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報告!報告指揮部——氣象部門發回消息,預計於二十八小時后開始強降雪!範圍覆蓋東京,神奈川,長野,山梨,以及靜岡,整片赤石山脈都會被雪淹沒,氣溫將跌至零下十度,整個收網行動必須臨時暫停,立刻通知各駐紮警隊原地待命,停止一切勘山行動!”
山梨縣,甲府市。
此時,整個山梨縣警本部,已經被徹底徵用成了特大國際聯合反恐行動的總指揮部。
巨大的高清投影屏幕之上正清晰可見有大片突發冷氣團在從北面靠近,長桌上堆滿了亂糟糟的情報和地圖,桌邊膚色各異的負責人們的神情,一時間全都極度凝重陰沉。
萩原研二肩上披着制服外套,一言不發地坐在長桌的角落裏。
他四周都是從警視廳和警察廳里選拔派遣來的聯合指揮支隊,在這次行動里全權負責本土警力的一切調動。
帶領他們的是幾個警察廳的高官,以及里理事官黑田兵衛,這群人好像正在商議什麼,在那條降雪的爆炸性消息到來之後就一直在交頭接耳,許久后才互相點了點頭,可能是達成了什麼共識。
“我們接受臨時暫停行動。”
黑田說道:“但是畢竟我們的線人還在裏面,這個推遲日期不能太久,在雪停后必須立刻重啟行動。”
那個明顯是被故意架設的相機拍下了她的行蹤,並被放置在了死亡大火中無法進入的地下室里。
黑田回答道,邊站起身來:
“但是波本在今天剛剛傳回了一份全新的情報,我認為有必要公開一下——”
其實這本應該是留給第一批抵達的警察的關鍵線索,根本等不到組織反應過來就會被取走,然而卻陰差陽錯地被木炭在地下足足埋了二十多年,才在因為她兒子而引發的第二波動亂的重啟勘察中,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所有視線齊刷刷地向左轉——只見那個一身傷疤的男人從位置上向主位走,在一片死寂中按下了電腦上的某個按鍵。
憑什麼……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十一月十八號。
“說起來,你們的‘波本’現在怎麼樣了?”
小陣平,阿薰,景光,零……幾乎所有親密之人的性命,在此時全捏在他掌心裏的感覺令人發寒戰慄,心臟彷彿被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一下又一下,帶着沉重和絞痛狠狠撞擊在胸腔上,心跳和喘熄隆隆地震顫耳膜。
阿薰……
“這,這不是綾里案失竊的……?!”
在之前的調查中,從未有過任何的報告顯示過綾里律師對娛樂明星有任何關聯或者興趣。
她就這麼在攝像頭的注視下,懷抱着禮物和花走上了台階。
“不過……”
滿室議論的聲音倏然小了下去。
從而躲避了組織狂風暴雨的搜查。
視頻彷彿是從一個類似於行車記錄儀一樣的攝像頭裏面拍攝的,即使已經模糊到了極點,卻依然可以隱約看見一個女人在開車,鏡頭隨着車輛的顛簸而有着輕微的晃動。
她把那個最關鍵的琴盒,給了一個跟她自己可以說是絲毫沒有關聯的陌生人。
阿薰現在正在被他們折磨……他甚至沒有記憶……
霎時間氣候預報圖瞬間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是兩張在電子虛空中緩慢旋轉的鋼製圓盤,無數生成數據在旁邊以毫秒為單位閃過……
散落的圓盤……缺失的線索……案發現場離奇消失的八音琴……所有的謎團和疑惑徹底走到了終點!
