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聽齊玥要親自動手料理赫連夫人這件事,陸家夫婦還是挺不放心的,可惜勸了幾句無果。
陸夫人深知齊玥,表面看起來隨性溫軟,實則也是個倔脾氣的,最後只能無奈妥協。
“算了,小玥想做便去做吧,朝堂上有老陸壓着,你也不用太擔心。”
陸國公雖然沒有開口,但他挺直腰桿坐在這裏,就已經是在表明立場。
齊玥見二老態度,神色不覺緩了下來,“多謝爹娘。”
自從到了陸家以後,不僅陸靳翀將他看得重,陸家夫婦對他亦視如親子。若非是他們,這次的流言足夠叫他墜入深淵,萬劫不復,也幸虧是他們,才讓他此刻還有如此底氣。
陸夫人卻不大樂意,佯裝生氣的輕拍他胳膊,“跟爹娘還謝什麼謝,有空多回來走動才是正經,小狗蛋沒見你都沒精神了。”
元宛搬出小兒子有哄齊玥的意思,可說的卻也是事實。
明明是一對雙胞胎,兩個月大的陸家二少虎頭虎腦天真無邪,逢人七分笑臉,陸老三卻是個病嬌娃兒,身體羸弱還規矩多。
整個陸府上下,除了他這個親娘跟一起出生的二哥,誰都不給碰,可憐奶娘每次餵奶都得好一陣哄,卻唯獨對齊玥莫名親近。
想到陸家那對可愛的弟弟,齊玥眸光都柔了幾分,“我知道了,等料理完外頭的事情,便會立即回去。”
陸夫人得到允諾,終於高興了,“這才對嘛。”
齊玥又陪着陸家夫婦聊了一會,直到一個時辰過去,陸夫人開始惦記兩個小兒子,才依依不捨的打道回府。
陸國公夫婦前腳剛走,陸玖便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湊到齊玥跟前,“少君打算怎麼做,要不要小的去把夜驍叫來?”
剛剛他就在堂屋外面守着,陸夫人的對話自是聽到一些,也知道少君要自己對付赫連夫人。
齊玥輕扯嘴角,“現在還不是時候,先讓夜驍把赫連大少看緊了。”
目前事情還不算鬧大,至少還沒鬧到朝堂上去,如果現在澄清了,赫連家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不划算。
皇上既然看好赫連將軍,就連陸靳翀一舉擊退盟軍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也遲遲不肯下旨,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元帥之職。
那就讓他好好看看,他所寄予厚望的赫連家,到底是什麼樣的。
陸玖不知齊玥心中在盤算什麼,只覺此刻他清冷俊秀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像極一株清艷的曼陀羅,誘人且致命。
從前齊玥都在陸靳翀的陰影底下,被他籠罩着,庇護着,彷彿人畜無害的小白花。但這一刻,陸玖卻深覺他家少君也是不好惹的主。
…
就在京都還瘋傳着曾經伯府與齊玥的風流韻事時,鎮北軍已趁着盟軍內亂,一鼓作氣奪下金沙鎮。
鎮北軍破城而入那一日,城中百姓幾乎是歡呼相迎,喜極而泣,在鎮北軍的管理下,這座消頹的小城鎮很快恢復生機。
城樓上巡視的紀副將,見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面露欣慰,“能這麼快拿回金沙鎮,還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得不說,陸靳翀這一招挑撥離間用得實在妙。
秦鴆卻有些不甘,“可惜沒抓到金律和達魯吉那兩傢伙。”
擒下盟軍兩大首領,這場戰說不定能提前結束,奈何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狡猾。
紀副將聞言大笑數聲,“秦將軍年輕氣盛是好,但可不能操之過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啥意思?”秦鴆看對方一副老謀深算,總算稍稍冷靜下來。
“身為武將可不是打好戰,打勝戰就行了,秦將軍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倒是陸小子,這次回來讓人刮目相看。”紀副
將捋着山羊鬍須,邊是訓誡邊讚歎道。
秦鴆越聽臉皺得越緊,索性轉移話題,“說起靳翀,這兩日怎麼沒見他人。”
比起那些彎彎繞繞,他寧可在戰場上揮刀殺敵,還是不要再說下去自取其辱了。
紀副將自是清楚他的脾性,揚了揚雙眉也不戳破,“陸小子回鎮北關去了,說是有份奏摺要跟金沙鎮捷報一起送回京都。”
“該不會是有關糧餉的奏摺吧。”秦鴆這下表情也認真起來。
前不久陸靳翀才讓他們在一份糧餉的奏摺上簽字,倘若這份奏摺能順利批下,鎮北軍被縮減的糧草軍銀都能恢復。
不過陸靳翀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要讓朝廷那些人同意,恐怕比登天都難。
紀副將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否認,“的確不容易,但眼下是最好的時機。”
事關將士溫飽,總要爭取一下的。
…
陸靳翀回到鎮北關時,京都的謠言已經悄悄在軍營里流傳開了,將士見到他時神色都有些欲言又止。
陸靳翀卻沒注意,直接去了赫連將軍的營帳。
赫連沐真上次被打,險些去了半條人命,哪怕過去這麼些天,人依舊只能在軍塌上躺着,看到陸靳翀進來當即黑沉了臉色。
陸靳翀也不廢話,將一封黃皮的奏摺扔到他面前,“這上面霍副將幾人都已經簽字,現在就差你了。”
赫連將軍本還心裏窩火,在看完陸靳翀的奏摺以後卻突然面露得意,“陸少將軍記錯了吧,鎮北軍的糧餉早就不是這個數了。”
陸靳翀面上不動,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會錯,赫連將軍放心簽就是。”
發現陸靳翀早已知情,這封奏摺也非無意,而是變相要朝廷增糧,赫連將軍終於坐不住了,“開什麼玩笑,這份奏摺想讓我簽字,不可能。”
