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瑕叔逼勸

第三十三章 瑕叔逼勸

曾平來到院子前站定,開始張弓搭箭,對着前面大約百步遠的村子裏一株大槐樹瞄準,很顯然他的目標,便是這株大槐樹。

深吸一口氣,瞄準之後,曾平緊扣箭羽的三個手指陡然一松,這隻雉羽箭就飛了出去。只是令人遺憾的是,這隻箭並沒有射向他預定的前頭大槐樹的目標,只是歪歪斜斜飛出了幾十步便一頭扎入地下,離他預定的目標,可說差了十萬八千里。

看到這一箭射出的效果,以及對方愕然懊喪的表情,一旁的芸娘看得不禁掩嘴吃吃而笑,這更讓曾平大感沒有面子。

不甘心的他,再次從箭袋中抽出了一隻雉羽箭,左手緊握住弓身,右手拈箭搭於弓上,三根手指扣住弓弦,稍吸一口氣,開始拉動弓弦,同時移動準頭,瞄準目標,待拉弓如滿月時,目標瞄準就位,順勢手指自然一松,羽箭“嗖”的一聲再次脫弦飛了出去。

令人遺憾的是,這一箭的情形雖然比上一箭好點,但也只是斜着飛出了數十步,便一頭扎入地下,離他預定的那株大槐樹的目標,仍差得十萬八千里。幸好剛才旁邊沒有村民路過,否則的話,只怕大有被他的箭誤傷的可能。

芸娘在一旁看得好笑,她不明白,公子這般武勇,為何射術卻如此糟糕呢,不是說君子學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這射術,他怎麼就沒學過呢。從剛才的兩箭,她也已看出來了,對方根本就是一個初學的生手。

曾平以前只是個宅男,哪裏當真射過箭,如今有這樣的表現,也不足為奇。不過他並沒有灰心,既然不會,那就認真學,到了這裏,射箭也是一項極重要的武功,不會顯然是不合適的。

當天一整天,除了中午吃飯休息,他就在這院子前射了一整天的箭。這一天從芸娘家院子前路過的村民明顯少了許多,路過的村民見到對方的箭法,都是心驚膽戰,寧願多走點路,也要遠遠避開,唯恐遭受池魚之殃。

整天射箭下來,不停的拉弓放箭,即使曾平氣力再大,也累的骨軟筋麻,手臂酸疼不已。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來,他繼續接着苦練。

雖然沒有名師指點,靠着勤學苦練,曾平射術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第一天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把箭穩穩射出一百步遠。

第二天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把箭穩穩射到大槐樹的方圓丈許之內。

第三天的時候,他已經能夠十有七八,把箭射到大槐樹的樹榦上。

第四天的時候,他基本就已經可以箭無虛發,把箭射到大槐樹的樹榦上了。

自然,離那種百步穿楊的神箭術,還差的甚遠,而且這也只是在靜止,並且沒有風的情況下的成績。

但即使如此,他這樣的進步速度,已經足以當得上一個“神速”二字了。親眼目睹了他射術進步的芸娘,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取笑之心,而是換上了滿心的驚訝,公子果非常人,只用了四天功夫,就達到了尋常獵戶射術的水準!

能有這樣的成效,也不奇怪,這跟曾平耳目六識的強大緊緊相關。看得遠,聽得清,力道穩,心態平,又經過勤學苦練,這射術的提高,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第五天的時候,射術初成的曾平吃罷芸娘做的早餐,帶上兩天的乾糧,背着獵弓箭袋,跟芸娘告別,出了院門,就向村子外的大山進發。

芸娘一直送到村口,看着對方漸漸變小,消失在遠處的身影,心中陡然浮上一種悵然若失之感,彷彿某種重要的東西離她而去的感覺。

“芸娘,他這是去幹什麼?”

正當她在這裏悵然出神的時候,身後陡然響起一道沉重的聲音,把她陡的驚醒過來,回頭一看,一個削瘦肅穆的身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正是村子裏的里老瑕叔。

芸娘回過身來,略略彎了身子朝對方喚了一聲,然後道:“公子說是要進山打獵。”

“打獵?”瑕叔臉上露出一絲莫名古怪的神色,道,“他就這麼一個人,敢進山打獵?那老林子裏可危險的很,就是村子裏的老獵戶他們,進去也得結伴同行,小心翼翼的。”

芸娘臉上現出几絲憂色。山裏面的危險她也聽人說過,尋常毒蛇猛獸不必說了,據說還有虎,豹,黑熊之類的兇悍猛獸出沒,單獨一個人進山,着實十分危險。平時村子裏的幾家獵戶,要進山打獵,都是做足了準備,成群結伴而行。哪裏象曾平這樣,孤身一人,帶着一張弓,帶着兩天乾糧,就這麼進去了。