“關於綾里律師找上藤峰有希子這一點。我們在經過調查后發現,她除了想用毫無人際關係這一點阻礙組織的調查之外,應該還有計劃用藤峰女士對於‘偵探’以及‘警察’的熱忱,使得她在聽聞自己的死訊的時候,就能儘快發現被偽裝成‘粉絲禮物’的這條線索。”
萩原研二無聲地攥緊了手。
其實由於這整段攝像已經太模糊了,他們無法判斷這裏究竟是哪裏……
然而,女人卻正正好地,就在她死亡的三天前出現在了這裏,甚至還特意在副駕駛上放了一束花,前擋風玻璃下也放了一個被密封包裝好的禮物。
就在這時,他們對面FBI的詹姆斯發問道:
“我們的‘麥卡倫’正在監聽以及轉移組織的通話頻道,發現組織現在的人員分佈非常散,擔心會被逐個擊破,要提醒其他卧底注意安全。”
可第一次對於組織的窺視用阿薰媽媽的死換來,第二次對於組織的進攻又是用阿薰的血換來……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每一次每一次的進展突破,都一定要踩着他的血和他的屍骨?!
——藤峰有希子。
黑田的語氣深沉:
“從結果上來看,我們現在只差那台最後的八音琴就能徹
底重現當年組織失竊的核心情報。而我們的人也在上個月對綾里家案發現場進行了重啟搜查,並在地下室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值得研究的關鍵證物!”
一切詭譎迷霧就此散去。
“不用擔心波本,那孩子知道計劃,而且臨場反應絕對是超一流水準。”
模糊搖晃的鏡頭裏,他們最後看見汽車在一處熱鬧的劇場外停下了。
那個已經死在二十多年前的女人最後的行蹤,終於在二十二年後再次出現在了陽光下!所有的線索和機遇在最初就已經串聯好,但卻被捲入了後續幾十年中多舛的命運顛簸。
但是,這副畫面之中,唯一顯眼的是在不遠處的告示欄一樣的牌子邊,他們看見了盛裝打扮的男女挽着手走過高高的樓梯。而且,一個在當時正在大火的童星的海報照片也正懸挂在木牌之上——
“波本成功傳回了數據掃描件,這是我們重新復原的圓盤模型!”
他連忙用手撐住了額頭。
桌椅嘩啦一聲巨響!
一個當年參與過偵察的警官猛地站起來:“這最後一張盤應該是被組織帶走了……波本把它找到了??!”
那個在當時年僅七歲的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被捲入這一切??!
萩原咬緊牙關,強撐着讓自己的視線在接觸到面前的資料的時候,不要發黑眩暈。
並且在大門的名冊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說霧化和毛玻璃都是輕的,而且這甚至還是警方技術員拚命復原以後的結果了。
會議室里幾乎凝固了,因為所有人都在此時認出了那個女人是誰!
他們在此時下意識地向前傾身,空氣死寂一片。無數隻眼睛都在此時,愕然又急切地死死盯住了這段發生在她久遠的詭異死亡之前的最後的影像片段。
投影慘白的光映亮了每一個人僵硬的面孔。
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冥冥之中,令人無可奈何。
總是會在相遇的前一秒分別,卻又總會被命運的絲線牽引着再次遇見,彷彿一切都其實是早已註定的軌跡。
窗外逐漸響起來的雨水,和投影儀的嗡鳴似乎都瞬間陷入了寧靜,整個指揮部內被死寂籠罩。
只有那個最後的線索在屏幕上無聲地看着他們,依然平靜堅韌的視線橫跨二十二年的蒼茫歲月,在雨雪之中降落在這片罪惡的大地上。
許久后,才有人遲疑着擠出了一句:
“那…
現在還能聯繫上藤峰有希子嗎?那東西真的還在嗎??!”
很快得到了黑田確認的回答。
FBI的詹姆斯在這時已經很自覺地站了起來,手機放在耳邊匆匆走了出去,黑田兵衛的視線掃過他離去的背影:“藤峰有希子女士在婚後的名字是‘工藤有希子’,她一直有保留粉絲贈禮的習慣,所以那台八音琴現在應該是跟着她和丈夫去了美國……”
他說著,視線猝然一凜:
“我們在警察廳的同事已經緊急聯繫她在日本的兒子進行最終確認了,應該馬上就能出結果!”
“媽你真是……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就能忘了呢??!你究竟把那台八音琴放在哪裏了,話說你倆是多有錢啊到底買了多少房子啊,快點想點辦法啊!!!”
