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催辦婚禮
許一山進了門,根本不敢落座。
陳勇主任招呼他道:“小許,你坐。”轉過頭又命令女兒:“曉琪,你去泡茶。”
許一山努力地擠出一絲尷尬的笑,連忙說道:“陳主任,您坐。”
陳勇微微頷首,率先坐下,拿過茶杯,輕輕吹了一下浮在水面的茶葉,喝了一小口道:“到家了,不要那麼拘束。”
許一山只坐了半個屁股,心裏擂鼓一樣的響。
陳勇夫婦對於他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過去他還真沒正面接觸過他們。以他一個水利局的小科員身份,一輩子很難有機會接觸到他們。
陳曉琪媽媽曾臻正在廚房忙活。平常他們家有保姆照顧生活,但曾臻聽說女兒要帶女婿上門,她讓保姆回去休息,自己親自進廚房操刀。
女兒帶女婿回家,而且不是傳聞中的魏浩,這讓陳勇夫婦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女婿上門是天大的事。陳勇主任推掉了一場應酬,曾臻副主任推掉了一個視察的活動。
陳曉琪與許一山突然登記結婚,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茅山縣。
“你們認識多久了?”陳勇問。
許一山想了想說道:“快一年了。”
“哦。”陳勇微笑道:“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嘛。”
許一山心想,認識一年多沒錯,保密工作卻沒有。如果不是陳曉琪找上門來,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敢去想有朝一日會與陳曉琪發生聯繫。
“登記了?”
許一山心虛地嗯了一聲。
“你們膽子不小嘛。”陳勇主任面容嚴肅說道:“你們都沒與我們家長商量就去登記了,都想好了?”
沒等許一山回答,陳曉琪先開口了,“爸,我們想好了。你說是不?許一山。”
許一山連忙點頭道:“是是,我們想好了。”
“既然都想好了,我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啊?”
這一下問倒了許一山。
從陳曉琪闖進他辦公室到與他一道去民政局登記,總共時間還不到24小時。
在這段時間裏,他還被關在公安局羈押室里過了一夜。m.
如此算下來,他與陳曉琪呆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半天。這半天裏,他們誰都沒提起過舉辦婚禮的話題。
“既然登記了,就得認真對待。”陳勇叮囑他們道:“這樣吧,小許你安排一下,我們與你家人見個面,把婚禮的事定下來。”
許一山小聲道:“我爹娘他們都在鄉下,他們來城裏不方面。要不,就不見面了?”
陳勇主任臉色一沉道:“哪怎麼行?婚姻大事,馬虎不得。我們見了你,你父母當然要見見兒媳婦。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和曉琪開車回老家一趟,將父母都接過來。我們作為親家,也該坐在一起吃個飯。”
陳曉琪嘴巴一撇道:“要去他去,我可沒時間去。這段時間省里要下來檢查,我忙着呢。”
陳勇道:“再忙,還能忙過自己的終身大事?沒有小家,哪有大家。就這樣定了,儘快落實。”
陳勇主任到底是領導,說話的口氣不容置疑。
許一山沒敢反對。儘管陳曉琪不願意與他一起回老家請父母,他也沒多想。畢竟,她工作忙,沒時間能理解。
飯菜上桌,曾臻招呼大家過去吃飯。
許一山心裏一直沒個底,說話動作都小心翼翼。倒是陳曉琪,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居然提議讓許一山陪她父親喝上兩杯酒。
喝酒許一山不怕。他身上自帶解酒酶,這是種與生俱來的東西,能千杯不醉。
畢竟都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吃飯,許一山不自然,陳勇夫婦顯然也有些不自然。
女兒突然與眼前這個男人領了證,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以陳曉琪的條件,整個茅山縣的男人可以任她挑選。
茅山縣有權有錢的高富帥一大把。女兒怎麼就看上了這個男人?
縣委辦主任想知道一個人的底細太簡單了,在得知女婿叫許一山之後,陳勇主任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將許一山的底摸了個一清二楚。
許一山,現年29歲,茅山縣古山鎮人。水利學院畢業,參加工作七年。茅山縣水利局主任科員,未婚。
女兒陳曉琪,現年26歲,師專畢業。茅山縣婦聯副主任。縣委辦主任陳勇獨生子女。
許一山,出身農民家庭,父親是鄉下赤腳醫生,母親是普通的家庭婦女。家裏有一弟一妹。弟弟讀高中,妹妹已經失學,跟着他父親學醫。
他,陳勇,茅山縣縣委辦主任,正處級。
妻子曾臻,茅山縣人大副主任,副處級幹部。
兩家擺在一起,根本無法匹配。
在所有匹配的條件當中,許一山唯一能佔上風的就是他的學歷比女兒陳曉琪高了一點點。她是專科,他是本科而已。
女兒陳曉琪突然與人登記結婚,而且這個人他從來沒聽說過,只在安排人做他的背景調查時,才知道是當年撿漏進入水利局工作的農村人,叫許一山。
“水利局的工作還能信任吧?”陳勇主任關心地問。
“還行。”許一山謙虛說道:“我是學水利專業的,專業能匹配工作。縣領導對我們水利工作也很重視,我們全局上下下決心要改變全縣的水利面貌,確保不發生洪澇災害。”
陳勇笑了笑,道:“你們有這個決心很好。茅山縣有各種河流28道,過去每年在防汛期間都會造成巨大的損失。縣裏一直在想辦法根治水患啊。”
許一山認真說道:“有領導關心,我相信不久的將來,茅山縣的水利工作會上一個新台階。”
“怎麼上台階?”陳勇似笑非笑地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高築堤,勤修壩?”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我恰恰最反對這些舉措。治理河道的最好辦法就是疏通,高築堤只是應急手段。河堤越高,危險越大。修壩也不是最好的舉措,畢竟投入太大,而且每次修好后,支持不了一兩年又出問題。”
陳勇頷首道:“你們水利局採用的就是疏通的辦法?”
許一山又搖搖頭,黯然嘆道:“不,局裏推崇的就是高築堤,勤修壩。他們說,疏通河床費力不討好,沒有實際的經濟效益。”
陳勇長長地哦了一聲,問道:“你知道我們縣裏最大的河是那條河嗎?”
“洪河。”許一山脫口而出道:“洪河有一半多的水域在我們縣裏,流經五個鄉,影響人口二十八萬。其中每年受災最嚴重的就是洪山鎮。去年洪災過後,統計損失數據在五千萬左右。”
陳勇道:“你對數據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過,你說說看,怎麼樣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甚至沒損失?”
許一山沉吟片刻,認真說道:“陳主任,我說實話,您批評指正。我來水利局工作七年,其中有六年多的時間在全縣考察水域河流。我發現一個問題,全縣28條大小河流,真正利用起來的沒有一條。反而每年在洪澇期間釀成災難。”
“我覺得,如果縣裏規劃一下河流治理計劃,在其中一條河上修建一座水電站,完全能滿足我縣電力的需要。只是這需要一筆不少的投資。我們縣裏經濟狀況不算很好,領導不知會不會下這個決心。”
陳勇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道:“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是,這需要從長計議。”
許一山連連點頭稱是,輕輕嘆息一聲,“我也理解縣裏領導的難處。”
陳勇話鋒一轉道:“小許,我問問你,你有不有興趣去洪山鎮干一番事業?”
許一山猶豫着答道:“我只是一個小科員,去了也幹不成事。”
“你只管去。”陳勇將一杯酒倒進喉嚨里,微笑道:“記住,不能丟了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