他原本就是靠縮減糧餉,給國庫省錢省糧立的功,要是連這些功勞都沒了,他還如何在聖上跟前立足。
他的反應陸靳翀絲毫不覺意外,“赫連將軍不想簽也行,那陸某隻好重新準備一份,彈劾赫連將軍耽誤軍機的奏摺,就不知您受不受得起。”
赫連沐真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陸少將軍是想血口噴人,本帥何時耽誤軍機了。”
“盟軍首領退守金沙鎮,鎮北軍趁敵方內訌進攻,赫連將軍身為主帥,拒不出征,亦沒在陣前指揮,屬失職。”陸靳翀張口一臉正經的瞎掰。
這番話卻讓赫連沐真怒火中燒,他明明是受了六十軍杖才躺在這裏的,怎到了陸靳翀嘴裏,反而成了他偷懶不作為。
赫連將軍冷哼一聲,“少將軍難道不知本帥還傷着,如何坐鎮指揮。”
“軍中將士挨過軍杖的比比皆是,誰不是受了罰第二天便繼續操練,秦鴆將軍更是操刀上了戰場,別人可以赫連將軍怎就不行?”陸靳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赫連沐真聽他強詞奪理,手指顫抖的指着陸靳翀,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若非陸靳翀動的手腳,那六十軍杖何至於讓他癱瘓在床這麼多日,如今卻還反咬一口。
奈何挨軍杖這事,他只敢告知府里夫人,讓她給陸家找點麻煩,卻不敢讓聖上與大臣知曉,免得讓人以為他連一個黃毛小兒都壓不住。
誰知現在卻被對方顛倒黑白,赫連沐真臉色變了數變,最後才怒極反笑,“好好好,好你個陸靳翀。”
他之前的確小看這個人了,才會接連着了他的道。
“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這奏摺就算是有本帥簽字,到了戶部也未必能過。”赫連沐真狹長的眼露出一絲嘲諷。
陸靳翀還是太天真了,以為朝廷那些官員好糊弄?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陸
靳翀剛毅的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出現半分鬆動。
盯着赫連將軍簽下名字,陸靳翀拿回奏摺,連話都不願多說半句,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赫連沐真被他囂張的態度惹惱了,故意叫住他,“陸少將軍可要小心了,聽說令夫人在京都風流得很,畢竟男人天性,勸你還是看緊些好。”
陸靳翀聞言暗暗皺眉,聲音卻依舊沉着,“還是那句話,不牢你費心。”
說完陸靳翀頭也不回的走了,對於赫連沐真最後這番話,他並非無動於衷,倒也不是懷疑齊玥,只是擔心他在京都遇到麻煩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不必傳喚恬范已經自覺現身,跪在陸靳翀面前,“主子。”
“京都什麼情況?”陸靳翀一見他,就知自己猜得沒錯。
“赫連夫人設計,讓從前永安伯府的小妾陳鳶當街糾纏少君。”恬范簡言意駭的說道。
“陳鳶?”陸靳翀記憶不錯,幾乎立馬想起這個女人。
想到陳鳶的過往,也就不難猜出結果了,齊玥一旦跟她有交集,必定淪為眾矢之的。
陸靳翀坐在案桌後方,整個身子都被陰影蓋住,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恬范卻能感覺到來自主子身上的氣壓。
不知過去多久,營帳里才響起敲擊木桌的聲音,與陸靳翀壓制怒火的話語,“齊玥沒吃虧吧?”
恬范連忙回應,“主子放心,少君無礙。”
陸靳翀點了點頭,他心裏清楚有夜驍看着,爹娘護着,齊玥定然不會有事,只是擔心與憤怒仍舊壓不住。
“傳信給夜驍,讓他務必護好齊玥,有半點閃失拿他是問。”陸靳翀幽幽的警告道。
“屬下領命。”恬范正色應道。
正在這時營帳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主僕二人不用想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恬范駕輕就熟的躲到屏風後頭。
果然很快帳簾掀開,鄭榭一臉不忿的衝進來,“老大你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娶了一個男人,是不是那老兒逼你的,簡直欺人太甚。”
鄭榭嘴裏罵罵咧咧,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們老大回京一年居然被逼婚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老大你知道你那男妻幹了什麼好事嗎?他居然……”鄭榭都快說不下去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說夠了嗎?”陸靳翀身體后傾靠在椅背上,語氣冷冷的說道。
來時戰況緊急,陸靳翀也沒來得及告訴鄭榭,關於他成婚這件事,至於鄭榭為何突然知道了,還用說嗎?
定是赫連沐真在軍營里散播謠言。
可惜他這副模樣,落在鄭榭眼裏就是惱羞成怒了,於是自以為聰明的給他出主意,“老大既然不喜這門婚事,不如趁此機會把人休了,反正是他有錯在先,賜婚那位還能怪你不成。”
恬范躲在屏風後面聽到這些,都忍不住替這位北琅軍副首領捏一把冷汗。
“休妻?”陸靳翀陰惻惻的笑了。
鄭榭卻不知死活,還傻乎乎的點頭,“對啊,現在不休留着幹嘛?”
他話音剛落,陸靳翀已經站起身來,拽住其後領就往外走,可憐鄭榭一個八尺男兒在他手裏掙都掙不開,就這樣被提到練武場。
一路上不知多少士兵看着,鄭榭只覺一張老臉都丟盡了,不過目光觸及到練武場時,面不面子好像不重要了。
“老大,你來這裏做什麼?”鄭榭緊張的吞咽口水,老大該不會想拿他泄憤吧。
“不是休妻嗎?打贏我,我就考慮。”陸靳翀一邊說一邊活動筋骨。
鄭榭:……
這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