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實身份
劉徐氏口中的小蹄子自是王林氏。
王林氏一直都是個不安分的,當年雖然混上了劉振這個主子的床,卻也很清楚以劉徐氏的性子怕是很難容許自己被抬為姨娘,索性做了‘兩手準備’,又在暗中勾搭上了陳四。
這陳四就是個投機倒把的小人,只要有銀錢可拿什麼都敢幹,更何況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礙眼的王大山。
如今這一切顯然都敗露了,雖然跟他們沒有直接關係,但一層層順藤摸瓜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以為公主什麼都不知道么?”
劉振的心思遠見絕不是成日浸淫在內宅爭鬥中的劉徐氏可比的,只見他懶懶地靠在軟枕上,神色漠然道:
“你且瞧着吧,今日被御林軍抓拿去的官員,只要查有實證的,無論罪責大小,都免不了斬首示眾的下場。”
聽到這話,劉徐氏愣愣地看着丈夫,“怎麼會……”
依着朝廷法度,的確應該重處,但也不過是首犯從重,從犯罷官流放或是蹲上幾年大獄也罷了,怎麼可能一下子把整個乾州官場連鍋端了?
“怎麼不會?”
劉振臉上的冷漠比適才更甚,淡淡道:“新政勢在必行,若不用嚴苛之法處置這些欺上瞞下之人,全國各處都爭相效仿,這新政如何還能推行下去?”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只有讓所有人都看到忤逆上意的下場,才能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
劉振這番話並不難理解,讓劉徐氏疑惑的是另一點,“可是……公主連那些個朝廷官員都不放過,如何會對咱們……網開一面?”
他們雖然是地主豪紳,但論身份地位,卻是連個九品芝麻官都不如,這樣截然不同的態度,着實不太合理。
“因為我比他們有利用價值。”
劉振對自己的認知始終很清醒,他從不覺得能被人利用是件可恥的事,正相反,人若什麼用處都沒有,便離死不遠了。
適才劉振讓劉子同去準備藥材時,徐氏就在一旁,自然明白這個所謂的用處,是要付出巨大的銀錢代價,但這些比着身家性命和兒子的前途,都算不得什麼,只是顧慮道:“老爺,您說公主會不會過河拆橋?”
“除非我把事辦砸了,否則絕不會。”
這話劉振說的極為肯定,以他的識人之力,經過適才那番接觸,很清楚凌月是個用人不疑的性子。
這樣的人,不屑於過河拆橋。
“既如此,妾身就放心了。”
徐氏捧着瓷盞讓丈夫喝了口茶,知道丈夫一時半會兒沒有用午膳的心情,也不催促,只命丫鬟把飯菜備好,什麼時候吃端上來就是了。
“這些日子着人盯着各房各處的動靜,別再給我惹出什麼亂子來。”
對於妻子管理內宅的能力,劉振從沒有懷疑過,如今這個時候,更是除了她誰都不放心。
“老爺放心,妾身曉得輕重。”
徐氏心裏已然有了計較,也很識趣地沒有再多問什麼,起身離開主院。
徐氏離開主院往藥房去的時候,凌月和姬文景的馬車也在回城路上緩緩行駛着,眼瞅着已經走出了半個時辰,人還在劉家的地盤上,姬文景就氣不打一處來,蹙眉道:
“大姐姐,你說普天之下,到底有多少劉振這樣的狗奴才?”
也難怪之前那麼多年各處叛亂不止,若都是這副模樣,不反還能有什麼活路?
“能夠觀一隅而思全局,景兒的確大有長進了。”
凌月察覺到姬文景面上的失望之色,但並沒有寬慰他的意思,只語重心長道:
“這片土地經歷了數百年的動,亂,積弊早已深入骨髓,不經歷一番徹底的刮骨療毒,是不可能徹底煥發生機的,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刮骨療毒,便是傷筋動骨,一個不小心就會筋骨寸斷而死。
這樣的道理姬文景很容易懂得,只是心裏很難接受罷了,是以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道:“大姐姐,那個陳臨淵到底是何身份?”
之前東境屢屢有東瀛夷寇做亂,攪擾的人心惶惶,的確有一些自立山頭的組織來對抗敵人,久而久之勢力壯大后,野心也膨脹起來,明日暗裏跟朝廷叫板。
但這些人大多是些不成氣候的,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去向各地富戶“征討”銀錢。
凌月並沒有立刻回答姬文景的問題,而是把問題拋了回去:“你猜猜看?”
額?
姬文景原本並不明白,但看到凌月此時此刻的眼神,卻突然後知后覺地什麼都明白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在前朝蠻夷統治末年,中原地區分裂出多個藩鎮割據勢力。
這些個藩鎮各自為政,猶如各處的小朝廷,將好好的國家撕扯的四分五裂,直到夏皇登基后,才逐一招安或是剿滅。
當年的東南王陳秀全抵禦賊寇有功,又是個識時務的,夏皇原想着好生籠絡讓其歸順朝廷,陳秀全原也有意歸順,但在這之後不知為何又倒向東瀛人,企圖聯合東瀛人謀反,最終被夏皇派人剿滅。
自此,陳秀全的勢力全部土崩瓦解,妻妾兒女們也都不知所蹤,算着年齡,這個所謂‘出身草莽’的陳臨淵,極有可能就是陳秀全的兒子。
見姬文景微微蹙眉,凌月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含笑道:“這只是我的揣測,並沒有什麼實質性證據。”
凌月之前聽夏皇提過幾次陳秀全的事,總覺得這所謂的投敵叛國之後,還有什麼內情。
若真如此,陳臨淵這邊,只怕還要更多下幾分功夫才是。
姬文景知道凌月並非隨意亂言之人,既說出口便是八,九不離十,想了想再次問道:
“大姐姐讓劉振去接觸陳臨淵,可是覺得他們二人一早就有勾結?”
“劉振向來左右逢源,自有他的耳目靈通,想來也知曉了陳臨淵的身份。”
凌月掀開車簾透了口氣,意味深長道:“此事並不急於一時,且先顧着眼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