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日月交替間,世間已然變的昏黃,被落日餘暉包裹起來的研究所孤獨地聳立在這片荒原之上,它背後的陰影被夕陽拉的很長。
古遲雪在房間裏又睡了一整個白天,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蘇醒,耳旁再沒有響起任何熟悉的聲音。
她愣神了很久,才記起現在這個地方只剩下了自己。
“這樣的世界真安靜啊…”古遲雪輕聲的說了一句。
收拾好心情,她起身來到手術間把注射藥劑需要準備的所有器材都啟動好。
靜靜看着那些涌動着的血紅色液體注入導管,古遲雪眼睛裏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情緒,是喜悅?是惆悵?還是解脫?她自己在這一刻或許都不清楚。
但這一切,在接到短訊后全部歸於了平靜。
【已經查探清楚,葉柔打算於今晚10點在明廷會所與夜婪見面,身旁警衛力量由葉妃親自負責。下方是詳細的出行路線圖。】
古遲雪粗略地看了一眼,隨即把這張圖發給了柳青藍。
她脫光全身的衣服,躺上了手術台。
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今晚就是她與這個世界告別的日子。
“我消失了,她會感到開心嗎…笑一笑吧,你笑起來的模樣,是真的很好看。”
……
葉家別業。
黑沉沉的夜空裏,大雨鋪天蓋地的落着。傾盆而下的雨水擊打在地面上所氤氳出的水汽,似乎把整個世界都給籠罩了起來,前路朦朧一片,能見度極低。
連綿成片的車燈把黑暗撕碎,葉柔撐着一把漆黑的傘獨自穿過雨簾。
她神情有點疑惑地看着站在眼前曾亦慈:“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跟你一起去啊,我也想瞧瞧夜婪今晚是什麼嘴臉。”
曾亦慈笑着舉了舉手機,“別忘了,他曾經也打過我們家的主意。”
葉柔目光劃過手機視線陡然定格在她眼睛上,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女人點頭:“那就跟我來吧,不過如果今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我可要比你惜命很多,聽小七說你這段時間又連着忙碌了幾個晚上?要我說啊,你也得找個機會好好給自己放個假,就算想着發展家族…..”
沒等曾亦慈把話說完,葉柔轉身就坐進了車裏,獨留她一個人站在那裏嘮嘮叨叨。
“哎,你現在怎麼變的這樣沒禮貌了,都不聽我把話說完!”
曾亦慈緊跟上車,表示自己很生氣。
葉柔似乎有點頭痛,冷眼覷了身邊人一眼:“你什麼時候嘴變得這麼碎了?”
“哼,我不一直是這樣?”曾亦慈不懼女人眼中的冷意,接着道:“讓你休息的話不光是我說的吧啊,妃姐也提醒你好多次了,可是你從來不放在心上。”
自從曾亦慈上車后,耳旁嘰嘰喳喳的聲音就沒停過。
葉柔眉宇間的井字愈發明顯,從後視鏡中看到老闆陰沉的模樣,負責安保的人員坐在前排瑟瑟發抖,儘可能放低呼吸生怕波及到自己。
還是曾家小姐厲害,在這樣迫人的氣勢下還能侃侃而談。
就在他們以為自家老闆要發飆的時候,只聽見她無奈的聲音響起:“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忙完這件事情就把手上的工作都給放了。”
話音落地,安保人員們聽着與自己心中所想完全不同的語言都是一愣,費了很大勁把想要往後看的衝動給按耐住。
原來老闆心裏,似乎也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不近人情……
得到想要的回答,曾亦慈滿意地笑了笑,車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就在大家以為就會保持這樣的氛圍到達目的地時,他們又聽見曾亦慈說:“這次你們的行動,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她的聲音不再似之前那樣輕快,反而令人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葉柔略顯詫異地看了曾亦慈一眼,發現她臉上是少見的認真,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會注意的,妃姐和UA在頭車,她們對這次行動安全同樣很重視。”
