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結親(大修)
殷鞅回到宮中時,墨老已在殿內等候着了。
殿內除了奴僕沒有別人,墨老一邊等待,一邊正在用布仔仔細細地擦拭溟鹿刀。從刀柄到刀身,他擦得細緻,沒漏下任何角落。
見殷鞅回來,墨老恰好把溟鹿刀擦完第三遍。他把布遞給奴僕后,抱着刀起身,向殷鞅問好。
殷鞅揮退宮內的奴僕,把請他試衣的奴僕也一併趕走。
他坐在主位上:“墨老辛苦了。”又問,“您此行有什麼收穫?”
墨老的眸光從殷鞅的面上劃過。他離開幾個月,再回來時,便比殷鞅的身邊人能更直接地發現他的一丁點變化。
墨老垂眸,若有所思:太子好像更消瘦了些。
聽到殷鞅的問話,墨老答:“回太子,的確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說:“祈水郡的時候有人動作不利落,似乎被燕人抓住了馬腳。越人與魏人本是在互相猜忌,但現在也都偃旗息鼓——最近埕陵確實多了許多行蹤詭秘的外地人。”
這倒是好理解。
即位儀式本就是多事之秋,祈水郡三國會盟的事情發生后,他把身份牽扯甚多的皎皎帶來埕陵,局勢便更加複雜。
殷鞅握拳咳嗽一聲。
他擰眉,冷笑一聲,篤定道:“越人和魏人那邊,多半是崔二搗的鬼。”他眉頭皺得更緊,“他到底是從哪處發現不對勁的?反應如此迅速。”
從多年前越彰突然發了瘋似的要和殷人對上,再到後來的越鰣上位、三國會盟,處處都有崔二的痕迹,處處都是崔二的手筆。
做這樣的人的對手,無疑是非常難受的。
殷鞅冷嘲:“他崔二倒真是燕王的一條好狗。他為燕王鞠躬盡瘁,也不看看那位燕王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揉了揉太陽穴,“真是個麻煩。有這樣的人在,到底是於我殷人不利。”
不過全天下也不是只有崔二一個聰明人。
殷鞅想,崔二禍水東引、隔岸觀火多年,也該自己下來淌一淌這渾水了。憑什麼只有他燕人高枕無憂?世道紛亂,他崔二和燕人休想獨善其身。
殷鞅問墨老:“我們的人到雍陽了嗎?”
墨老道:“已經如您所命,佈置完畢。這回我們極其謹慎,暫時沒有引起燕人警惕。”
“誰知道燕人有沒有發現,還是儘可能再小心些。”
殷鞅淡聲道:“好幾年來,崔二把殷、越兩地玩弄於鼓掌,現在也該吃一吃苦果了。我總得教他明白,他崔二再聰明也沒用。他有丹心無用,也要看上頭的人信不信他。”
國相又怎樣?不過就是成也燕王,敗也燕王罷了。
崔二和燕人的事情告一段落。
殷鞅與墨老商討完後續的對策后,見墨老沒有退下,而是站在原地,似乎還有別的話要說。
殷鞅問:“怎麼了?墨老,你伴我多年,看我長大,你我之間不必有所保留。”
他既然如此說,墨老自然也不扭捏了。
想起從國師那裏聽到的話,墨老問:“太子,您打算娶鄭國王姬嗎?”
怎麼誰都覺得他要娶鄭國王姬?
殷鞅愣住,但他很快啞然失笑,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殷人向來信奉神靈,看重國師的龜卜吉凶。殷鞅出生在殷地,從姓名到身份,無一不是受到了國師的龜卜結果影響。在這種情況下,國師卜出鄭國王姬隱約有母儀天下之相,誰人自然都會以為他要娶鄭國王姬。
墨老也不例外。
殷鞅想,若是在三年前,他聽聞國師的這則龜卜,想來也是願意結親的。
婚事於他算什麼?女人又算得了什麼?若是龜卜大吉,他結親又如何?他要關心的事情太多,若娶那位勞什子鄭國王姬能得一個好兆頭,那麼娶也沒什麼的。
可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殷鞅伸手,看向勉強止住血的指尖,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