江戶川柯南抱着滑板從警察廳外的台階上跳下來,對面是女人掩面哀嚎的“對不起!”,無數嘈雜的聲音隨之響起: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ICPO的人已經來了嗎?!”
“誒,是的……”
“優作正在幫着他們一起拆我們家的牆……主要那個琴我之前拿出來用過,就沒有和常規的粉絲禮物放在一起,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放在哪套房子裏了。”工藤有希子一手拿着電話,回頭瞥了一眼已經被國際刑警和FBI擠滿了的屋子,簡直欲哭無淚,“我真的沒想過居然還會那麼重要啊!!”
“算了,我也沒想到,回想起來博士還問過我要不要賣……”
他頭疼地皺着眉,瞥見手機上有個來電一閃而過:
“那你們兩個就配合一點,我還有點其他事情要處理!”
柯南當即掐了母親的電話,畢竟那邊有他父親還有一堆全副武裝的FBI和ICPO會處理,工藤家的各處房產將會在未來四十八小時內,全部進入跟特大跨國刑事犯罪案件一樣的警戒力度!
但是他在剛才看見灰原給他打了個電話,也知道聯合行動的部署已經在赤石山脈展開,就怕這種時候突然有什麼意外狀況:
“喂,什麼事?”
灰原哀毫無起伏的聲線在對面響起:“你媽媽拿走了當年情報的線索,江戶川?”
柯南頭疼:“怎麼連你也聽說了!!不是,博士那傢伙的嘴能不能嚴一點啊……”
“你瞞着我幹什麼?!”
灰原撐着小黃傘,在這時候佇立在東京冬季灰濛濛的天幕之下。
遠處已經隱隱可以看見閃電劃過,雷雨雲翻滾盤旋,淅淅瀝瀝的雨水滴落下來:
“我必須得先警告你江戶川,保護好你媽媽,那份情報里有很高的可能有Bss的身份相關信息,不然組織也不會這麼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奪回它……”
“嗯,我知道,所以我爸已經把ICPO叫來了。”
柯南找了棵樹避雨,左右看過路邊的行人:“你現在在哪,灰原?最近收網行動期間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出門。”
“沒事,不用擔心我。”
七歲的褐發女孩此時穿着紅色雨衣,戴着兜帽,走在熟悉的放學路邊,腳步聲被大車來來往往的動靜淹沒,每次開過都濺起一片水花飛散:
“我已經離家很近了,馬上就回去,反正現在老巢都要被人端了的話,組織可能也沒空在意我。”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柯南說,“掩護組織是Bss的想法,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有其他的利益糾葛。”
灰原的餘光掃過不遠處停着的一輛破舊的銀色箱型車,看上去像是送農副產品的,沒在意,只在這時候一挑眉:“比如,什麼利益糾葛?”
柯南:“……”
“唉,我哪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啊。”江戶川柯南沒想到她還把球踢了回來,“就像上次赤井先生又和安室先生莫名其妙打起來了,鬼知道他們倆到底有什麼恩怨,還浪費我一盆蛋糕!”
灰原:“哼。”
“你哼什麼???”
“覺得你們無聊。”灰原哀唇角微微勾起,撐着傘緩步路過那輛麵包車,“總之,下次他們兩個一起出現的話別叫我,我沒時……”
唰啦——
就在這時,車門打開的聲音猝然響起,一股極其熟悉而危險的氣息驚得她猛然回頭!
那根本是半秒不到的時間!男人冷酷的面容映在震恐的瞳孔中,她來不及呼救就被拽住書包直接拖了進去,迷[yào]的味道湧上來——手裏的傘“噹啷”落地!
柯南的通話突然斷了:“灰原……?”
電波里死寂一片。
“灰原,灰原?!”剎那間他明顯意識到了什麼不對,“你怎麼了??!回話啊!!!”
什麼……?
