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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慎言在九點整回到家,他站在門前,手指微動,那扇門便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男人如往常一樣換上拖鞋,走到客廳,發現一個人正背對着他站在自己家的客廳里。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呢,斯特蘭奇?”何慎言看都懶得看他,自顧自地去去廚房打開冰箱給自己拿了一罐啤酒。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何。”被稱為斯特蘭奇的男人轉過身,他穿着一身貼身的長袍,披着紅色的高領斗篷,整個人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
“你是指什麼?”何慎言走到客廳,給他也扔了一罐啤酒。他一屁股坐在自己舒適的沙發上,看着大大的落地窗外紐約的繁華夜景,反問道。
斯特蘭奇接過啤酒,但沒有喝。他將啤酒放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何。看在我們有同一個老師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停下來。”
何慎言搖了搖頭,他安靜地坐在那兒,一口一口喝着啤酒。過了一會,他才慢悠悠地說:“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沒有停止的餘地了。你明白嗎,斯特蘭奇?就像你做過的手術,手術開始,難道主刀醫生還能跑了不成?”
“這不一樣。你仍有回頭的機會。”
“什麼叫回頭?我很不喜歡你這種態度...兄弟。”
他站起身來,黑色的魔力在指間匯聚:“為什麼你覺得我一定是錯的呢?”
斯特蘭奇面對這危險的警告,沒有動作,相反,他平靜地說:“因為我看過了。”
何慎言看着斯特蘭奇胸口那個神秘的項鏈,冷冷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干!但你看到的只是可能性而已,蠢貨。法師最重要的是創造力與想像力!你的循規蹈矩會令古一蒙羞!”
“我承認你比我優秀,我也不明白為何她會將至尊法師的位置給我。但我們在說的不是一碼事。何,你必須相信我,你所做的那些嘗試,只會導致毀滅。”斯特蘭奇的語氣軟化了下來,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在哀求。
“那是當然,你以為古一最優秀的弟子是誰?”何慎言的眼裏充斥着強烈的自信,他十指交叉,大拇指,食指,小拇指合在一起,黑色的魔力猛然爆發:“而且我對這個位置也沒興趣。最後說一次,我只想找到一條路回家而已。斯特蘭奇,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斯特蘭奇滿眼苦澀,他對這危險的信號無動於衷:“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想阻止你。但我看過了全部的未來,沒有一次你成功了。破界法術的影響撕裂了世界壁壘...域外之神可以直接注視我們脆弱的世界,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何慎言當然清楚。域外之神們是不可說,不可直視的。歷史上曾有兩次世界壁壘破損的情況,直接導致無數人死亡,同時也將吸血鬼與狼人和種種黑暗怪物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可以說,祂們的目光,哪怕只是好奇的一瞥都會讓這個世界分崩離析。
“但我仍要試試。”何慎言堅定地說。
斯特蘭奇無奈的搖起了頭,他打開一扇傳送門離開了,只留下一句話:“明天我會再來...帶着其他人一起,我希望你今晚想明白你要做的事到底意味着什麼,何。我真的不希望事情要走到那個地步。你曾不止一次拯救過世界。”
是的。還用你說?我當然清楚。
他隨手散去魔力。
黑暗中,獨自一人的男人無聲地思考着。他當然知道破界法術的危險性。但縱觀世界上所有的法術典籍,居然只有這一個法術是關於穿梭世界的。這個由歷史上臭名昭著的‘瘋人’瓦伊凡·杜克維奇發明的法術,據說是來自於他的一個夢境。瓦伊凡認為,除了我們腳下這個之外,應該還有無數個瑰麗的世界等待着人類的探索。
他是那個時代最強的法師,也是至尊法師。他自認是人類的開拓者。他花了三十年來研究破界之法,在他一百七十八歲時成功的將完整的破界法術研究了出來。瓦伊凡找到了世界壁壘最為薄弱之處,用地獄魔王的靈魂混合了智天使的靈魂,兩種互相對立的靈魂剛一接觸就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能量——他成功了,但也沒成功。
因為他在炸開了世界壁壘后消失在了那片無序的混沌星空裏,同行的七十名法師僅剩三名存活。之後關於他的一切檔案都被封存,打上禁忌的標籤,他本人的稱號也變為了‘瘋人’。
這件事的直接後果便是‘巴斯特維爾’事件。一個血肉的聚合體憑空出現在了北歐的一個小村莊,起初無人在意,三天後,它已經吞噬了大半個地球的生靈。被消滅時它足足有三百米高,身上的混沌污染強到就算是法師,如果不佩戴些精神方面的防護法器都會被直接污染,成為它身上那些腐臭血肉的一部分。
斯特蘭奇不會說謊,他擁有阿戈摩托之眼。他說自己在每一個未來都失敗了應該是真的。但那不會是自己的問題,只能是破界之法沒有完善...
