看你好像不喜歡現在手裏的那一本。」

穗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乾巴巴地哦了一聲,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書,順便打開了第一頁。

「這本的中冊我還沒看完。」

「哦……」

「坐在這裏看光線會更好。」

乖巧地坐在窗檯邊上穗偶爾翻動着手裏的書,讀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哪裏不對。

等一下……他們兩個不是來搞定咒靈的嗎?為什麼在這裏這麼安詳地讀書啊……

原本靠着書架坐在地上的紅髮少年察覺到她的目光,道:「你不喜歡嗎?」

穗:「……倒也沒什麼不喜歡的。」

只是單純的奇怪而已……單純的奇怪……

同行少年面對她的時候倒是很自然,道:「我認為這本書很好看。」

「是嗎……穗盯着手中的書,沒有說話。

不過是一本寫着夫妻日常的書而已,不可否認的是這本書對於心理刻畫十分到位,所以她才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看了一半……剖析某人大概也能算是她的一個小小愛好吧。

「我把中冊也看完了。」紅髮少年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中不可避免地多了一絲期待和興奮,儘管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表露出亢奮,「但是找不到這本書的下冊了……」

穗心中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該不會是要……

對方誠摯地發出邀請,「如果你也對這本書感興趣的話,我們一起找吧。」

穗:「……」

給她賣安利、讓她看書,不會就是為了讓她陪他一起大海撈針吧?這裏的書數不勝數,要是認真地找起來,起碼也要花費整整一天吧。

難道這個少年是為了靠找書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藉機來搶先一步完成任務嗎?但是對方的眼眸又滿是真誠,似乎是非常認真地拜託她幫忙找書。

穗晃晃腦袋,試圖用正常的邏輯來說服對方,「等一下,這裏有這麼多書,而且幾乎都是按照順序排列的,如果在這裏沒有下冊,那就說明這本書真的沒有下冊,我們就算再怎麼努力找也沒用吧?更何況這本書連名字都沒有,想要找到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這本書非常好看。」對方認真地開口道:「這本書真的很好看,對吧?我們想要看到下冊的迫切的心是一樣的,不是嗎?」

穗:「……」這合理嗎?少年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

但是,她確實有一點點被說服了。

嗯……她是為了順便看看這間房子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個咒靈究竟藏在了哪裏?順便弄明白眼前這位同行究竟想幹什麼……

穗陪着對方在一排書架邊上轉了一圈,忍不住道:「你是找到什麼了嗎?居然還能這麼悠閑地找書。」

對方有些不解地反問道:「我需要做什麼嗎?只要手起刀落不就好了。」

穗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也沒有說錯什麼……不行,她得趕緊找到那個咒靈解決,再和這位同行繼續呆下去,她的大腦說不定會停止運行。

穗望向書房的另一邊,那是一個還未完全修建完成的小型祠堂,供桌上沒有擺放任何排位,只是有幾盤水果和點心,應該是剛才進來的兩個僕人準備的,按照她們所說,這裏似乎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出現的。而這裏的格局佈置也很奇怪,設立神位的橫向擺放的長桌後面是一整塊幕布,簡直就像是劇院的佈置,看起來也未免太奇怪了。

做出了簡單判斷之後穗走向了供桌邊上,試着判斷這裏是否有咒力。

旁邊忽然傳來少年的聲音:「打擾了。」

原本彎下腰查看供桌下方穗抬頭看向對方,險些撞上了桌角,她有些疑惑不解地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麼?」

對方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剛才那兩個人不是說這裏是這家夫人的神位所在的地方嗎?我想也應該打個招呼……」

穗:「……」

原來詛咒師也可以是有神論者嗎?她還以為見到過那麼多咒靈之後,一般的詛咒師都會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才對。

「是這樣嗎。穗隨口敷衍了一下,隨後繞過長桌走向幕布,伸手掀開一條縫隙。

幕布後面竟然真的是劇院一樣的設置,有着佈置精美的高低錯落的觀眾席位,背景則是傳統的山水畫,而最中央的圓形舞台小巧玲瓏、晶瑩剔透,是某種礦石製成,上方的屋頂竟然是玻璃製成,陽光剛好可以從這裏傾灑下來,彷彿天然的聚光燈一樣。

難怪書房佔據了幾乎整個宅子,原來在後面還有這樣的設計……是為了開展那個什麼讀書會嗎?隔音效果似乎也很好,她明明是輕輕地踩在上面,卻能聽到清脆的鞋跟與地板碰撞的聲音。

「這裏有血腥氣啊。」同行的少年感嘆道:「雖然刻意打掃過了,但還是能夠聞到。」

穗聞言忍不住嗅了嗅空氣,似乎真的聞到了他所說的味道,「這間房子的主人在這裏殺過人?」

按照恐怖片的劇情來說,如果真的是她的僱主殺人的話,那麼十有八.九是老婆,下一秒大概就是被發現真相的僱主直接殺人滅口。

站在她旁邊的紅髮少年像是從發獃中找回了自己的靈魂,道:「啊,晚了。」

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什麼晚了?」

怎麼忽然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的正確性,原本懸挂着幕布的地方忽然猛地降下一道鐵柵欄,穗和紅髮少年關在了舞台之上。