曾亦慈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頷首,閉上眼睛往後靠休息了起來。
葉柔發現了她心裏的猶豫略感奇怪,然而看她現在的樣子,便也不再問了。
時間往前移動三個小時,江城國家安全廳中心指揮室。
“不行,你別再說了,這個計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
柳青藍額頭青筋暴露地瞪着眼前這個容貌絕艷的女人,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才幾天沒見,古遲雪的容貌居然變的和初見時一模一樣。
不對,應該說是比曾經還要驚艷動人。
如果說剛見面的時候,柳青藍見她的第一印象是覺得造物主不公平,居然創造出這樣一個美到不似人間的同類。
但現在不同,當古遲雪踩着不急不緩的步伐踏入這個房間時,眾人回首望去,恍然間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那高居九天之上不染凡塵的神女。
在燈光下晶瑩飽滿宛如潤玉般雪白的肌膚,以及深邃透亮好似氳滿星辰般耀眼的瞳孔,精緻出塵的面容,如綢緞般披散在腰際的黑髮,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着極其強烈的生機。
遺世獨立,可望而不可及,這世間一切用來形容美貌的詞語放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似乎都不為過。
起初有了古遲雪傳遞來的行動路線,眾人就圍繞在可視3D結構圖前制定今晚的作戰方案。
可是在經過深入研究之後發現,因為這次要在一個常駐人口近三千萬的大都市中活動,而葉柔行動路線周邊適合伏擊,需要把控的位置實在是太多了。
譚權所率領的雇傭兵團隊本身就相當擅長於巷戰,目前還找不到他們的所在地。所以警方就需要在這繁鬧的大都市當中,為他們專門劃定出一個相對空曠的戰場。
想要達成這個目標,就必然要非常多的人手把控住所有適合伏擊的地點,只留出一個可選擇的範圍,逼迫他們只能選在那裏。
但當計劃初步確定的時候,隨之而來就產生了另一個問題,想要讓譚權認為那個地點就是最適合獵殺葉柔的位置,那麼那個地方就絕對不能佈置太多警力。
可面對這種在第三世界作戰經驗豐富殺戮無數,且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分離份子,少數的警力很難與之相敵。
派誰去這樣犧牲幾率很大的戰場,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就在大家思考的過程中,古遲雪抵達了這裏,她帶來了一個對大家來說風險很小的計劃。
她指着3D結構圖上那塊紅色的區域,臉色淡淡道:“你們冗餘出足夠的人手控制好其他地方,我單獨守在這裏就好了。”
“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實力,拖住他們等到你們回來支援,問題並不是很大。”
大家看着自己隊長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與對方時刻保持着淡然的臉,都在心裏暗自嘀咕兩方對比起來形象上的巨大差異。
在兩位大佬還未爭論出結果之間,眾人都不敢貿然插嘴。
無論是積威已久的隊長,還是在這兩年裏作為顧問,不斷想出各種變態方法操練自己的古遲雪,都不是他們能夠惹的起的。
“我不允許,你不要以為他們像量子聖歌號上的那群毒販一樣簡單,這是一群從鐵與火中淬鍊出來的亡命徒,就以在戰場上的專業程度,可以說就連我本人都比不上他們。”
“別以為你仗着頂級Alpha的身體素質,就可以為所欲為。在那群魄裏面,頂級的可不止譚權一個!”
