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話問出口,謝紓久久沒應。
明儀微垂着眼,開始後悔,後悔主動去試探他的心。
明明從前已經碰過壁了,為什麼還要再去試一次?
謝紓沉着眼,似是想到了愛善的主人與妻子的結局,長久靜默。
很久之後,他才開口:“隨意,若你喜歡的話。”
這個答案實在模稜兩可。
他答應了,又好似並非心甘情願。
明儀深知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但不知怎麼地那一刻起了非把瓜強扭下來嘗一嘗的心思,執拗道:“本宮喜歡,非要叫它愛儀,它就只能叫愛儀。”
她本想堵一堵謝紓,卻不想謝紓聽見她這般無理,反而笑了,極為縱容地應了聲。
“成。”
明儀一時迷惑,弄不清謝紓究竟是何意。一會兒隨意,一會兒成的。
可她尚來不及仔細思考,謝紓忽扯了扯馬繩,愛儀在他的指引下快步奔了起來,奔出了馬場。
有風在明儀耳邊呼嘯,她緊張得抓住謝紓的衣袖:“做什麼去?”
謝紓只道:“出去轉轉。”
明儀:“去哪?”
謝紓:“去見殿下沒見過的風光。”
樹海、瀑布、斷崖、雲海……
整整一天,謝紓騎着馬帶着明儀跑遍了這些自小鎖在宮牆裏的明儀只在畫中見過的奇景。
馬蹄踩過溪流濺起水花,奔走在各色她想見卻從未見過的風光中。
明儀臉紅撲撲的,異常愉悅。
她問謝紓:“你為何要帶我去這些地方?”
謝紓直白地告訴她目的:“哄人。”
明儀這才想起,眼下她還沒徹底原諒謝紓。
“本宮也不是特別難哄。”明儀決定看在謝紓這麼“不想失去她”,用心又用身的份上,勉為其難給他一次機會。
謝紓不語,只心道:也不好哄,費時費力,比冗雜政務還難處理。
他決定下回定要謹慎,不可隨意再惹惱“祖宗”。
*
天色漸暗,二人騎着馬自京郊山林回程,路過沿街夜市。
臨近黃昏,臨街夜市格外熱鬧,人潮湧動,小販叫賣之聲四起。有賣古玩、飾品、胭脂的,亦有不少賣吃食的。
胡餅的芝麻香混着麵湯熱氣飄散在空中。整條街滿滿都是煙火氣。
明儀一慣過着“仙氣飄飄”的精緻日子,自是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的,見到那賣吃食的胡人“嘩嘩”甩着飛餅,驚嘆得張了張嘴。
謝紓將明儀輕輕從馬背上扶下來。見明儀眼睛盯着飛餅,便問:“想嘗嘗?”
明儀使勁搖頭,她剛剛才看見那甩飛餅的胡人指甲縫裏的黑泥。
明儀立刻對飛餅敬而遠之,她明儀就是餓死也不吃黑泥飛餅。
她轉而又跑去看人撈金魚。
明儀平日見多了馬球、捶丸、雙陸之類的貴族遊戲,對這種她未見過的民間戲耍十分好奇。
湊近去看,只見一眾人圍在一個石子砌成的小池邊上。
一邊的攤販叫賣着:“撈金魚,三文錢十次,撈着幾條給幾條。”
時下金魚算是稀罕物,在尋常百姓家中並不多見,多為達官貴人賞玩之用,物以稀為貴,故而一條金魚最少也要二十文,花色罕見的甚至可以賣到五兩銀子一條。
三文錢撈十次,即便十次裏頭,只撈中一次都能賺上一倍,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前來。
只不少人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雖說三文錢能撈十回,不過撈魚只能用小販特製的網兜。那網兜不過小茶碗大小,網口又淺,金魚身小靈活,每每將其逼至網內,它“呲溜”一下拍拍魚尾巴,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