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深夜,皇家馬場。
明儀靜坐在空闊的馬場邊上,望着夜色下青灰的草坪出神。
玉梨悄悄湊到雲鶯耳旁:“王爺怎麼還不來?這都快亥時了。”
雲鶯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莫要多言。
天上下起小雨。雲鶯瞧了眼暗沉的天色,輕嘆了一聲,正打算勸明儀回去,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是乘風來了。
明儀眼睛亮了亮,起身朝乘風小跑過去,抬眼朝他身後張望:“他呢?”
乘風朝明儀躬身行了一禮,略低下頭,回道:“臨時出了樁事,今夜王爺他怕是來不成了,他吩咐讓屬下先護送您回宜園。”
明儀愣了愣,半垂着眼“哼”了聲,轉身抬起下巴,對乘風道:“行了,我知道了。”
雲鶯扶着明儀上了回宜園的馬車,一路上明儀異常靜默,連髻上簪子歪了也沒察覺。
雲鶯忍不住勸了句:“殿下莫要同攝政王置氣,想來王爺也是沒辦法才……”
“我並未生氣。”明儀朝窗外漸大的雨幕望去,“我明白他的難處。”
只是害怕等待和冷落。
*
直至三更天,謝紓才審問完洪青嵩。
洪青嵩倒是把那五十萬兩賑災銀的去向都招了。
那筆銀兩大部分都在江南道節度使蘇晉遠手上。
蘇晉遠貪墨銀兩的手段並不高明,不過是些前人用慣的老法子,以次充好用霉米、穀殼之類的廉價物充作糙米,虛報賬目、挪用修建堤壩的公款之類的。
這些法子明目張胆漏洞百出,當地卻無有官員敢聲張。
一則蘇晉遠為一方節度使權大攝人。
二則蘇晉遠姦猾,他怕事情敗露,將部分賑災銀當做冰炭銀“孝敬”給眾官員,逼這些人與自己同流合污。
如有不服者,則以家人相挾,或使其“病”死。
手段簡單,凌厲果決,殘忍狠辣,卻極為有效。
謝紓看着洪青嵩畫押的手狀,半晌無言。他吩咐刑部侍郎處理後事,便轉身離去。
鐵窗之外,雨下得淅淅瀝瀝。
謝紓從刑部大牢出來,身旁侍人立刻打了傘上前相迎。
謝紓未接傘,騎着馬匆匆奔回宜園。
*
宜園門前。
劉管事掌着鯉魚蓮花燈將晚歸的謝紓迎進園中,忙遞了干帕子給謝紓擦拭身上水跡。
“您這麼晚還趕路回來做甚?何不就近宿在宮裏。這淋得滿身是雨,可如何是好?”
謝紓未答話,接過他遞來的干帕子,只問了句:“殿下呢?”
劉管事朝長春院方向望了眼,答道:“殿下一切都好,已經睡下了。”
謝紓朝卧房望去,見未亮燈,輕輕“嗯”了聲。
劉管事:“您今日可用過晚膳了?”
謝紓:“尚未。”
劉管事關切道:“膳房留了點素齋,您不若先去用些?我再替您熬些薑湯驅驅寒。”
“不必。”謝紓道,“我乏了,先回卧房。”
劉管事看了滿身濕透的謝紓一眼,委婉道:“您還是先洗乾淨再回房的好,長公主喜潔。”
謝紓回房的腳步一頓,輕嘆了聲,轉而先去了凈室。
*
謝紓沐浴清洗一番后,回了卧房。
明儀閉着眼,規律地呼吸着,似是已入眠。
西窗旁的小油燈已經燃盡。
謝紓看着熟睡的明儀嘆了聲,把她踢開被子重新蓋到她身上,而後輕靠在明儀身旁躺下。
一室寂靜,只聞得兩人此起彼伏的輕聲呼吸。
謝紓端正躺在一側,閉上眼欲睡。
可身旁之人不怎麼安分,忽然翻了個身,半邊身子壓在了他身上。
謝紓睜眼:“……”
她的唇貼着他的一側手臂,清淺的呼吸激起一陣癢意。
謝紓冷着臉,抬手將粘在他身上的明儀輕輕推開。
睡夢中的明儀似察覺到了不適,迷迷糊糊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側躺。別的倒沒什麼,只是這一側躺,寢衣隨着她的動作被敞了開來,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膚。
謝紓閉眼:“……”
半晌后,他長嘆了一聲,起身將胡亂側躺的明儀擺放端正,動作輕緩地為她將寢衣一點一點嚴絲合縫地拉上。
做完這一切,謝紓重新躺了回去。
本以為能好好睡下,誰知明儀捲走了他身上全部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