感受到柳青藍堅定的態度,古遲雪沉默了起來。
她想了想,轉頭在耳觀鼻鼻觀心的人群臉上看了一眼,淡淡道:“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點話想要和你說。”
柳青藍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已經率先走出的背影,只能無奈對眾人吩咐:“你們再討論一下其他的辦法,我和顧問等下就回來。”
兩人走到另一間會議室,柳青藍臉色還沒緩和下去,他沒好氣的問:“阿雪,你到底要說什麼?如果還是堅持要一個人去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不可能同意的。”
是的阿雪,一個相當熟稔的稱呼。
在兩年前得知古遲雪和葉柔分手后,柳青藍一開始也不敢置信。他驚詫於像古遲雪這樣為了救葉柔敢於孤身一人闖虎穴的人,會因為出軌這樣可笑的理由而分手。
可是當充足的證據擺在眼前,他就算再不相信,也難以找到反駁的理由。
失望,看錯人的感覺讓柳青藍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對古遲雪都充滿了惡意。
直到有一天,他跟着曾亦慈來到FTC,在那裏他知道了事情所有的真相,濃濃的歉意,以及被古遲雪深沉的愛意所震撼到的感覺瞬間擊穿了心臟。
古遲雪在身體狀況不佳的情況下,依舊用顧問的身份投身到警隊,一個是因為曾經的榮譽感作祟,另一個就是因為她想要多一張守護葉柔的底牌。
兩年的時間,她從繁忙的科研當中抽時間去指導訓練,出任務。雖說與大家待在一起的時間並不久,但是卻不妨礙她因為突出的貢獻而受到所有人的尊敬。
古遲雪看着氣性還沒消下去柳青藍笑了笑:“我明白你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不過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能恢復到現在這副樣子嗎?”
她此刻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知為何讓柳青藍莫名感到一陣心驚。
“為什麼?”
“我注射了一種藥物,可以激活我身體內的所有生機。等這個藥物的效果消失后,我就會迎來死亡。”
“你說什麼?!”
柳青藍眼眶驟然睜大,因為激動他一隻手甚至直接攀住了古遲雪的肩膀,不自覺用力緊緊握住搖晃:“你是瘋了嗎,遇到關於葉柔的事情就不惜透支生命,你就有這麼愛她嗎!”
“愛啊,怎麼能不愛呢。”
古遲雪的笑容極為美麗,提起葉柔她澄澈的眼睛中也露出了一抹懷念與留戀。
“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身體情況,就算不注射這個藥物,我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與其亡於病榻,還不如在與人廝殺中極盡升華,犧牲於戰場本就是像我們這般人的歸宿。”
“我今天過來這裏,本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那些人雖然是亡命之徒,但是在我眼裏,他們還不夠看。在陰影處替大家負重前行的人能少犧牲一點,對我來講也是莫大的寬慰。所以,你也不要再阻止我了。”
“可是,就算如此…”
看着眼前這個坦然訴說著死亡的女人,柳青藍回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跟隨隊長跨越邊境執行任務,那次因為情報失誤,他們面對着數倍於己方的敵人。
在撤退途中,隊長被從遠距離射來的狙擊槍子彈擊中,他背着只殘存着一口氣的隊長跑了十幾公里,可最終還是被咬上了。
那個時候,隊長和古遲雪說出了同樣的話:“給我一顆手榴彈放我下來吧,馬革裹屍是作為軍人最大的榮耀,你們能脫身,就是對我最大的慰藉。”
當下,柳青藍張了張嘴還想要再勸,可卻不知道還能用什麼理由阻止。
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傷從心底湧起,逐漸把他淹沒。
兩人回到指揮室,眾人發現回來的隊長突然間變得沉默了許多,但卻沒有再阻止顧問的計劃。
大家原本活躍的心思淡了下去,他們望着對自己巧笑嫣然的古遲雪,莫名地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
