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幽明篇30
「你們說她真的會動手嗎?再怎麼說五條悟也是她的親生哥哥……」
「親生哥哥比得上家主之位嗎?更何況五條穗不過就是個沒上過學的野丫頭而已,來找我們合作就已經說明了她的愚不可及。」
「是啊,看她上次來京都的樣子,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恨上了她。」
「這次護送星漿體前往高專的任務只有他和那個有咒靈操術的小子,要是抓住時機,應該可以成功解決掉五條悟。」
「其他人也去負責高專的護衛工作了,畢竟以五條悟的實力,在返迴路上解決詛咒師應該很順利,高專才是詛咒師們最容易狗急跳牆的地方。」
「這也是高層的安排?高專平時的守衛已經那麼森嚴了,詛咒師怎麼可能冒這個風險……再說詛咒師們也沒必要為了個星漿體拼上自己的性命。」
「是啊,也不知道高層是怎麼想的……」
「聽說是天元大人指定由五條悟和那個叫夏油傑的完成這次任務。」
「不過是高層的說辭而已,天元已經躲在高專的結界裏一千年了,就算他對外界有什麼了解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到這個地步。」
「你們說要是五條悟真的死了,五條穗不會把星漿體也……」
「就算星漿體真的死了也沒關係,反正到時候倒霉的是那群非術師,說不定我們反而能趁着這個時候大賺一筆呢,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術式,到時候也沒必要繼續在五條家忍氣吞聲下去了。」
「未來本來就應該屬於我們這些咒術師,我們才擁有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下去的資本。」
今天是星漿體同化的日子,不過對於大部分咒術師來說,今天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只有五條家的少部分的人知道今天對於他們是一個格外重要的時間。
五條穗決定在今天殺死現任五條家主五條悟。
如果她失敗了,他們沒有任何的損失,即使五條悟查到了他們的頭上,他們也可以憑藉自己手裏現存的實力來讓五條悟學會什麼叫做忍氣吞聲。
如果她成功了,他們將要迎來的將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畢竟只要他們揭發五條穗,五條家的所有人都不會選擇接受這種殺死了上一任家主的人成為新的家主,而他們只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夠了。
於是答應和五條穗合作的一部分五條的首領們坐在了一起,他們大多是分家的家主,或者是在本家有一定的話語權的人,對於五條家來說具有一定的不可缺少的性質,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如此有恃無恐。
不管家主變成了誰,那個人都需要他們,所以他們沒必要為家主是誰費心。當然,如果是他們自己坐上了家主之位那就更好了。
在這樣的焦急等待之下,夏日晴朗的天氣也多了一份悶熱。
聚在一起等待結果的人們也只是無聲品嘗着下人們送上來的點心和茶水,期待着五條穗真的能夠說到做到。
有人開口道「打開留聲機,放首曲子。」
下人應了一聲,走到靠牆的置物架邊上,上面擺放着一台老式留聲機,在這個時代來看當然不是什麼新鮮的東西,但是這台留聲機放在五條家已經有一百多年了。
在百年前的那個時代就已經有這種西洋來的新鮮東西,足以證明五條家的財力和權力。
她拿起一張唱片,是一首交響樂,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唱片機上。
莊重又神聖的音樂響了起來,原本燥熱的天氣似乎也因為這首曲子變得清爽了不少。
在這首曲子的烘托下,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和未來。
至高無上的權柄很快就能落入他們的手中。
原本讓他們覺得格外漫長的時間似乎又重新流動起來了。
在這時,侍女急忙走了進來,低聲道「是穗大人的電話。」
「你下去吧。」
等到僕人離開,電話才被真正接通。
男人迫不及待地開口,甚至搶在了五條穗的前面,他期待地問道「穗大人已經解決了嗎?」
電話的另一頭先是沉默了一會,隱約傳來了腳步聲,讓他一時間分不清這是周圍還是電話里的聲音。
「穗大人?」
五條穗終於開口道「我已經到了。」
這句話聽起來和他的問題毫不相干,讓他有些惱火,但還是耐下心開口道「穗大人,為了我們共同的安全,在真正解決掉五條悟之前,我們都應該保持緘默。」
她重複道「我已經到了。」
「穗大人!在你如實履行你的諾言之前,不要再為我們雙方增加不必要的風險了——」
在他掛斷之前,五條穗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只是柴火。」
這次響起的不是一個聲音,而是兩個聲音,但奇妙的是這兩個聲音聽起來一模一樣,並且說著同一句話。
——你們只是柴火。
他抬起頭,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個方向,那是另一個聲音傳來的方向,這證明了他剛才聽到的不是因為太過炎熱而產生的幻覺中的聲音,而是現實中真實傳來的聲音。
在聲音傳來的方向,正站着一個人,靜靜地注視這他們。
原本華麗而又高昂的交響樂曲進入了低沉的篇章,在這寬廣的房間中顯得莊嚴質樸,卻又為這突如其來的寂靜帶來了一絲詭異。
尤其是讓站在那裏的人看起來多了幾分陰森。
她打扮得很利落,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只是換了一件更加莊重的黑色風衣,比起這個,她本人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沒有什麼表情,或者說他們都沒辦法從她的表情上讀出什麼,彷彿她之前表現出來的憤怒、張狂和驕傲都是虛假的。
或許那些都是她偽裝的?
