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謝紓自幼謹遵祖訓,少有違背之時。他並不喜在人前刻意裝作恩愛,只此刻若他直言,便會讓明儀難堪,沉吟片刻還是應道:“嗯,是我不該。”
認便認吧。
若是得罪了“祖宗”,回頭還得自己費力哄。
只他這麼一應,在場眾人看他的眼神多少帶了些一言難盡和不可置信。
謝紓本只想回來看看明儀,見此刻她正忙,便也不欲多待。只言明自己尚還有事需處理,請諸位自便,便轉身離去。
臨走前瞧見明儀紅着臉,嬌羞中又透着小得意的模樣,謝紓眉心跟着一松。
*
深夜,謝紓忙完軍務,自京郊軍營回宜園。
長春院燈火幽暗,明儀顯然已經睡下。
謝紓洗漱一番后,動作極輕地推門進卧房。
卻不想一進門就被撲了個滿懷。
明儀踮腳親了親他的下巴:“夫君,你回來了。”
謝紓抬手將懷中人扶穩:“這麼晚還不睡?”
“因為……”明儀道,“我在等你。”
謝紓無奈笑了笑,他自西北歸京后,幾乎日日忙於公務,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何時才得空回宜園。
自上回馬球賽失約之後,謝紓便再未與明儀有過任何約定。他不想再聽見“和離”二字從明儀口中出來。
謝紓輕嘆一聲:“往後早些休息,不必等我,我……”
話尚未說完,謝紓的唇被她踮腳堵住。
綿長深邃的一吻過後,謝紓緩着氣,低聲問明儀:“你這算什麼?”
明儀抿了抿吻到嫣紅的唇瓣,笑道:“獎勵。”
獎勵他今日為妻破戒。
想起方才遷居宴上崔書窈聽見謝紓所言吃癟的臉,明儀又在謝紓兩頰分別親了一口。
謝紓將她纖瘦的身子捉住,一把橫抱了起來,道:“這便算做獎勵?”
“臣覺着不夠。”
紅燭微光,珠簾作響。謝紓抱着明儀朝卧榻而去,掀開簾帳將她放到榻上。
他正欲做些什麼,明儀抬手推了推他:“不成。”
謝紓:“嗯?”
明儀小聲道:“今日遷居宴,太操勞了,眼下肩膀正酸呢。”
謝紓:“……”操勞?是操勞着多吩咐了幾句,還是操勞着多喝了幾盞茶?
且肩膀酸和他要做的事有何關係?
明儀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快幫我捏。”
從早到晚一刻不停操勞於政務的謝紓幾不可察嘆了口氣,抬手放在明儀肩上輕柔地捏着。
明儀趴在榻上閉着眼鬆懈下來,閉眼間忽想起一事,驀地睜開眼看向謝紓:“夫君,再過幾日便是暮春圍獵。”
謝紓手上動作不停,繼續輕捏着明儀的肩,朝她應了聲:“嗯。”
明儀向謝紓提議:“我覺得到時候你我應當穿得般配些,最好是穿同一顏色同一款式的騎射裝才好。這般才能體現你我夫妻同心,讓所有人都瞧出你我的恩愛。”
謝紓:“……不必了吧。”
明儀猛地坐起,瞪着謝紓道:“怎麼不必?”
“也不知是誰,不願意和離還非纏着人要做恩愛夫妻?”
沒錯,是他。
謝紓一時無言。
明儀看向他:“且這回暮春圍獵設在檀德山,我覺着你我更得隆重些。”
謝紓不解:“為何?”
明儀睜大了眼,纖長眼睫一顫:“那裏對你我而言是個不同的地方!”
謝紓倒是沒覺着這山有何不同,不過是一處平平無奇的皇家捕獵場罷了,卻聽明儀紅着臉別彆扭扭道:“你頭一回親我就在那裏。”
謝紓:?
明儀見謝紓一臉“不想認賬”的樣子,氣上心頭:“你忘了嗎?五年前在檀德山後山的玉泉湖邊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你親了我。”
謝紓想了想,確實想起一事。
五年前的暮春圍獵。那會兒先帝還在世,他同明儀相識不過數月。
圍獵人人都騎馬,獨獨明儀一人沒騎馬坐轎前往。
明儀幼時曾因摔馬險些去了半條命,故而十分懼馬。知道這事的倒還好,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明儀這番做派到底奢靡做作了些,看着不成體統。
先帝對自己女兒素來管束嚴厲,做樣子訓了明儀幾句。
明儀不想討嫌,便自顧自離了人堆。
也不知怎地“碰巧”就來了他身邊。如此這般的“偶遇”,謝紓已經在數月間碰到過不下十回。
即便她從未言明,謝紓也能從她望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出些端倪,只他從來都不覺得他們會是一路人,對她也並無特別的情愫,故而見了她一慣都是禮遇避之。
那回圍獵也不例外,謝紓朝她行了一禮便牽着馬轉身離去。
明儀也沒勉強。
他本以為就此了結,卻不想他未走多遠,便聽見不遠處傳來“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