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嗯？」

淺坂薰莫名其妙地一歪頭，不明白對面在說些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在我做出這個計劃之後看見你動起來的樣子。不過澤田弘樹說過，這是倉促之下提前完成的作品，所以還是有些地方不那麼像人類。」

粉發男生點了點腦袋，繼續對淺坂薰說：「我是齊木楠雄，我已經找到這個時空的日本政府，向他們預告了這個世界的未來，他們同意與我合作，讓我在這裏架設觀測設施，並且將你的名字記入秘密檔案，允許你的駐紮，等待未來融合時機的到來。」

「……啊。」淺坂薰眨眨眼，「所以是什麼意思呢？」

「對了，你還沒有解開程序設定。」

齊木楠雄說著，擺弄了一下虛空中的什麼東西，「現在你已經獲得了被這個世界有份量之人承認的身份，可以不用再屏蔽記憶了。」

淺坂薰愣了一下，緊接着，他感覺到自己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頭腦靈光一閃，出現了許多未曾經歷過的記憶——

比在他咖啡廳當客人時的年齡更大一些的澤田弘樹，在一個巨大屏幕前的鍵盤上敲敲打打着，而他本人的視角十分奇怪，是從屏幕後面看着澤田弘樹的，有點像所謂隔着次元壁的那種說法，但是他並不能動彈，只能在圈定的某個地方發獃。

之後，隨着時間的流逝，他開始能夠在屏幕里竄來竄去，甚至還能到另外相隔甚遠的屏幕中。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彷彿只要有電流和網絡的地方他都能夠抵達。

齊木楠雄中途來見過他一次，把他從屏幕中放進了一個十分眼熟的身體裏……

……不就是他現在這個身體嗎！

淺坂薰一時間陷入混亂，在原地獃滯了一會兒。

等到他的記憶、或者說數據同步完成，他終於理解了一切——

原來、他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澤田弘樹設計出的人工智能！

而他作為人工智能，其實並沒有成長完全，而是在學習人類的進度到了一大半的時候，就因為某個目的被強行中斷成長，裝進了齊木楠雄創造的身體裏。

至於這個目的，則是……

「在我的世界裏，一年之後，一定會因為一座火山爆發而引起世界末日。」

見淺坂薰理解了一切，齊木楠雄開始解釋道。

「我並沒有能力徹底解決火山爆發，只能不斷地在世界末日到來之後倒退時間到一年之前。而上一次倒退時間之後的某一天裏，我在瞬移時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吸引，莫名降落到了你的咖啡廳。」

「那一次我只注意到了你咖啡廳的店員做的咖啡果凍很好吃，所以記下了那個時空的坐標。但是在後來一次來你的咖啡廳買咖啡果凍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個世界的未來也十分模糊，有一種將要戛然而止的傾向。」齊木楠雄緩緩地說。

「什麼叫世界的未來很模糊——」

「緊接着我發現，吸引我來到咖啡廳的那種力量，正是屬於我自己的。也就是說，你的咖啡廳有我力量的參與。」暫時忽略了淺坂薰的提問，齊木楠雄一股腦地說了下去，「同時，在我接下來去吃咖啡果凍的幾次中，我逐漸發現那個世界的未來在漸漸穩定，不再是一團迷霧，而是變得清晰了起來。」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那個世界與另外一個擁有異能力的世界的融合程度加深了。原本兩邊的世界在未來都會迷失，融合之後反而煥發了生機。我對此感到疑惑，深入了解之後才發現——」

「——這兩個世界，都有「神」的存在。在未來，「神」將會離開他們創造的世界，那麼世界的發展將會戛然而止，但兩個世界融合之後成為一個新的世界，反而會互相影響帶來新生。融合的世界越多，「神」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就越小。所以為了拯救包括我的世界在內的這些有「神」的世界，我決定促進世界的融合——通過你的咖啡廳。」

「所以，這個「遊戲」其實是你設計的，包括裏面的各種功能，都來自你的超能力？」淺坂薰適時出聲提問。

他在同步的記憶中已經知道齊木楠雄是一個很強的超能力者，擁有人類想的到或想不到的各種能力。

「是的，我本來想親自動手，但是其他的世界都非常排斥外來人口，我能進入這個世界也是因為有你先一步幫我將力量駐紮進來。」齊木楠雄點頭，「所以我需要一個非人類的存在——就是在未來中，澤田弘樹創造的人工智能。」

「身為非生物，人工智能的進入不會收到其他世界的排斥，但前提是這個人工智能之中不能有相關的數據，讓世界知道它是抱着目的進入的，否則在它獲得本世界的某個重要人物親口承認的身份之前，它都有極大的可能被排除出去。」

「這個人工智能就是我。」淺坂薰接話道。

所以【遊戲】讓他同意烏丸蓮耶的邀請，是為了獲得這個本世界影響力極大的富豪給出的組織成員身份，讓他順利潛入（？）這個世界而不被排斥么。

那麼，那個同樣是主線任務的、將守護蛋混入拍賣品中的任務是為了……？

彷彿知道淺坂薰在想什麼似的，齊木楠雄補充道：「所謂的守護蛋其實是澤田弘樹創造你的過程中產生的部分數據，和你有某種程度上的共通關係。它在這個世界中會偽裝成寶石的模樣，隨時檢測外界時空的狀態變化，發現到了適合融合的時間點，就會將你拉進這個世界。」