瓦伊凡本人的想法是很不錯,但他仍具有時代的局限性。他那個時代的法師絕對想不到現在的法師們已經可以隨意開啟傳送門去往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可以改進它。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就在他心中生根發芽,儘管看上去有些自大,但在法術這方面,他有這個資本。
畢竟,無論是誰,如果你只花了四個月就在世界最強大的法師手底下出師,被她本人稱為三年內就可以超越自己,你也會自傲的不得了。
何慎言揮揮手就可以招來狂風,降下閃電。他可以隨意去地獄向那些貪婪的魔鬼討要靈魂。也可以點石成金,扭曲現實。將一把椅子變成一隻兔子。他的天賦之高是前所未有的。
說干就干,男人打了個響指。黑色的魔力在指間匯聚,他不必像其他法師一樣做出複雜的手勢,藉助懸戒才能打開傳送門。他早在幾年前就改進了這個法術,直接了當的用魔力與精神來施法,雖然難度有所上升,但效率快了不止一倍。他打開一扇傳送門,門后是他的實驗室,他邁步走進去。熟悉的魔葯氣息立刻讓他頭腦一震,這種特殊的清香是一種名為‘清醒’的魔葯。
製作過程嘛...就沒必要知道了。畢竟每種魔葯,不管它們最後是什麼樣子,製作的過程一定是非常...不美觀的。你只需要知道這種魔葯可以讓人保持理智,不會困頓就夠了。
他邁步走到實驗室中間,身上的休閑裝轉瞬變為古樸的黑色長袍,他的衣角無風自動。魔力在手中匯聚,他聚精會神地在空氣中用魔力書寫着種種猜想,做着各種推算。按照他的設想,瓦伊凡之所以失敗,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沒有考慮到失敗的可能。那麼為什麼會失敗呢?
他隨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圈,法術到了他這個地步,這些低級的戲法可以說信手拈來。就這樣,斯蒂芬·斯特蘭奇突然發現自己面前擺放着的‘瘋人’瓦伊凡的典籍突然消失了。如果有人能瞞過他的警戒法術,還只是為了拿一本書,那隻能是何慎言。
斯特蘭奇滿臉無奈,他再次打開一道傳送門,進入了何慎言的實驗室:“你要做什麼?”
“看書。這不是很明顯嗎?難道偉大的至尊法師甚至不允許我看書了?”何慎言一臉理所應當。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當然可以看書,但你不能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拿走它,你起碼得給我打個招呼。”
何慎言一邊翻閱着那厚重的典籍,一邊隨口答道:“我打過了,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什麼?”斯特蘭奇滿臉不解,他閉目搜索,發現真如何慎言所說,他在自己的警戒法術上留了個痕迹,就算是打了個招呼。但那痕迹實在太過細微,就像是在床單上扔一根頭髮,不仔細湊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來。可他的確打了招呼,斯特蘭奇滿肚子的火發不出來,只好悶悶地抱胸站在一旁。
“幹嘛在那兒傻站着?過來幫你師兄做點事。”何慎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將自己剛剛留在空氣中的計算公式做一做。斯特蘭奇立馬就想打開傳送門離開,他還記得當時兩人一起學藝的時光,何慎言沒少用這個理由折磨他。一算起來就沒完沒了,不在書庫里泡個十天半個月是輕易出不來的。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但已經晚了,黑色的魔力已經在四周布下禁制,他的傳送門完全無法使用。斯特蘭奇轉過頭對着何慎言大聲抱怨:“嘿!你不能就這麼把我拉來給你做苦力!”
“我可沒拉你,你是自己來的。就像你今晚連招呼都不打就闖進我家一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斯特蘭奇只得乖乖過去幫忙。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他其實很開心能這樣,至少證明何慎言還沒到完全瘋狂的地步,總比一定要兵戎相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