今晚的暴雨似乎把世界湮沒,水霧繚繞間,幾道披着漆黑雨衣的健碩身影在路燈昏黃的光影下一閃而過。
在被光線照耀到的瞬間,一張張屬於魄或者默的臉龐展露無遺,雖膚色不同但有一點,他們雨衣底下的眼眸具都如刀鋒般銳利。
“權,我們已經奔襲了幾個地點,都沒有找到適合伏擊的獵場。我總感覺今晚這座城市的氛圍有點怪異,似乎那些沉沒在黑夜中的高樓是一個個佈滿尖刺的陷阱,靜待我們踏足進去。”
譚權還沒有說話,耳麥處就響起了一道沙啞的聲音:“噢,我親愛的邁克,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就憑這座城市中那些從未見過戰場的菜鳥守備,能夠獵殺我們?咱們來到這裏已經快半個月了,那些人連我留下的衣角都沒有找到。”
“說實話,我已經有點感到無趣了。早點把目標解決,早點回去吧,艾米尼亞才是我們的天堂。”
邁克正想要回擊,但是被譚權給打斷了:“你們兩個夠了,我已經在剛才那棟最高的大廈樓頂眺望過了,前面就有一個非常合適的地點。”
“不過大家也不要大意,這個國家可一點都不簡單。前面幾個地方他們佈置的暗哨雖說有點粗糙,但依舊能夠給我們帶來些許麻煩,不知道這些人今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是這個機會我們卻不能放過。”
“速戰速決吧,葉家的車隊也快要到了。”
黑沉沉的天空還在不斷傾覆著雨水,在一座已是周圍建築最高的水塔塔頂,古遲雪正靜靜的趴在這裏,一身漆黑的束腰皮質風衣把她全身的溫度給鎖住,並將她完美的融入夜色當中。
通過眼前狙擊鏡中的視野,古遲雪清晰地看見遠方開闊的快速路上有幾個黑影正在跑動。
看他們的行進路線,目的地正是身下的這座廢棄工廠。
“目標已經出現,你們可以開始轉移。”
“明白。”
古遲雪看着那群迅速朝自己移動過來的身影,吐出嘴裏一直咀嚼的口香糖,喃喃自語道:“你們終於來了,可是讓我久等啊。”
“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就在譚權一行人跑到距離工廠千米的範圍之內,一聲頭顱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只掃了一眼,便目眥欲裂地大吼:“是陷阱,正前方10點鐘方向有狙擊手!”
在危急關頭,作戰經驗豐富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
如果是一般的菜鳥面臨這種情況,會本能地在第一時間趴下身體,但是在這樣空曠的場地中,趴下就等於宣告了自己的死亡,會完全淪為高處狙擊手的靶標。
轉身逃跑把後背留給敵人,是更加愚蠢的選擇。
雇傭兵們腦袋空白了一瞬,半個呼吸不到就反應了過來迅速進入戰鬥狀態,俯下身體以左右不定的軌跡加速往前方工廠奔襲。
在生與死交界的20秒鐘,古遲雪點射了六人,全部命中。
當譚權抵達了400米的步.槍有效射程之內,在小隊中擔任火力掩護的成員當即扣下扳機對着塔頂開火。
一陣火花打在古遲雪身前,她知道要開始近距離接觸了。
以自己為中心,恐怖到極點的信息素頃刻間鋪滿了周圍的場地,降臨到該領域內的雨滴肉眼可見的被彈開。
古遲雪放下手裏的狙擊槍,在火力壓制的間隙,以蹲姿發射出去一枚RPG導彈。
絢爛的尾焰撕開層層雨幕,大爆炸響起,下方的群人又飛出去三人。
爆炸的氣浪把譚權等人衝進了古遲雪擴散的信息素當中,狂暴的威壓倏然而至。
依舊存活的幾人感受着鋪天蓋地的氣勢,心中具是一驚。
但能在古遲雪傾瀉的火力下抵達這裏,就意味着個人體質與能力完全都領先於常人。
他們看着塔頂那道窈窕的身影,眼神中的狠戾彷彿要把她千刀萬剮剝皮抽筋。
在雇傭兵界廝混這麼久,他們還從未在一個人手上損失過這麼多成員,今天這場戰鬥敵人還沒摸到,小隊就已經快要分崩離析了。
譚權等人身體內同樣迸發出一陣濃烈的信息素,以抵消古遲雪在這個領域內的壓制力。
一時間,這裏的空氣芳香四溢,但在場上所有Alpha的感官當中,都意味着不死不休的訊號。
這個時候,什麼仇恨,什麼任務目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今天,他們的目的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把塔頂那道人影撕碎,滅殺!
