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結束採訪、下班離開攝影師的視線后，水無憐奈立刻坐到自己的車裏，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嘟、嘟、嘟」地響了幾聲之後，電話被掛斷了。

水無憐奈表情毫無波動，點下了重撥。

這一次，過了許久之後，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有事？」

「波本，」水無憐奈冷冷地說，「白蘭地是不是認出我了？」

「……」電話對面頓時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波本慢慢地回答：「這件事倒是很難說……」

「他看到我之後故意那樣說話，明顯就是認出我了吧，不然正常人怎麼會在被採訪時作出這種表現，難不成是他腦子有問題？」

水無憐奈垂下眼，淡淡地說：「組織高層的腦子有問題，誰會相信？」

「……」

對面仍然沒有說話，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水無憐奈也不在乎對面的反應，自顧自道：「因為白蘭地不認識我，朗姆才讓我過來幫你給他找麻煩，還截掉了我給電視台發的辭職信。」

「本來我就覺得這樣太浪費組織的人力了，但反正也沒我說話的份。現在看來，白蘭地根本不像朗姆想的那樣，他在組織里的權限恐怕高到我這種沒見過面的人他都認識。」

「既然這樣，那接下來就不關我的事了。」說了一通之後，水無憐奈做出了決定。

」我的時間是用來完成組織任務的，而不是做這種無意義的內鬥。」

「滴——」

電話掛斷了。

波洛咖啡廳的廚房裏，安室透拿着手機陷入沉默。

織田作之助從門外探進頭來：「安室君，你講完電話了嗎？又有客人點餐了。」

「來了！」

安室透把專門用於和組織聯絡的手機放進衣服深處，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

白蘭地仍然一語不發地坐在窗戶旁邊，乍一看完全是個安靜的美少年。

但是安室透回想起今天他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就忍不住額角跳動。

從大早上白蘭地對着自己和織田作之助說出那句奇怪的話，安室透就敏銳地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秒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

這個傢伙的腦子好像忽然壞掉了，猶如變成了一台關鍵詞檢索自動抬杠機器，隨時都可能對路過的無辜人士一通輸出（？）。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無妨，安室透只需要看好白蘭地，注意不讓他去外面走丟就好了。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現在這個本就不妙的境地雪上加霜——

昨天，被白蘭地發現身份的怪盜基德同樣腦子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突然在大晚上幫波洛咖啡廳做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宣傳。

即使安室透在晚上已經看到了網絡上的風暴，但因為第二天是工作日，導致他對客流量的猜想有所偏差。

沒想到的是，基德的粉絲如此熱情，一大早就擠爆（？）了咖啡廳。

於是安室透的工作就變成了一邊應付客人，一邊防止名義上是自己上司的人對客人說出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整整一個上午，他彷彿是幼兒園裏同時帶一百個小朋友的老師，忙得焦頭爛額。

但是同時，他也發現了——

白蘭地只會對他人的問句做出反應。

對方的這種行為跟他一開始見到白蘭地時看到的很相似，只是那時白蘭地並不會說出太離譜的話，舉止也很正常。

而今天的白蘭地，看起來很像……

安室透表面上面色正常地給客人點單，心裏思索着該用什麼詞去形容自己的店主。

在看到一名客人對着手機的智能助理說話時，安室透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覺得白蘭地像Siri！

那種截取問句中關鍵詞進行回答，不看上下文的說話方式，簡直跟Siri一模一樣。

留意到這一點之後，安室透再看店主，就覺得對方的一切發言都順理成章。

基爾的出現是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朗姆為了給白蘭地找麻煩竟然派了這麼多人。

而他如今聽見基爾猜測白蘭地行為有深意的話，不禁想到自己以前的心理活動，有點默然無語。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白蘭地，安室透的確會認為對方深不可測。

但是現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懶洋洋趴在旁邊吃安室透上供的甜品的、悄無聲息出現的黑貓又消失了。

而波洛咖啡廳接待的客人隨着天色的黑沉也漸漸變少，到了打烊的時間，店內一個客人已經走得一個都不剩。

織田作之助拿起咖啡廳的鑰匙，正要鎖門，卻看到安室透沒有出門的意思，不由得問：「你不回家么，安室君？」

「啊，我打算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再走，今天太累了。」安室透回了一個笑容，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這樣么。」

織田作之助倒是不在意究竟是安室透說的這樣還是他有什麼別的事，只是說道：「那你等會兒記得鎖門，今天店主應該不會注意到鎖門的事。」

頓了頓，他補充道：「雖然之前他也沒有注意過就是了。」

安室透：「……」

等到織田作之助離開后，安室透的目光轉向不知何時趴到了吧枱後面的店主身上。

他已經感覺到今天的這個店主估計不是本人，而是什麼未知的東西，甚至可能真的像對方說的那樣是個外星人（？）。

只是這種有問必答的模式，有點過分讓人心動，萬一能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由於吧枱后唯一的一把椅子被店主佔據了，安室透也不去搬客人坐過的椅子，而是就這樣站着，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從吧枱出去的那條路上。

