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峙(修六個字orz)
其實有些事情查起來並不難,只看有沒有心。
寺里的僧人只憑一面就能認出她,皎皎與母親在祈水郡生活多年,城裏認識她的人當然不會少,稍微用心打聽,她在祈水郡的事情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知道了什麼?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越鰣出了院子,不顧現在是什麼時辰,隨手拽了園子裏一名正在打掃的燕人奴僕,冷聲問:“崔宿白在哪裏?”
不是有禮的“崔相”,而是冷冰冰的“崔宿白”。
越語和雅言還是有些區別的。過去幾日越鰣與燕王和燕地的臣子們議事時,擅長越語的使臣總會在旁隨侍,當燕王聽不懂越鰣的話時就會幫忙出聲解釋。
現在天已黑,使臣早就離去。
園子裏的奴僕知道越鰣的身份,卻聽不懂他的話,見着他陰沉的臉色,當即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因為太過害怕,竟然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悶聲磕頭,很快把額頭砸得破了皮。
奴僕不給答案,越鰣煩躁,右耳刺鳴,教人脾氣越發暴烈。
他壓低身子,把奴僕從地上拖拽起來,一字一頓道:“崔、宿、白、在、哪、里?”
奴僕在郡守府做了十多年,當然知道主人家的名諱。
越鰣說得又慢又重,奴僕終是聽出這位越王是要找二公子。他短暫地猶豫了一瞬,不知道是否應當告知越王二公子的住處,但下一刻察覺到攥在頸前的衣領被人向上拎起,終究還是沒忍住懼意,伸出手朝着一處指了指。
越王發怒,會不會將他就地處決?
奴僕頭皮發麻,不敢直視越鰣攝人的面容,低下頭去,指路的手指都顫顫悠悠的。
他說:“……回越王,往這條路走下去就是。”
郡守府被暫時挪出來當做是招待國君的住所,燕王住在這裏,越鰣住在這裏,崔宿白一身為國相,二身為郡守府的主人家,當然也是住在郡守府里的。
聽到奴僕說出崔宿白所住院落的方向,越鰣鬆開奴僕的衣領,悶聲不吭地繼續向奴僕指的方向過去。
身後從院子裏跟出來的越人侍衛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但見他怒極的模樣也不敢勸阻,只能跟在他身後。
奴僕沒有騙越鰣,順着小徑走下去,的確就能到崔宿白的院落。
見越鰣沉着臉就要大步走入,院門口的守衛不卑不亢地攔住他,溫聲道:“夜色深重,越王有什麼事情,不如明日再來。”
聲音好聲好氣,可是雙腳卻沒有後退一步,攔人的姿態很堅決。
果真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奴僕。
越鰣笑了一聲:“若我今晚非要見到崔相呢?”
這聲崔相說得極盡諷刺。
兩名守衛為難地對視一眼,不打算放他進去,卻也不知道如何回他的話。
正僵持在原地不知怎麼辦,就見常青提燈從屋內走出來,對這位年輕氣盛的越地國君說:“越王深夜到來,我們自當該相迎。”
他眼神示意兩位守衛後退,繼而右手一伸,身子半彎,對越鰣說:“二公子在書房等您。您請。”
二公子二公子,想到皎皎或許也曾這麼喊過書房裏那人,越鰣心頭一陣邪火。
他沒有顧身後被攔住的侍衛,獨自一人進了院子。書房在哪裏很好找,燈火昏黃、門口有奴僕看着的那一間就是。
越鰣不帶半分猶豫地推開了門,步入屋內。
屋內忽然闖入無禮的來客,夜風順着被敞開的門灌入屋中,油燈上微小的燈火被吹得搖曳,明明暗暗,還是穩定下來。
是常青在屋外闔上了門。
崔宿白正在寫字。
院子裏的爭吵、屋內面若冰霜的來客,他像是都沒注意到,仍舊垂首專心致志地寫字。寫的是一首頗為童趣的詩,若是皎皎在此,或許能認得出來這首詩是誰的大作。
他寧靜致遠,歲月靜好,一提筆一落墨都是風雅,越鰣卻看得怒意直起,耳邊刺鳴聲愈發難受。
一陣短暫的寂靜后,終究是越鰣先開的口。
他不是會虛虛繞繞的人,於是直接逼問崔宿白:“……三國會盟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崔宿白不答,繼續寫字。
越鰣恨極了他這副不動如山的模樣,連帶着瞧他身上的青衫都瞧出幾分不對勁來。
他不受控制地想,皎皎也愛穿青色綠色的衣裳,這習慣與面前這人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