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
馬車駛過石板路面發出輕微的碾壓聲,馬蹄規律的“咔噠咔噠”。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車內一燈如豆,懷裏還抱着自己喜歡的人,就連愛鬧如蕭弘瑾,這會兒也被這溫馨感覺弄得不想做什麼破壞氣氛了。
俞懷恩遲疑了一下,放鬆自己,慢慢靠到瑾王身上。對方帶着熱力的大手緊緊箍在他腰間,似乎很怕他跑了,俞懷恩對這種禁錮並不討厭,反倒有種從心底升起的依賴和安全感。
他垂下濃墨樣的長睫,鼻尖在身旁人肩頭輕輕蹭了蹭,任由那股熟悉的味道將自己完全包裹。
“督主剛才是不是吃醋了?”蕭弘瑾終究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調笑着問。
他說的是他賞小金魚給左恆的時候,當時明顯感覺督主停頓了一下。
“本督沒那麼無聊。”俞督主鳳眸轉利,不經意間瞥了蕭弘瑾一眼。
這還叫沒有生氣?
蕭弘瑾摸了摸鼻子,承認自己追了督主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給督主買過禮物。反倒是督主,又是幫他收拾人,又是給他送家產財寶的,難怪督主不肯答應。這不是太小氣了么?
俞督主見瑾王面露尷尬,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我今天來見你,不止是為了白家的東西,太子約我見面,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譽王府暗衛出現在那群鏢師遇害的地方,他留守的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過譽王並沒有來找他,反而是太子急着見面,這其中的關係不難猜。
“噢,那督主是因為拿不定主意,特地來找本王商議的?並不是因為本王強烈要求,也不是督主想本王了?”
瑾王這話聽起來像興師問罪,但從他笑盈盈的語氣,和一口一個“本王”,就知道這傢伙又在逗他了。
俞懷恩有點不敢看瑾王的眼睛,這種小事,他其實根本不用向瑾王拿主意的,都是借口!
俞懷恩眼睛眨了眨:“我來是想問王爺,能不能將譽王的真實情況透露給太子……”
“哦……”蕭弘瑾一本正經地點頭:“督主是想讓太子和譽王相愛相殺?他們撕起來,是本王漁翁得利的呀,為什麼不能透露?”
他家督主真可愛,從他這裏得到的消息,還怕擅自做主打亂了他的計劃。
相愛相殺是什麼形容?
俞督主愣了一下,壓下心中不知道第幾次冒出來的懷疑,想了想,道:“歸元道長那裏還沒有消息傳來,聽說是閉關了。”
“難怪我後來進宮沒看見他……督主,不說那些討人厭的傢伙了,我們聊聊別的?”
“聊什麼?”
俞督主回過神才發現,面前男人勾人的桃花眼越湊越近,嘴唇被人堵住,他的腦子也慢慢地融化成了一灘漿糊……
馬車停進院子已經好一會兒了,左恆這次學聰明了,停好馬車就避到了迴廊下——他們東廠的人就沒有不喜歡聽壁角的,還是站遠點安全!
左恆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感覺自己雙腳都開始變麻了,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搖晃的馬車終於停下來了。
先從馬車上下來的是瑾王,他的髮髻和衣裳都看得出是草草整理的,洇濕的鬢髮,泛起紅澤的俊臉,還有饜足的雙眼,都在說明這個男人剛剛經歷了什麼。
就是不知道他們督主……
左恆很快發現他們督主也下來了,除了鳳眸蒙上一層水光沒那麼凌厲,夜行衣被壓出層層褶皺,行走之間好像沒什麼區別。
瑾王是不是不行啊?
左恆是從宮裏出來的,對這種事了解比宮外的人來得多。男子作為承受方,在沒有絲毫準備的前提下很容易受傷,即使能忍如他們督主,也不該一點異樣都沒有。
俞督主橫了他一眼:“看什麼?”
末了又收回目光,不輕不重地瞪着身旁的瑾王——要不是因為這傢伙沒完沒了,他也不會在下屬面前丟人!
不過因為鳳眸含水霧蒙蒙的,眼尾薄紅,看起來媚眼如絲多過責怪。
“屬下不敢。”左恆眼皮一跳,已經在督主問責之前垂下了眼睛,根本沒看到這一幕。
倒是蕭弘瑾看得鼻子發癢,厚着臉皮賠笑道:“我這不是沒做什麼么?”
他只是向俞督主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打壞了只是開玩笑的,萬一他家督主真信了怎麼辦!
至於在馬車裏……別說他都沒辦法哄他家督主脫0褲子,就算有辦法,他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家督主。
蕭弘瑾知道他家督主惱羞成怒只是因為臉皮薄,要是真不願意,就該像上次一樣把他敲昏了,而不是配合他,由着他胡鬧。
既然督主願意都配合他了,他當然也樂意哄着惱羞成怒的督主大人:“咱們的事左檔頭都知道了,沒什麼好瞞的,左檔頭又不會說出去,是不是?”
“!!!”
什麼是無妄之災,這就是!