穗微微挑眉,走到山水背景處摸了摸,果然是結實的水泥牆。

穗瞟了一眼周圍,終於找到了藏在幕布附近的監控攝像頭和擴音器,攥緊了拳頭冷聲道:「喂,把我們關在這裏是什麼意思?僱主?」

旁邊的紅髮少年轉頭看穗,「僱主?」

「這個一會再說。穗抬頭望向攝像頭,道:「萬日元可是已經進了中介手裏,殺了我你也拿不回去的。」

擴音器里傳來對方的聲音:

「不過就是一點小錢而已,和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相比不算什麼,只要能用你的性命來安撫她,錢又算得了什麼?她最喜歡你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了。」

她?果然是那個消失不見的女兒吧,明明是消失不見,為什麼要對外說「病逝」呢?這就說明他一定是對女兒做了什麼,算起來她和他的女兒的年紀相差不多,應該是這位僱主和咒靈達成了「束縛」,畢竟咒靈本來就是依靠恐懼之類的負面能量生長的。

不過……能夠達成束縛,至少也是特級咒靈了吧?看來人類的靈魂成為咒靈是存在可能性的。

穗順手紮起頭髮,一副輕鬆悠閑的樣子,道:「看你對她滿不在乎的樣子,那我動起手來也不用特別溫柔小心了。」

雖然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紅髮少年還是好心提醒道:「我們現在可是被他關在這裏……」

「既然敢進來,就說明我有出去的方法。」

反正只要她稍稍用力,在牆上開一扇門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這樣嗎?」紅髮少年將臂彎里一直緊緊收着的小說固定在腰間,看起來十分珍愛的樣子,等到這一套動作結束,他看穗,開口道:「我也稍稍幫忙一下吧。」

穗瞥了他一眼,道:「你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驚訝啊。」

明明只是少年,他的表情看起來卻雲淡風輕,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事情,「殺手就要做好隨時被殺的覺悟,我也遇到過一些想要反殺的任務目標啊。」

穗抬起手,正準備手動「開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追問道:「殺手?你只是殺手?」

對方不是詛咒師嗎?她在對方看向自己的時候確實察覺到了力量的湧入,只是把那種力量簡單地當做了咒力……結果完全不是嗎?

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回穗的話,兩人腳下的地板忽然開裂,裏面忽然湧出了大把的頭髮,沿着兩人的腳腕不斷攀爬,成功為有潔癖穗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難怪她剛才走路那麼謹慎還能聽到腳步聲,原來是木質地板下存在着空間,飼養着這個咒靈。

穗立刻從掩着的寬鬆外套里掏出了短刀,利落地砍斷那些不斷纏繞上來的頭髮,上面還濕漉漉的,帶着一股腥味,在頭髮之下是一張泡得腫脹的蒼白的臉,一雙黑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視着她,巨大的嘴唇一開一合,露出鋒利森白的牙齒。

「媽……媽……」

與此同時穗感受到了來自咒靈的強大咒力。

這個程度要比之前她遇到過的所有的咒靈加在一起都強,這究竟是多強的詛咒才能變成這樣……但是,如果被詛咒的話就會變成這樣嗎?不用說是原本的樣子,連與人類的樣子幾乎都毫無關聯了。

那麼,她還要「詛咒」田中,讓她以這種醜陋的姿態「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小心!」

穗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紅髮少年扛在了肩膀上,他靈活地躲避着不斷試圖纏繞兩人、將他們拖進那張巨口之中的頭髮,爬向更高一些的觀眾席位。

更穗感覺到難受的是那個咒靈一直在衝著她大聲呼喊着什麼——

「媽媽!媽媽!還給我!還給我!」

——還給我!把她還給我!

趴在肩膀上穗忍不住發出不耐煩的聲音:「嘖——」

「這樣下去只能想辦法爬到天花板上,打破那面玻璃出去了。」紅髮少年微微喘.息,道:「不過想要帶着你上去可能有點困難,從地面到屋頂少說也有二十米,就算是只有我自己,在沒有攀援物體的情況下……看來是看不到那本書的下冊了啊,真可惜。」

穗抽抽嘴角。

嘴上說著灰心的話,結果還是惦記着那本書的結局啊……

擴音器中傳來了同情的聲音:

「你們還是趁早放棄抵抗吧,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叫你,但是沒有人能逃過她的怨念的……」

穗舉起手指向監控器,道:「煩死了!讓不認識的人送死都能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啊——」

紅色的光芒閃爍,監控器立刻應聲爆炸,傳導出的電流將周圍的電子設備全部損毀,這樣那個富豪應該就看不到他們的行動了。

原本只是扛着她應對頭髮的少年有些驚訝,「異能者?」

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這種事情出去之後再聊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掉這些棘手的東西,你不是說還想繼續看書嗎?」她抬起手,紅光像是遊絲一樣聽話地在她指尖閃爍,然後發出巨大的聲響,把湧上來的頭髮劈得一乾二淨,然後亮起了火花,迅速燃燒着長長的黑色髮絲。

