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配到某個人
飯菜在儲物囊里,暫時不需要擔心變涼。
不過康鳶回到了小院子,這頓飯吃得還是沒什麼滋味。
並非因為康鳶的情緒受到影響,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在很少有人用餐的修仙界,料理水平實在和人間的不是一個水準,不能說難吃,但也很難說好吃。
康鳶姑且吃了些,隨即打定了自己開小灶的主意,幸而他提前有所準備,上山之前就在宋滿那邊寄存了兩袋米,之後要過來就行了。
…………
接下來半日,時間多半用來休整和適應,康鳶的身體不如正常的修者那般強健,特意很早就睡下。
第二日清晨再起,神清氣爽,連日趕路的疲憊一掃而光。
按照康鳶的習慣,安定下來,自然是要開始看書。
玉牒不用充電,打開應該就能直接閱讀昨天存下來的“課程教材”,康鳶端正態度,準備開機開始。
不料偶然向窗外看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了某些不對勁之處。
不是他的錯覺,葯圃里受他影響的那一片藥草長得更高了。
現在已經衝出他故意埋住的雪面,完全一副無節制生長的欣欣向榮之態。
救命……
長得很好,但求求你們不要再長了。
康鳶思索片刻,圍上圍脖戴上面具來到院外,目光向四周一掃,尋到一把鈍鈍的割草刀。
隨後揪住草葉,忍痛橫掃。
他的刀落下,院外忽然傳來“嘶”一聲,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康鳶聞聲望去,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少年。
這會兒晨光正好,光線很是明亮,可這人不知是本身就黑,還是雲上仙宮統一的白色衣袍襯得他黑,乍一眼看總覺得和正常人不是一個色調。
他的個子也高,眉目端正,眼睛卻比尋常男子的要大,使得神態一旦有變,心疼的情緒流露得異常明顯。
康鳶沒有理他,繼續揮刀,第二下剛抬起來,那少年又吸一口氣,“嘶”了兩下。
“……”康鳶終於回過頭,詢問,“有事嗎?”
少年沒有直接回答,反問:“勞煩問一句,它們長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割掉?”
康鳶道:“顯眼。”
少年語塞,像是沒料到還能有這種回答,頓了下才道:“但這邊地處偏僻,好像也沒什麼人。”
康鳶道:“那我也要割。”
少年又被堵住,緩了緩道:“可這藥草畢竟長在雲上仙宮,擅自割掉豈不是於理不合?”
康鳶瞧着少年的大眼睛,道:“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
好有道理,少年被問住了,一時沒說話。
康鳶趁着這會兒工夫三兩下把一騎絕塵高出的那部分藥草割了個乾乾淨淨……再回頭,少年臉上哪裏還是心疼,簡直就是痛心。
冷不丁一看,少年好像是同情心作祟,很是忍受不了葯圃被摧殘的場景。
但康鳶卻覺得並非如此,果然沒過幾秒,那少年便盯着割下來的枝葉,詢問:“你是醫修嗎?”
康鳶道:“不是。”
少年:“那要是這些‘銀芝草’對你無用,可不可以給我?”
康鳶想了想,故意道:“可這草畢竟長在雲上仙宮,我擅自送人豈不是於理不合?”
少年之前臉上的不忍瞬間消失,拍了拍胸膛,語調一瞬間充滿了正義:“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
正道的光灑在了他身上,他喜笑顏開道:“嗐,我還沒見過能長這麼高的銀芝草呢!”
聽這話,再聯想到少年前後的變臉,康鳶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不懂醫術,自然沒必要留着什麼銀芝草,於是將地上的藥草收起來,從院門口遞出去,道:“康鳶。”
少年為到手的藥草面上一喜,很快也自我介紹:“陰陽兩道府,鄭九霄。”
說完,他輕頓,補上了一句:“原來是你。”
“你知道我?”
鄭九霄道:“有所耳聞。”
康鳶才到這邊一日出頭,鄭九霄卻能從名字認出他,消息倒是來得很快。
康鳶笑道:“哪裏來的耳聞?”
鄭九霄沒有避諱:“朋友說的。”
康鳶眯眼看了一眼鄭九霄的頭上,在剛剛認出他時,鄭九霄的好感度和慾望度都進行了刷新,現在的數字實在是有些少見。
鄭九霄:【好感度40】【慾望度-3】
在這之前,康鳶完全沒想過慾望度原來還能有負的,他一時驚訝,忍不住想:這孩子……
這孩子好像能處。
康鳶視線下移,落在鄭九霄臉上。
鄭九霄對這種打量很是沒有自覺,眼前是萬年一遇的靈泉之體,他的眼中卻只有銀芝草。
細細打量好幾眼,鄭九霄才從喜悅中回神:“銀芝草本身不算稀奇,但能長這麼高,靈力還這麼充沛的,絕不是凡品,之後入了葯,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效果。”
“我知道,一般的俗物恐怕不能和這藥草交換,可不回報一二,難以答謝兄台的割愛,我們先交個朋友,等來日——”
康鳶本沒有其他想法,聽鄭九霄這話忍不住打斷:“其實可以交換。”
鄭九霄:“什麼?”