廢棄水塔的塔頂古遲雪站起身,當下她臉上還依稀能看見一絲微笑。凄厲的風揚起她的衣擺和長發,古遲雪長身而立的身影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山嶽,沉穩屹立在高空之上,靜待着敵人到來。
她的下方,譚權等人交替射擊着唯一出口,讓古遲雪完全沒有可以附身出來開槍的可能性。
終於他們沖了上來,水塔的塔頂僅有不到10個平方的狹窄面積,當人群一擁而上的時候,這裏可騰挪的範圍已然不足。
譚權見到了古遲雪,霎時一道嗜血猙獰的笑爬上臉頰。
“我說會是誰啊,原來是你這個消失了將近三年的大明星,我哥哥前兩天還託夢給我向你問好。”
面對着這麼多窮凶極惡的屠夫,古遲雪表情絲毫未變,她微笑頷首:“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這次我也會送你下去和哥哥見面的,一家人總是要整整齊齊地才好,不是嗎?”
古遲雪一眸一笑皆是無限風情,她這副優雅的模樣與環境中硝煙味反差極大,似乎剛才那些索命的槍聲並不是從她手中發射出去的。
譚權臉上的表情平淡了下去,眼神里精芒一閃,爆喝:“動手!”
眾人剛想開槍,眼前就是一花。再一看古遲雪剛才站立的位置已經沒人了,眨眼間勁風打在耳畔,是她獨身閃進了人群當中。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槍.械已然變成了廢鐵。
來不及反應,古遲雪手持的漆黑匕首轉瞬間扎入了眼眶,成員再倒一人。
譚權與另一個健壯的默見此情景,互相對視一眼,猛然齊身上前抵擋住騰躍的女人。
古遲雪腰身在空中瞬時擰動120度,鞭腿如炮彈般飛出當先砸飛一人,譚權藉機貼上,刺刀直取她的面部。
鮮血飛濺,是古遲雪用手抵擋住兵刃。裹挾住來人的手,膝蓋狂暴頂起。
“唔哇!”
譚權的身體彎曲成一隻煮熟的蝦米,臉部充血,口腔不禁噴出大量血液。
拳風又至,剛才飛出去的默迅速沖了過來,他是來解救譚權的。
古遲雪沒有抵抗,身體后傾拉開了兩個身位。
雙方再次分開,古遲雪彷彿沒有痛覺一樣,淡笑着把刺進手掌中的刀刃拔出。
“就這還妄想報仇?”
她玩味的聲音在不大的水塔上響起,滿是嘲弄。
譚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緩了口氣嗤笑道:“你一個人就算再厲害又能如何?我們這麼多人,車輪戰也能耗死你。”
“那就來吧。”
戰端再起,古遲雪墨發在風中狂舞,衣擺獵獵作響。
在漆黑的夜裏,兵刃交接而過產生的火光點亮她絕美的容顏,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古遲雪宛如一朵盛開的血色曼陀羅,肆意綻放在天地間。
最後的最後,古遲雪氣喘吁吁地退到塔邊,一身黑色風衣被沁地更黑,血液滴答滴答順着衣擺砸落在地上。
再往後半步,就是深淵。
譚權等人圍繞成半圓聚攏了過來,他們也已經變成了血人。
他齜起一口通紅的牙齒道:“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難纏的對手,想不到你以前的職業居然會是一個明星,不過無論如何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是啊,結束了。”古遲雪微笑着對上譚權的眼睛,單腳後退藉著最後一點平台,優雅地做了一個古宮廷式屈膝禮。
“叮叮鐺鐺。”
隨着禮儀完畢,在譚權等人勃然變色的目光中幾個手.雷落地。
古遲雪直起身,笑容燦爛地對着眾人說了一句:“再見!”
隨後身體筆直向後傾倒,伴隨着濃烈的火光她的身軀在空中急墜而下。
簌簌風聲凄厲地在耳邊響起,刺目的車燈從遠處快速路的盡頭打來。
古遲雪留戀地看了一眼,那是葉家的車隊。
“崽崽…看了你那麼多照片,沒有一張是笑着的你,真是遺憾啊。”
在人生的盡頭,她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葉柔那天在天軸跳樓機上錨定自己世界的笑顏。
似乎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了一個這樣美好的女孩。
古遲雪唇角帶笑,閉上了眼睛。
一滴淚水滯留在空中,與萬千雨滴混在了一起,最終砸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