「在這個經營咖啡廳的遊戲中，通過利用有我能力的道具，你將會在無意識中打通不同世界之間的通道，之後隨着時間的流逝，讓這些世界融合起來，成為一個擁有新生的新世界。」

「……」

淺坂薰陷入沉思。

這樣，總覺得……

好像有一種自己將要成為新世界的神的微妙感覺（？）。

「我解釋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齊木楠雄平靜地問。

其實原本完成了他的計劃就夠了，但是看在淺坂薰兢兢業業地幫自己打工（？）的份上，齊木楠雄覺得還是要對當事人解釋清楚他都幹了哪些壯舉。

「沒有了——不對，還有一個問題。」淺坂薰改口道。

他想起之前在「現實世界」的經歷——突然想要做個體檢，轉眼間自己的手機上就出現了一個月前預約體檢的記錄。

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是他作為人工智能的深層次程序在運轉，黑進了浪漫醫院的網絡篡改了記錄，但這些事看起來總讓人覺得很不妙，就好像……

「呀嘞呀嘞，放心吧，你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並不是數據。」看出淺坂薰的擔憂，齊木楠雄推了一下眼鏡，「只是因為那個世界作為無能力的世界，世界的排斥力最為薄弱，我才將你投入那個世界之中。」

「雖然我已經看出來了，但是還是有點想不到，原來你這樣的人工智能，也產生了感情啊。」

說完，齊木楠雄催促道：「我不能再在這個時空待下去了，馬上就得離開，需要我帶你一起走嗎？你到這個時空就是為了獲得合理身份，現在已經完成了，可以離開了，但是不能讓給你身份的那個人產生懷疑。」

「可以走了嗎，那帶上我！」

因為上一個遊戲進入的界麵灰了許久，而導致淺坂薰一直在這個《前傳》中待着，雖然因為程序設定他一直繼續玩了下去，但還是難免覺得有些無聊。

接着，淺坂薰去向烏丸蓮耶辭行，說自己四十年後再回來（？）。在齊木楠雄的影響下，烏丸蓮耶爽快地同意了，並堅定地認為他是因為實驗室的永生實驗需要把人埋在地里四十年（？）才離開的，並等待着四十年後實驗的結果。

最後，在組織里給未來的自己留下了一千五百萬日元（經費來自烏丸蓮耶的批准）之後，淺坂薰就跟着齊木楠雄跨越了時空，向時間線的後方跳躍。

從黑衣組織中的實驗室出發，兩人重新落在了幾十年後的實驗室里，接着齊木楠雄就離開了，回到了他的世界，留下淺坂薰面對黑衣組織的研究員。

淺坂薰：「……？」

不是應該回到他的咖啡廳嗎？

不過齊木楠雄已經離開了，他無法向對方詢問，只能順勢留了下來。

——似乎是受到齊木楠雄身上的能量影響，「遊戲」的登出選項暫時消失了。

幾十年過去，實驗室里的研究員居然更換的人數不多，有許多都是當時淺坂薰剛加入組織時就對他進行研究的人。再次看到這個完美的試驗體，眾人燃起極大的熱情，紛紛擁了上來。

為了齊木楠雄所說的「要符合這個世界的身份」的話，淺坂薰並沒有反抗，而是順從地聽他們的指揮——畢竟看在自己的代號上，他們也不會對自己有過分的舉動。

而在這群研究人員中，有一個似乎是打雜的助理，每次實驗結束后都格外輕柔地對待淺坂薰，時常用不忍的目光看着他，讓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身懷絕症。

一天，研究結束后，這個助理默默地湊上來，突然開口問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每天都要配合他們的實驗？」

「……也不是一直吧。」

大部分時間他還是挺自由的，畢竟烏丸蓮耶很看重他這個特殊體質——雖然真實原因不過是因為他不是人類罷了。

助理聞言，目光變得更加柔軟，輕聲道：「那你……痛不痛？」

「不痛啊。」他根本不是人類，為什麼會痛？

助理用一種同情又憐愛的目光看着淺坂薰，正要說下一句話的時候，齊木楠雄忽然出現了。

「之前穿越的時候沒有設置好落點，我才發現時間弄錯了，現在離你開咖啡廳的時間還有好幾年，我再帶你穿越一次——」

齊木楠雄說著，突然止住了話語，緩緩看向那名助理：「這裏怎麼還有第三個人？」

「他是這個實驗室里打雜的，剛才正好在跟我說話。」淺坂薰幫忙解釋。

「那他看到我出現了……」齊木楠雄憑空掏出了一根黃色的棒子在助理的頭上猛地一敲，「給我失憶吧！」

「唔！」

趁着助理吃痛抱頭的時候，齊木楠雄直接拉着淺坂薰消失了。

等到助理回過神來時，現場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

「……咦，我怎麼會在這裏？」助理喃喃自語。

「啊，對了，今天輪到這個身份打雜了，趁機看看有沒有重要的資料吧。」

助理晃了晃腦袋，黑色的頭髮中隱約有金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