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掛着打烊牌子的酒吧,只在吧枱上放着一盞橘黃色的燭狀枱燈。
調酒師動作優雅的將金琥珀色的液體倒進高腳杯里,放上翠綠色的薄荷葉稍加裝飾后,將調製好的雞尾酒推到了黑衣男人身旁空着的座位前。
伏特加探頭看了看那杯雞尾酒和那個空空蕩蕩的位置,終於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哥,這是什麼酒?”
琴酒點起香煙,抽了兩口后,屈指輕敲了一下面前裝着冰球的威士忌杯。玻璃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突兀。
“波本威士忌——“琴酒低沉冷冽的聲音在幽暗的室內響起,“配以薄荷葉,和糖漿少許,調製的mintjulep雞尾酒。我們一般稱呼他——”玫瑰”。
“
伏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們今晚是來見大哥手下的情報人員的,原來他的正式代號是薄荷朱莉普。
過去都是大哥單獨與玫瑰進行聯絡。伏特加不知道他的底細,或者說組織里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
大家都聽說過這個代號,卻沒有人見過他的樣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玫瑰是琴酒那一派的人。
朗姆曾經找琴酒要過資料,也提出過他既然是情報組的,就應該歸自己管理。但不知道琴酒是怎麼回絕的,總之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的擱置了下來。
秒針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格外清晰。最終,在三根指針疊加重合在一起時,一聲清脆悠揚的鐘鳴響徹在空氣沉寂到凝固的酒吧。
凌晨1點了——
這時,伏特加聽見了一道突然出現的從容腳步聲正漸漸向這家酒吧靠近。
“嗒——嗒——嗒”的聲音在這萬籟俱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叮鈴——”隨着玄關處風鈴的叮噹亂響聲,有什麼人拉開了那扇厚實古樸的黑衫木門扉,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琴酒伸手按滅了面前唯一亮着的那盞燈,整間酒吧頃刻間被濃稠的黑暗所吞噬。
姬野凌邁着輕巧的步伐走到了琴酒身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來自琴酒指尖夾着的那根香煙,可那微弱的火光也僅能映出琴酒瘦削的下頜與抿緊的唇線。
無聲的暗波流動在這間充斥着煙草,火藥,與烈酒氣息的屋子裏。沉濁如鉛的氣氛里,彷彿有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在無聲地醞釀。在場只能聽見三道壓抑着的呼吸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調酒師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姬野凌聲率先出聲打破了這片詭異的沉默,“大哥——”
琴酒微不可見的輕輕頷了一下首,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姬野凌畢恭畢敬的雙手接過,摺疊以後,裝進懷裏。
“大哥,這就是組織在警視廳的全部的卧底信息了嘛?”
琴酒半晌沒有說話,那雙狼一樣的幽綠色眸子凌厲的逼視着姬野凌。像是在打量,又或者評估着什麼。
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寒意與殺氣讓姬野凌感覺下一秒他就會掏出那把從不離身的[伯]萊塔,抵在自己的腦袋上。
但姬野凌直勾勾的正面迎着那道森冷陰鷙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與之對視。
他竭力剋制着自己,看起來像是一隻因為沒得到允許而乖巧的蹲在原地搖尾巴的狗狗。
半晌后,琴酒收回了目光,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威士忌。
下一秒,他將指間夾着的香煙按進了酒杯里,室內乍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火光消失殆盡前,姬野凌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琴酒沖他勾了一下手,無聲又不容拒絕的傳遞着一個命令——“過來。”
他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琴酒身邊,單膝跪了下來。
琴酒抬起左手,帶着粗糙槍繭的冰涼指腹加重力氣按在姬野凌露出的脖頸上,輕輕摩挲了兩下,隔着薄薄一層皮膚,底下就是流淌着潺潺血液的大動脈——人體最脆弱的位置之一。
琴酒微微俯身貼近姬野凌,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一個僅憑“玫瑰”的級別不應該知道的名字,隨後鬆開了手。
但姬野凌並沒有就此起身,他低下了頭,將臉埋進了自己掌中,渾身像是過了電一般激烈的搐動顫抖着。
過了好一會,他才仰起頭,看着天花板,他的臉上泛起一層不正常的紅潮,眼眶因為興奮而通紅,神情流露出一種病態的興奮與癲狂,他像是瀕死的魚類一般長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在這一個深呼吸的瞬間,他似乎驀地得到了什麼安慰,紅暈消失了,痙攣停止了。他壓下了突然爆發的激動情緒,又恢復了正常的樣貌。
“我向你保證,我會拿來一切你需要的東西,不論是沉睡的名偵探還是波本我都會解決掉。我會掃清一切障礙,所有阻礙你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黑暗中,他用一種執拗而偏執的語調堅定不移地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像是虔誠信徒在向惡魔許下莊重的誓言。
說完,他伸手緊緊握住了琴酒的左手,不容對方拒絕的,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行了一個傳統的意大利吻手禮。
在過去,它被用於牢不可破的誓言之間,意思是——我發誓我會為你效忠,向你獻上我的尊敬,忠誠,生命與靈魂。
在琴酒發作前,姬野凌站了起來,走向了玄關。片刻后,悅耳地風鈴聲再次響起,隨後一切復歸平靜。
“啪——”的一聲,燈重新亮起,橘黃色的燈光驅散了黑暗。
“走了。”琴酒站了起來,丟給伏特加一句簡單的指令。
直至走到停在巷口的保時捷車前時,伏特加還是沒有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大哥的臉色比之前難看了許多,難道是玫瑰帶來了不利的情報?
他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轉頭問道:“大哥?”
琴酒站定在車前,示意他不要出聲。伸手輕車熟路的從後視鏡上的隱蔽位置取下了一個黑色的針孔攝像頭,隨後又摘下了從剛才起就被人放在左手袖口的竊聽器,一併扔到地上,抬腳狠狠踩了上去。
耳麥里傳來一陣滋滋作響的嘈雜電流聲,宣告着姬野凌新裝上的兩個小玩意的生命走向了終結。
【哦呼,被發現了。】系統在一旁看好戲。
“發現不了才奇怪吧,對方可是酒廠aka啊。”
【那你幹嘛還要安上去?你不怕被大哥當成卧底一槍幹掉?我提醒你,他爆頭可准了,尤其是殺自己人的時候。】
“為了向他證明我瘋的一如既往。為了讓我自己活命,我下一波人氣能不能起飛,就全看大哥在論壇的人氣有多高了。”
”姬野凌說完這句話后,伸手掏出手機,飛速盲打出了一串電話號碼,撥通了出去。
“嘟——嘟”電話接通了,
“沒有下一次,組織給你裝備不是讓你干這個的。”琴酒的聲音先於姬野凌一步響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有點剋制不住自己,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每時每刻都想聽到你的血液的流動聲,想聽到你的脈搏的每一次跳動,想……”
“嘟嘟嘟——”聽筒里傳來了一連串忙音,電話被人直接掛斷了。,
姬野凌抬頭不能自制般的笑了起來,那尖銳的笑聲越來越大,像是鬼魂的譏笑,又像是嬰兒的啼哭,在寂靜陰冷的夜裏,讓人不寒而慄。
另一邊,琴酒皺緊了眉心,臉色難看。
可能是因為這次放玫瑰一個人在大阪呆的時間確實久了,他瘋的更嚴重了。
應該更早一些將他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