康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貧窮且誠實道:“我覺得一般俗物就很好。”
鄭九霄:“比如?”
康鳶:“比如靈石什麼的。”
鄭九霄沉默了,他的眼睛轉了轉,露出了一種“你把我整不會了”的痴獃感。
然而他轉完了眼睛,很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道:“我們交個朋友,等來日有機會,定然好好感謝兄台。”
康鳶靜了靜,忽然間狠狠地懂了:“你很窮吧?”
鄭九霄:“……”
康鳶不用他回答,當即道:“可以,那便交個朋友。”
鄭九霄:“……”
本是一句很體貼的話,可話里欲蓋彌彰的感覺已經很難護住鄭九霄的體面,鄭九霄吭了半天,憋出了兩個“我”字。
末了,他的臉色紅了紅,到底沒想到康鳶這樣受劍尊庇護的人為什麼會不按套路出牌,羞赧道:“我還以為無妄宗屬於三大劍宗,門下弟子手頭都比較寬裕。”
康鳶點頭:“不錯,我聽說醫修分三家,陰陽兩道府也是富貴門閥。”
“……”
這回輪到鄭九霄狠狠地懂了。
宗門有錢和我鄭九霄一個庶子有什麼關係。
他撓了撓頭,這回卻比之前認真了不少,再次道:“鄭九霄,交個朋友。”
兩個人取出玉牒,在鄭九霄的提議下互相交換了【一點通】,鄭九霄的名字叫作【妙手回春】,加上以後,他成為了康鳶玉牒里為數不多的聯繫人。
反觀鄭九霄,列表裏滿滿當當,還能不斷下滑,康鳶加好友的時候隨意掃了一眼,保守估計得有上百個聯繫人。
嗯,朋友倒是真不少。
兩人說話間,遠處傳來了些許嘈雜的說話聲,新的學子陸陸續續開始上山。
康鳶的院子位置偏僻,不會被路過打擾,只依稀聽到些聲響。
鄭九霄遠遠掃了一眼,不在意道:“今天是報名第二日,人要比昨天多一些,不過今年的入學人數比往年要少,應該不會拖太久。”
康鳶:“你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入學?”
“雲上仙宮入學限制年齡,也限制天賦和家世,算一算十二洲有名的適齡男女,再算算放出的推薦名額,應該有五六十個。”
聽着似是簡單,但不管是算一下適齡男女還是清楚推薦名額實際上都很困難,需要很大的信息量。
這麼看來,鄭九霄的消息不僅來得快,而且很廣泛,或許連這一屆學子本身的消息都知道得不少。
康鳶想起了什麼,順勢道:“我想問個人。”
鄭九霄:“誰?”
康鳶:“裴秋水。”
鄭九霄奇怪道:“問他做什麼?”
康鳶簡單帶過:“昨天膳房撞見了,感覺迎來送往,排場不小。”
鄭九霄得了回答,點了點頭,很快答道:“正常,畢竟是裴家長孫,裴家是修仙四大世家之一,他這樣的出身,加上天賦不錯,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
康鳶對修仙界了解不多,四大世家這一說卻還是聽過,聽聞是幾十萬年來紮根修仙界的名門望族,家族人脈爬滿了十二洲,很是根深葉茂,代代都有人才。
正想着,鄭九霄話鋒一轉,順嘴提道:“裴秋水名氣不小,不過雲上仙宮向來藏龍卧虎,厲害的很多,在路上時,我就聽說這一屆有兩個修劍的,課還沒開,已經靠自己結丹了。”
修仙的階段分為鍊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洞虛、大乘和渡劫,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期、中期和大圓滿。
來這裏的學子年紀尚小,多半都是鍊氣,能達到築基的要麼就是天賦奇佳,要麼就是資源豐富,但能上金丹的着實寥寥無幾,說句天才一點都不為過。
康鳶身為一個被排除在修鍊之外的靈泉之體,很難不羨慕。
鄭九霄繼續道:“這兩人不知你聽過沒有,一個叫作戚雪枝,修的是無情道,另一個……”
說到這裏,鄭九霄微頓,眼睛一眨,不知為何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感:“另一個天賦比戚雪枝還好,出生就有自己的本命靈劍,出身也是絕佳。”
絕佳?康鳶:“他也是四大世家?”
鄭九霄:“倒不是,四大世家家族鼎盛,但近幾年最有名望的不是四大家族,而是新崛起的勾家,玉牒就是由勾家一手研發推行的。”
發明了手機,聯通了以靈力為核心的網絡,確實是不得了。要不是穿越者,那就是勾家有神人。
康鳶吃了一口新貴科技瓜,詢問:“所以他叫什麼?”
鄭九霄回過神來:“我沒說嗎?哦……他叫勾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