灰原哀只感覺自己眼前全是漆黑,彷彿是被吞沒了似地,渾身有摔過的鈍痛。
她被膠帶封住的嘴發不出聲音,即使竭力想動,也只能感受着身體一寸寸麻木,意識模糊了起來……
身下的“地面”似乎在搖晃。
逐漸密集的細雨墜下,麵包車發動機忽然發出嘶吼,霎時間尾燈大亮!如同來時一般毫無痕迹地衝進了雨幕里。
轟隆——
偏僻的街道上空空蕩蕩,雨幕綿密,很快在地面上積起剔透的水窪。
一把黃傘跌落在道路上。
旁邊的手機里,還在傳來男孩瀕臨崩潰的咆哮:
“灰原——灰原!!!”
“指揮部傳來緊急任務!雪莉被組織的人帶走了,動手的是琴酒和伏特加!!”
諸伏景光“呼”地掀開帳篷進屋,三分鐘前本來還一片和平,然而整個駐紮營地在緊急指令出現的剎那就徹底亂成了一團!只聽各種語言的嘶吼此起彼伏,迎面跑來一個抱着箱子的隊員差點把他直接撞翻,卻在下一秒被他直接揪住了領子,一把提到眼前:
“你們赤井隊長呢?!”
那小FBI英語都說不利索了:“在,還在裏面……”
景光眯着眼睛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把人丟開,直接大步走向裏間的臨時辦公室,走廊里簡直隔着老遠都能聽見裏面一片英語的憤怒咆哮。
他一把掀開門,對着裏面喊:
“萊伊!”
赤井秀一正在緊張地盯着衛星追蹤,額角隱隱有汗滲出來,指着屏幕跟他說:“這是你們公安之前給雪莉注射的定位,現在已經快要到赤石山脈了,琴酒就是奔着Bss基地來的絕對沒有錯!”
“但是他為什麼要突然發瘋要綁雪莉?!”
“兩種可能。”
景光雙手撐在桌子上,死死注視着那個正在高速移動的渺小定位:
“一種是Bss發現格蘭利威的血清不管用,或者反噬太嚴重,依然決定抓捕雪莉獲取APTX系列的配方!另一種的話,只能說明……”
他頓了頓,后牙咬得非常緊:
“只能說明……阿薰的身體已經崩潰了!”
赤井閃電般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一瞬間鐵青了起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外面負責通訊的警員就飛一樣撞了進來,手裏拿着還熱乎的指令情報:
“報告!琴酒和雪莉已經抵達赤石山脈邊緣,指揮部要求立刻尾隨!”
“——你們哪個小隊去?!”
赤井秀一在頃刻間和景光對視一眼,只見對方略一點頭:
“我和赤井帶隊去,但是會把我們隊的松田留下來,剩下的人馬上就出發。”
“蘇格蘭,為什麼不帶松田警部?”
這時赤井眯起眼睛:“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副隊……”
“那傢伙就是普通排爆警出身,他根本沒殺過人,也從來沒受過這種行動的訓練,我帶他上去就只有死。”然而景光完全沒有想跟他多說的意思,直接提着槍就往外走,“從一開始,我其實就沒打算帶他。”
他大步走出裏間,站在最寬敞的帳篷大廳里。
堅定的聲音在這時徑直蓋過了一切嘈雜:
“十分鐘——A13和F07,全員緊急準備行動!
“你別碰我!別——”
啪嚓!
灰原哀在掙扎間踢到了樹枝,整個人差點朝前栽下去,卻被琴酒猛地拽住了。
冬季的赤石山脈寒風蕭瑟,越往密林里走就越是人跡罕及,車子開不進去,雜草密佈的道路里橫着無數暗礁般的斷木和石塊,一不留神就要讓人隨着薄冰滾下山崖,如果是在大雪封山的情況下更是難以想像。
“麻煩……”
黑衣男人一手拎着瑟縮的小女孩,碧綠的眼眸里神色依然冰冷。
他的衣擺上其實也已經沾上了不少塵土,但對於眼前的一切山路和嚴寒都置若罔聞,只回身把那個紅色的雨衣兜帽往灰原的臉上蓋近了點,擋住臉,隨後直接將她拎到了陡坡之上。
“哎喲!”
