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長璆的話讓現場安靜了一瞬。但最終,雲十八娘還是迅速回神,臉上迅速有了笑,蓮步輕搖走上前去。相較於之前好似雲霧隨風搖的腰肢輕擺,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無比大方。雖然面上矇著輕紗,可眉眼彎彎,聲音也帶着笑意:“見過尊者。”隨後,微微福身,動作格外端莊,耳邊流蘇都沒有任何晃動。端的是大家夫人的做派。而那白髮道長也沒有發覺異樣,只管豎起雙指還了一禮,贊道:“長城主與夫人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長璆臉上的笑容瞬間真切不少,連道不敢,可實際上那股子歡喜根本掩飾不住。對此,系統評價為:【修真界的套路真深。】但實際上,雲十八娘並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不至於一無所知。她原本只是片隨風飄蕩的雲霞,能夠存活到現在並且修鍊成精,依靠的便是左右逢源和長袖善舞。且不提那些圍繞在他周圍的修士精怪,單單是她能在琉光樓中任教,便足以證明她揣摩人心的本事。要知道,琉光樓那個少樓主算是天底下第一精明人,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雲十八娘自然有過人之處。對於長璆的小心思,或許旁人會被輕易糊弄過去,但是雲十八娘早已閱盡千帆,對各種套路爛熟於心,此時已經在心裏篤定,身邊這個年輕的城主必然是對自己懷了旁的心思。可能是真心的思慕,也可能只是為了玩玩的逗趣兒。而雲十八娘之所以願意配合,只是因為於她而言,無論這位城主帶的是什麼心思,她都不準備接受,自然無所謂真心還是假意。人妖殊途,自古如此。於是這會兒的雲霞妖盡職盡責的扮好她的城主夫人角色,也會配合長璆邀請道士們入內。昨日前來的男修正走在旁邊,介紹道:“這位便是我的師尊,道號赤蟾子。”長璆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號,可他依然一套奉承話遞過去,又是“大名鼎鼎”,又是“鶴骨松姿”,說的白髮修士很是熨帖。而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風鸞卻垂下眉眼,心道:“我曾見過他的。”系統忙問:【怎麼,宿主以前認識?】風鸞又打量了赤蟾子兩眼,然後才道:“談不上認識,只是因緣際會見過一面,但那時候他並不是上虛宗中人,看來這些年上虛宗確實帶走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對此,系統並不意外。不說遠了,單單是雲清宗,不就被挖走了一個又一個,以至於最後就剩下七川守空門。但系統還是多問了句:【那宿主在哪裏見過他呀?】風鸞淡淡回道:“冷玉的滿月宴,華真子被他師父打的時候,我就是同他一起看的。”系統:……突然覺得,冷玉的滿月宴越來越神奇了。為了修真界的社交做出了難以磨滅的突出貢獻。而此時道士們已經被讓進了前廳,雲十八娘一直進退得宜。不過在瞧見傲因的瞬間,她猛地一愣。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在意識到自己臉上有薄紗的時候又安下心來,只微微側身,輕聲問道:“為何……他們會在這裏?”長璆還以為這是在問自己,於是便抬頭看去,眉尖微微蹙起:“據我所知,上虛宗只收天賦絕佳的凡人,如今怎麼還收起了妖修?”而在赤蟾子心裏,傲因是他的徒兒偽裝的,自然是自家人。可因為玉腰就在旁邊,且幻毒大陣還需要蝶妖相助,故而很多話也不能說的太明白。於是赤蟾子只是笑道:“此事關係重大,這位在妖界頗有地位,於我等也是助力,我便與他一同前來,還望城主莫要怪我唐突。”長璆還要說話,卻在此時聽到了風鸞的傳音:“他們便是昨日我與你提起的那兩隻精怪。”這話喚醒了長璆的記憶,他立刻將還未出口的問話給咽了回去,只管隔着袖口握住了雲十八娘的手腕,安撫一般道:“莫怕,有我在。”雲十八娘眨眨眼,隨後便低垂眉眼,輕輕的“嗯”了一聲,同時素手微轉,靈巧地反扣住了他的手腕。畢竟在她心裏,自己是修鍊多年的妖,對方只是個凡人,加上自己和他叔父相熟,作為長輩,自然是要照顧他的。長璆也不掙扎,甚至帶着笑意,由着女妖牽着自己進門。隨後眾人落座,赤蟾子並未兜圈子,甚至都沒有飲茶,就開門見山道:“據我所知,貴城與其他城池不同,無論是釀酒亦或是開闢商路,均是為了賺取靈石,對否?”此話一出,系統先反應過來:【他好像不知道這個城是為了禁制才這麼努力賺錢的。】風鸞淡淡回道:“如此才能說得通,不然,但凡知曉內情,便可知長璆全無私心,如何還敢來這一遭。”事實也正如風鸞所想,長璆目光微閃,但面上依然滿是笑意:“自然,我長家世代居住於此,為的就是能夠在修真界中尋覓一席之地,雖然無法拜入宗門,但生意場倒是更容易施展。”赤蟾子眼前一亮,不由得捋了捋白色須髯,爽朗一笑:“若是城主願意,上虛宗的大門隨時為了城主打開。”長璆好似欣喜若狂:“當真?那我娘子呢?”赤蟾子掩住了眼底的不屑,只管笑道:“自然也可以一起的,我上虛宗從來都是有教無類。”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論是上虛宗的弟子,亦或是風鸞長璆,心裏的話出奇的一致——信你個鬼。不過面上長璆就像是被說服了一般,做足了凡人突然看到修仙門徑的歡喜,給足了赤蟾子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