至少先讓那個咒靈不能動彈了,然後再找到僱主……不能讓他在安全的地方免費看好戲啊。

看着她輕而易舉地拆掉了整片柵欄,殺手少年眨眨眼。

穗指揮道:「紅髮,把那個已經沒有反抗力氣的咒靈看好,我一會就回來。」

她看到了監控器的型號,並不是能夠遠程監控他們的類型,所以僱主一定就躲在宅子裏。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發出了含糊的應答聲:「嗯……」

使用他的樣子真是得心應手啊……

穗如同自己所說,很快就帶着人回來了,一手拖着那位富豪的樣子很是輕鬆。

明明任務目標近在眼前,有名的少年殺手卻沒有繼續動手,只是盯穗的一舉一動。

穗把他推倒在咒靈面前,道:「當著她和我們的面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些什麼才讓她變成這樣的?」

之前還居高臨下、憐憫他們的富豪此時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是顫顫巍巍地道:「我……我……」

「是、是這樣的……」

「請讓我來為您解釋吧。」

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傳來穗和紅髮少年回過頭,一位年老的女僕正站在不遠處,應該就是之前兩人聽到的聲音之一,富豪也露出了「得救」的表情,大聲道:「快說清楚……我是無辜的,你這個月的薪酬還沒有拿吧,我要是死了……」

女僕開口道:「老爺為了談成生意,逼迫夫人出賣自己的容貌和身體,在這個舞台之上,一直持續了很多年,夫人不堪受辱選擇了自殺,很多人因為無法得到夫人,就故意不與老爺做生意,於是老爺在地下室培養了很多女孩子,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小姐的身上……」

富豪驚慌失措地開口道:「喂——你在說什麼!」

「小姐——也正是因為受不了這一點,選擇了自殺!在我的幫助下逃離您的這幾年,她還是無法忘記這件事,所以在聽說了死後或許可以變成怨靈之後,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那樣——」女僕雙眼通紅,胸口不斷起伏着,她憤怒地開口道:「您還是去死吧!為了贖罪、為了去地獄遭受烈火的焚燒,去死吧!」

這樣說著,她揮起右手,僅僅是閃過了一道光芒,利刃已經劃破了她的喉管,鮮血淋漓。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咒靈在嗅到血腥味之後似乎也有了精神,大聲嘶吼起來:「殺了父親!殺了父親!」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要把你……」

富豪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原

「那就試試吧,要是如同傳聞中那樣父女感情很好的話,她應該不會對你怎麼樣吧?」

「我……我……」

穗伸手提起他的衣領隨手扔了下去,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道:「你很喜歡戲劇啊,我記得你的書架上有不少相關的書籍……所以這次你也試試吧,試試成為這個噁心的舞台上的演員究竟是一種什麼感受。」

滾落下去的富豪哀嚎道:「不要!」

織田作之助看着溫熱的血液不斷灑落在地,聽着寂靜中格外刺耳的血肉撕裂聲,一言不發。而站出來揭穿一切的女僕已經倒在了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穗只是靜靜地凝視着這一切,在心中喊着系統。

她的耳邊並沒有傳來系統的聲音,反而不斷響起許多女孩子的聲音,有成熟的、有稚嫩的,接二連三,最後是一對母女的聲音:

「謝謝。」

僅憑一個小女孩的怨恨確實無法形成這麼強大的咒靈,應該是這些被害人的詛咒疊加在一起才有了眼前這個正在為「自己」報仇的咒靈。

察覺到不斷湧向自己的咒力正在徹底消失不見,十有八.九是因為怨念的消散,這樣想着穗攥緊了拳頭。

什麼保存靈魂永不消散啊,田中本人絕對不會為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在這個世界上復活而感到高興的!系統簡直就是在愚弄她,混蛋……

「你還好嗎?」

穗回過神,轉頭看向剛剛與自己共患難的少年殺手,道:「有事嗎?」

織田作之助開口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少年瞭然地點點頭,隨後道:「那要不要去咖啡館繼續把這本書讀完?」

穗:「……」這傢伙對這本書的執念也能成為一種怨靈了吧?

雖然心裏是這麼想的,穗嘆了一口氣之後還是答應了。

系統這傢伙不理她,藉由詛咒復活田中這個計劃看起來也要告吹了,她也需要一段時間暫時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再考慮剩下的另一個辦法,為田中重新創造身體——系統並不是沒有說實話,而是有選擇性地說了實話,她自己輕信也有一部分原因。

……但是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這個想法,有的事情至少也要嘗試一下才能知道。

「說起來,我叫穗,你呢?叫你什麼名字比較合適?殺手一般都不會透露真名的吧?」

「這一點沒關係,你似乎並不是殺手。我叫織田作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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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妹妹流淚時會喊歐尼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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