她也曾勸過對方,提醒過他老林子裏的危險,若是要去,最好也只在林子邊緣活動,千萬不要深入,她現在也只能希望對方能聽進去她這些話,不要輕身犯險,深入到裏面。

不過想起對方的武勇,她心裏多少又安下些心,暗自想到:以公子的武勇,就是在山中遇到虎豹,也應該應付得了吧。想到這裏,她又連連暗自呸了自己幾聲,自己這是在想什麼了,難道詛咒公子碰到虎豹嗎?當即又連連暗自祈禱起來:但願公子進山一路順利,百獸辟易,不來騷擾。

瑕叔在一旁暗中瞧看,見到對方臉帶憂色,神情變幻,多少猜知一些她心底的想法,不禁眉頭皺的更深,心道:看來芸娘是動了真心,這可不好。

沉默一陣,他才緩緩的問道:“芸娘,這個外鄉人來咱們村也有一陣日子了,你可曾聽他說過,他什麼時候會走?”

芸娘聞言,心中陡然一驚,揚眉瞥了對方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低聲的道:“這個,公子卻沒說過。”

她心裏一直就擔心這個問題,一直躲避着,卻沒想到瑕叔當面問了出來,讓她又憑空生出幾許彷徨不安。

瑕叔眉頭又是一皺,道:“公子?芸娘,你怎麼叫此人公子,莫非此人告訴過你,他的身世來歷?”

芸娘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個,公子倒沒對奴家說起過。”

瑕叔臉色一沉,道:“那你怎麼喚他公子!這難道也是可以隨便叫的么!芸娘,瑕叔可要提醒你一句,這人來歷不明,你可要小心了,不要被人騙了!”

“我看你還是儘快找個由頭,把此人支走了是好!你一個婦道人家,留一個陌生男人在家中留宿,這成何體統?芸娘,瑕叔這話你可能不愛聽,可是忠言逆耳,瑕叔這可是為你着想呢!”

“唔,瑕叔知道,自從璟山死後,你一個婦道人家,操持這個家也不容易,作為村子裏的里老,瑕叔看着這事,也不能置之不顧。你放心,瑕叔定會替你作主,尋個好人家,再嫁出去!”

“不知你自己有沒有中意的否?有就對瑕叔說一聲,瑕叔定會儘力成全你!”

瑕叔的這一番話,把芸娘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裏一百個不願意聽,但攝於對方的身份,也只得埋頭不語,不敢申辯。

“你看就你隔壁張老爹家的小石怎麼樣?小石這孩子我看着挺好,我也問過他的意思,他心裏倒也樂意,不嫌棄你是再嫁的身份……你若中意,瑕叔就可作主,過幾天尋個好日子,就替你們把這事給辦了!”瑕叔逕自一個人口沫不絕的說了起來。

芸娘聽了,臉色漲得通紅,又羞又怒,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又說不出來。

瑕叔抬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道:“若是村子裏你都沒中意的,瑕叔也可替你作主,在外面尋個好人家。”頓了頓,他又道:“其實你本也有個好去處,只是你自己一直沒有想到罷了。”

“穿封大人是本邑的大人物,是邑宰大人的內弟,有錢有勢,他看中你,是你天大的福氣,你可不要不識好歹,任憑自己使什麼性子。你若跟了他,就是攀上了高枝,以後吃用享受不盡,村子裏也跟着面上有光,你好好想想……”

芸娘聽得面色發白,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一咬牙,道:“瑕叔,你不用再說了,我死也不會嫁給那惡人的!”

瑕叔臉上鐵青,道:“芸娘,你怎麼就這麼冥頑不靈!穿封大人有什麼不好,你現在不答應,以後可有的你後悔的!聽瑕叔的忠告,瑕叔這是為了你好……你若是想通了,明天瑕叔便可帶着你去邑城,找那穿封大人,向他賠禮道歉……”

“不,我不會去的!”芸娘臉色驚恐,不住搖頭。

瑕叔臉一沉,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芸娘,瑕叔問你一句話,你可要老實的回答我。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外鄉人了?”

芸娘聽得一愣,隨即一陣滿面羞紅,垂下了頭去。

瑕叔一跺腳,氣急敗壞的道:“芸娘,你好糊塗!那個外鄉人不知根知底的,怎麼靠得住?只看那頭髡髮,只怕就是個亡命之徒,你跟了他,可是會害了你的!芸娘,你要想清楚了,不要做那痴心妄想,安安分分找個正經人家嫁了,才是正理,否則被人騙得人財兩空,可就悔之莫及了……”

芸娘突覺心頭一陣悲涼,猛然抬起頭道:“瑕叔,你不要再說了,芸娘認命,此生不再嫁了就是!嗚嗚嗚——”說罷痛哭失聲,捂着臉就轉身跑進屋去了。

看着對面緊閉的屋門,從裏面傳出來的嗚嗚哭泣聲,瑕叔站在那裏良久,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過了好一陣,才罵了一聲“不識抬舉!”,轉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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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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