他18身高原本就比少年模樣的白蘭地高很多，此時兩人一站一坐，他更是居高臨下。

從安室透的角度來看，燈光下少年柔軟的亞麻色頭髮莫名讓人有一種想把手放上去揉亂的衝動，即使他知道現在在這裏的很有可能不是人類，而是類似Siri的什麼東西。

安室透垂下目光。

或許是因為從「白蘭地」此時的狀態猜到了對方很有可能也是一個卧底——因為按組織的科技水平不可能研究出這種水平的智能還不投入使用，並且看樣子朗姆也並不知情——他之前一直存在的對白蘭地的警惕之心和敵意微妙地消失了。

現在再看，他突然就能夠從看待阻礙日本和平的敵人，變成看待普通少年的角度了。

此「人」用的是和白蘭地一模一樣的外表，從上往下看，安室透忽然發現「他」與發色相同顏色的睫毛相對普通人來說顯得有點長，在不說話時，淺色的睫毛甚至讓「他」看起來十分乖巧。

這個念頭出現在安室透的心中不到一秒，就被他發現自己走神而揮開了，腦海里重新浮現出各種問題。

他想了想自己的疑問，首先選擇了一個疑問：「你是誰？」

「我，豐臣秀吉，打錢！」

「白蘭地」果然給出了回答，卻仍然是這種不着調的話語。

安室透並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只是想試試看碰運氣，如果能問出信息最好，問不出就換下一個，聽到這種離譜回答心情毫無波動。

當然，其實也是因為今天聽多了，他已經習慣了……

「你之前在廚房裏拿出的那個會說話的本子，跟後面來店裏的粉色頭髮高中生有關係嗎？」

安室透問出第二個問題。

「白蘭地」快速地回答：「你們這群傢伙別老是把聲優和角色關聯到一起啊！」

「你今天在這裏是白蘭地的要求嗎？」

「主人的任務罷了。」

「白蘭地跟組織有什麼關係？」

「他們在下很大的一盤棋。」

「白蘭地開波洛咖啡廳的目的是什麼？」

「波洛咖啡廳里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在裏面的。」

「白蘭地本人的目的是什麼？」

「我要成為新世界的神！」

「這個世界突然出現了異能力，還沒有人覺得不對，這是為什麼？」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解釋不通，穿越時空。」

「白蘭地有異能力嗎，是什麼？」

「開局一家店，隊友全靠撿。」

安室透：「……」

即使是他也開始覺得腦袋疼了。

這些似是而非的回答也太難辨別了，而且對方完全沒有情緒波動，很難用測謊的知識來觀察。

只能把它們都先記下來，回頭再慢慢想了。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問出下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東西？是外星人還是人工智能，是被誰研究出來的，研究你的人跟白蘭地有什麼關係，和組織又有什麼關係？」

就像水無憐奈採訪時的那樣，少年再次卡住了。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給出那些神奇的回答，反而像是中毒了的機械人一樣開始重複：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Sorry，Idon「「uandhayou「「realkingaou.

「警告，警告，系統出錯！

「Error，error，error……」

安室透：「！！！」

這是怎麼回事？

接着，在安室透的注視下——

少年的整個身體像是被解構的粒子一樣逐漸飄散在了空中，在不到五秒的時間裏，他整個人完全消失了。

亮燈的波洛咖啡廳里，如今只有安室透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安室透再次：「！！！」

這是什麼東西？這已經超出科技的水平了，一定是外星人吧！

不對，他又忘了現在世界上還有異能力了，難道這是什麼瞬間移動的異能力嗎？之前他就猜測過白蘭地有類似的能力，現在看來還能用來移動自己？

等一下，「白蘭地」就這麼消失了，那波洛咖啡廳要怎麼辦？

這麼大一個失蹤人口肯定會引來警視廳的調查，他要不要用自己公安的權限阻止一下？

這個突***況讓安室透一晚上都思維混亂。

結果到了第二天，他去波洛咖啡廳看情況時，又發現裏面坐着一個發色極其眼熟的少年。

安室透：「？？？」

他推門進店，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不禁問道：「你是本人嗎？」

少年：「有件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年紀輕輕工資就達到了三千二一個月。」

安室透：「……」

聽起來很離譜，但又好像在那個度上，所以到底是不是本人？

他思考了一下，又問出下一句話：「你對我昨天說的話有什麼感想嗎？」

少年：「雖然人類的癖是自由的，但是我還是建議你去看一下醫生。」

織田作之助剛剛走近，就聽到這樣一句話，不由得對安室透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