在門口與她距離最近的人愣住了,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這個時候您不應該是在東京嗎,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
他已經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與剛才談論起她的時候那輕蔑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海藍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這他們,像是太陽俯視着地球上渺小的生命,那姣好的容顏在此刻顯得十分詭異,甚至有了一絲令人恐懼的邪惡。
這時,他們才發現她真正變得不同的地方,她的腰間多了一把長刀。
這個長度不是一般常見的武士刀的長度,甚至比那個更長,這需要使用者有更強的臂力,才能做到最基本的拔刀和入鞘。
但是既然她已經帶在了身上,說明她有着足夠掌握這種武器的能力。
冷汗像是蝸牛一樣,歪曲地爬過每個人的肌膚,蜿蜒而下。
長號低聲吹奏,像是母親輕聲安撫驚恐的孩子們。
這個時候,她的右手按在了刀柄上,優雅輕盈的姿態看起來就像是捏住了一根羽毛而已。
高昂的音樂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洶湧澎湃的男女吟唱聲,彷彿是在歡迎神祇降臨。
下一秒,眼前的世界徹底歪倒,最終化為一片黑暗。
僅僅是閃爍了一道銀光,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一顆銀色的流星沒有任何遲疑,從下到上劃過所有人的身體。
原本看起來格外寒冷的光芒,在穿過最後一個人的身體的時候已經多了一絲溫熱。
坐在另一邊的人直到幾秒鐘之後才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臉上的溫熱觸感,是血肉,是已經看不出原本相貌的內髒的殘塊,正和他們臉上的冷汗一起落下。
這個時候,他們連失聲慘叫的勇氣和能力都已經消失了,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房間最中央的人看向了他們,那雙眼睛比銀色的流星還讓人感到寒冷殘酷,可是偏偏那雙眸子十分美麗,與眼前血肉橫飛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哦……」
長刀被揮動,沿着已經不再整潔的地板上飛出一道血痕,隨後恢復了潔凈,似乎從來沒有奪走過任何東西一樣。
屋外的陽光偶然照射到刀面上,閃爍了一個光點,然後那個光點延伸拉長,變成了一道直直的線,像是飛機在空中飛過留下的痕迹一般。
澎湃的合唱還在繼續,將慘叫聲和血肉滴落的聲音全部掩蓋。
五條穗隨意將刀上的殘餘物甩掉,這才把刀收入刀鞘,走向別的房間。
她的風衣上已經滿是鮮血,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第一個目的即將達成。
對於不掌握或者沒有能力掌握權柄的人,五條穗不打算清楚他們,因為他們的存在無傷大雅,而那些已經產生危險或者具有潛在威脅的存在,五條穗將對他們進行徹底的清除。
雖然這個世界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存在,但是為了存在的可能性、為了五條悟,五條穗也必須清除他們。
如果即使她已經擁有了這個世界的全部力量,但依舊無法達到對抗的條件,那麼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被徹底毀滅,他們的死亡也不過是比其他人提前了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分鐘,她就更沒有必要為他們感到有一絲不安了。
雖然她的不安已經隨着她越來越近的計劃漸漸消失了。
相反,他們在那一瞬間釋放出的咒力已經被她全部吸收,雖然對於整個世界的咒力來說,這點力量微不足道,但是也算是一份貢獻。
人渣榨出的為數不多的價值而已,能成為「柴火」是他們對這個世界做出最後一件好事,當然,也有可能是第一件。
達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目的之後,五條穗將已經滿是鮮血的風衣丟在地上,打開手機,瀏覽了一眼詛咒師交易暗網上的定時懸賞,隨後發佈了自己對天內理子的綁架懸賞。
這樣的話場面一定會更加混亂,可以達到拖延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腳步的目的。
他們不會讓她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