左恆不敢置信地看着瑾王,剛才他還沾沾自喜對方賞賜豐厚,結果瑾王又反手給了他一刀,王爺是真的不覺得督主會殺人滅口是不?
袁海生不是羨慕他嗎,他現在就想跟袁海生換!
左恆內傷得不行,面上還要配合瑾王,一前一後哄着自家督主……他真是太慘了!
俞督主惱羞成怒是假的,但他想讓瑾王重視他的心情是真的,板著臉聽着耳邊瑾王不正經的討好,他連維持冷臉都很難,更別說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火氣了。
“你笑了,是不是不怪我了?”
俞督主收斂嘴角,橫他一眼,他什麼時候怪過他了?
蕭弘瑾趁着左恆低着頭,在他眼睛上親了一口,他剛才就想這麼幹了!
俞督主又斜了他一記,不過嘴角那絲笑意更明顯了,幽深鳳眼熠熠生輝,彷彿整個人都變得鬆快起來。
蕭弘瑾與他十指緊扣,明明是走在漆黑昏暗的迴廊里,卻感覺面前都是春光明媚,心情大好。
等他看到擺在庫房裏,那一箱又一箱的金磚銀磚,還有各種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鋪子房契、名貴寶石……他突然有了種吃軟飯的真實感。
俞督主:“這間院子的房契我也放在裏面了,外人不知道這是我的產業,王爺明日就可以派人過來接收。這些東西要放在這裏,還是運回王府全憑王爺做主,不過最好換個名目。”
他為他打算的這樣好,連他運回王府不方便都考慮到了,又害怕自己不信任他,只讓他自己決定。
蕭弘瑾鼻子有點酸:“真的都給我?”
這裏的金銀雖然比不上慶國國庫,但是成帝的私庫肯定也就這樣了,難怪成帝想盡辦法都要弄死白茂成,有了這些東西,他養個幾萬人的軍隊輕輕鬆鬆。
“雜家是個閹人,銀錢再多也沒什麼用。”俞督主斂眸輕聲道。
說起來東廠比錦衣衛更適合斂財,不過他對這方面,並不像別的廠衛那麼看重。
瑾王出現之前,他覺得自己一定不得好死,收斂的財寶越多,想要他死的人就越多。所以他每次只拿一點,別的要麼是用來打賞屬下,要麼是用來收買其他人。
但現在……他給了瑾王這麼多銀子,瑾王應該願意放他一條生路吧?
“誰說的,這麼多寶貝,可以包養幾千幾萬個本王這樣的俊美男子了!督主一定對本王很滿意,才會放棄了美男環繞,只要本王一個!”蕭弘瑾沾沾自喜地道,將俞督主滿腦子的陰暗想法攪了個稀碎。
俞督主:“……”
“王爺,您是皇族,怎麼能將自己比作男寵!”俞督主很想扒開瑾王的腦子,看看裏面怎麼長的,說太子和譽王相愛相殺就算了,這會兒還打趣起自己了。
但是不可否認,瑾王一句話就讓他心情好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栽得不冤!
蕭弘瑾桃花眼閃着不正經的光芒:“男寵又怎麼了,如果本王沒有這層身份,督主是不是早就把本王擄回去了?”
其實要不是知道他家督主做的事情很危險,他都想躺平當男寵算了,爭權奪利哪有當被老婆養的鹹魚香!
俞督主:“……”
他確實挺想的,瑾王要不是瑾王,他把人擄回去享受幾年,然後給他安排好一切把人送走,絕不至於讓他受委屈。
因為氣氛太好,兩人都沒覺得在庫房裏呆了多久,左恆就在外面敲門,說天要亮了,問督主要不要送瑾王回去。
當然是要的,明天瑾王府發現瑾王消失,說不定會傳到成帝耳朵里。
回去的馬車比來時安靜多了,俞督主不自覺抓緊瑾王的手,眷戀不舍席捲而來,讓他莫名感覺天亮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蕭弘瑾眨眨眼睛:“督主是不是在擔心,本王有錢就變壞了?”
“王爺會嗎?”
“那要看督主表現了,若是督主願意每晚過來夜探王府,噹噹采草賊,本王也不是不能商量……唔,還是不好。”
俞督主心裏一緊:“怎麼了?”
“天天過來督主身子恐怕受不了,要不就兩天過來一次吧,咱們是要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不能亂來。”
俞督主心裏又開始發軟:“王爺別開玩笑了……”
蕭弘瑾把俊臉端到他面前:“督主看本王像開玩笑嗎?”
他的瞳底乾淨清澈,那裏沒有玩笑,也沒有不正經,真摯灼熱情意盈盈綻放開來,沒有絲毫遮掩,全都展示給他看。
俞督主心跳如鼓,不肯回應,也不敢再看瑾王的眼睛。明明想要一個承諾的是他,瑾王給了,第一個逃避的也是他。
蕭弘瑾揉揉他紅通通的耳朵:“不說話是吧,督主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麼嗎?叫渣男,哼!”
不過督主也“渣”不了他多久了,他過幾天搞個大的,看他還不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