灰原差點又踢到了石頭,她身上麻藥藥效還沒過,在巨大的恐懼中咬牙抬頭:
“琴酒你瘋了嗎……”
“閉嘴。”
然而今天的琴酒簡直堪稱異常冷淡:“想活就把你的臉擋好,趕緊走!”
“……”
與此同時,四百米外。
藉著山林的掩體遮擋,諸伏景光躬身抵在樹后,槍口已經從茂密枝葉間探出了頭。
在那雙藍色貓眼前方,狙擊瞄準鏡里已經鎖定了琴酒漆黑的背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頂尖殺手在今天居然沒有意識到叢林中的危險,他只在拖拽着雪莉向前走,似乎在着急奔赴某個時間點。
緊接着,他將槍口又轉向了伏特加。
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正警惕地四下張望着,向他的方向狐疑地看了一眼,但好像還是什麼都沒發現,非常符合他一貫的偵察水準。
如果他在此時開槍,這兩個核心幹部就會當場死亡,組織的一個時代的標誌就會畫上終結。
唯一的問題是距離太近,非常有可能誤傷到現在只有七歲的雪莉。
“蘇格蘭,冷靜點。”
耳麥里傳來赤井的聲音:
“只有兩個人構不成威脅,我們要先尾隨他們到Bss基地再行動!”
景光的手指搭着扳機:“……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得先留着琴酒的命。
而且,今天的對方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異常……
比如,琴酒為什麼要讓雪莉擋住臉呢?
如果他只是按照Bss的指令行事,那完全沒有必要讓雪莉避人耳目,難道這只是他自己的私人計劃?
還是他已經發現了警察的包圍?
他要去的位置真的是Bss基地嗎?!
無數疑慮在此時唰然湧上心頭,諸伏景光長期在黑暗中潛伏的本能敏銳地嗅到了怪異的味道,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也逐漸慢慢挪開了一寸。
“目標要移動了。”
赤井秀一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和着背景呼呼狂嘯的巨風。
他正蹲伏在一片幾乎到大腿高的雜草中間,手裏握緊了衝鋒,作戰服下渾身的肌肉線條緊繃起伏,如同一隻即將爆發的野狼,腳步已經挪出去了半寸:
“全員跟……”
“——慢!”
諸伏景光突然大吼!
赤井猛地剎住了!
霎時間無數警員已經從掩體后探出了頭,半個身軀都已經暴露在了視野里,但在那一聲巨震中又瞬間把自己跟縮骨一樣拚命塞了回去!
風卷過林葉簌簌作響。
生死一線的冷汗滑落進脖頸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們都在此時,似乎聽見這片靜謐的白噪音里出現了一些異常的響動。
那不是完全的風吹過樹林的銳響,而是一些什麼別的……
什麼人為的…
——嘭!
槍響驟然撕裂了空氣!
所有人幾乎被嚇得一跳,赤井的綠眸猝然緊縮!卻在這時看見琴酒同樣詫異地抬起了頭——
他們前方的樹林裏忽然被幾十條槍包圍了,無數組織打手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幽靈,渾身漆黑面無表情,只有手中的衝鋒槍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出一道冰冷的圓弧,密不透風地壓制住了任何一絲掙扎的可能。
而在這槍林彈雨的陣營中央,兩道身影正安靜地佇立在原地。
“趕上了啊。”
先說話的,是那個永遠神秘的金髮波本。
他彷彿一把最好用的刀一般垂着眼眸,身旁站着難得換了正裝的朗姆。
那老人瞎了的眼睛被阻擋在鏡片的後面,在此時只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像是在慶祝什麼似地,忽然抬手為他們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而譏諷的掌聲隨風回蕩在寒冷的山林里。
琴酒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冰冷地盯着他:“你在做什麼,朗姆?!”
“沒什麼,只是感謝你為組織做的貢獻而已,不要緊張。”
朗姆笑起來,他的臉短胖,裂開嘴角之時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
獨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
“……那雪莉我們就此收下了,琴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