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番外二 (4)

第184章 番外二 (4)

太啟已經習慣了貔貅陪在身邊,在學會說話后,貔貅明顯比他養的青鳥和錦鯉要更適合陪伴。這個男孩話也不多,太啟處理事務時,他就默默地守在神殿外,太啟去看凡間世界,他也坐在一邊看凡間世界,偶爾太啟想說話時,貔貅也會陪他聊天,給太啟說自己又最近又讀了哪些書,學會了什麼兵法。

之前因為偷偷披着隱身羽衣來打聽貔貅消息,被騰蛇訓斥后許久沒敢來神殿的南正重,在某一天貔貅習武時,偷偷溜了過來。

貔貅已經比過去高了不少,南正重卻還是一個小丫頭的模樣,她的心性也還是小丫頭的心性,每天都在崑崙上找神官們陪她玩兒。

如今封神越來越多,能陪南正重玩的神官卻越來越少,南正重便盯上了貔貅。

每天貔貅都會跟着八大武神習武習兵法,南正重便找了個武神們都不在的時間,偷偷溜了過來。

貔貅正在練箭,南正重躺在白虎的背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你的師父們都走啦,別練了。”

貔貅抽了一支箭,開弓引弦,箭穩穩地射中靶心。

“我箭術不佳,還是要多加練習。”

“嗐,你練箭術幹嘛呀,你又不回凡間世界,在崑崙會箭術有什麼用呢?”

貔貅沒有說話,他又連開弓三次,一支射中靶心,另外兩支偏了一些。

他走過去,把箭拔了下來,繼續練習。

南正重曬肚皮曬得舒服了,又翻過身來,薅了一根草,叼在嘴裏嚼着。

“你可是凡人誒,你在崑崙不會覺得無聊嗎?”

貔貅頓了一下,問:“無聊是什麼?”

南正重張開小手:“無聊就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想找個新鮮玩意兒玩。”

貔貅“哦”了一聲:“那我不無聊,我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做什麼?跟着薛老頭學算術曆法,還是看書寫字啊?”南正重說,“這都太無聊啦。”

貔貅又不說話了,他專心練習射箭,這一輪,10支箭都穩穩地落在了靶心。

“你怎麼和東君一樣,一年到頭都說不了幾句話。”南正重捧着小臉,無聊地看着貔貅,“學來學去就是凡人的禮儀啦,文字啦,兵法啦,你又不去當皇帝,學這麼多幹嘛。”

南正重念念叨叨,突然想起什麼,嗖的一下從白虎身上坐起來。

“要不我來教你術法吧。”

這一次,貔貅終於停了下來,他對南正重說:“你是神,我是凡人,你的術法我怎麼可能學會。”

“可我也是凡人封神啊,我當然會挑你能學會的教。”看起來貔貅對術法有些興趣,南正重連忙從白虎上跳下來,“來嘛來嘛,我教你,萬一你以後回到凡間世界,還能派上用場呢?”

貔貅考慮片刻,對南正重說:“好。”

南正重高興壞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哦,你每天都要這裏習武的,等你的師父們走了,我就來教你術法。”

“嗯。”

貔貅練完箭術回到崑崙神殿,正好是晚餐的時間,神侍們為他準備好晚餐和鮮果:“快來吃飯啰。”

貔貅在小几邊坐下,問神侍說:“東君呢?”

“東君在後山看凡間世界呢。”每天太啟總有段時間待在那裏,神侍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快吃吧。”

貔貅很快用完了晚餐,他把一顆最紅最飽滿的桃子留下來,用玉碟端到了後山。

太啟還是坐在那個地方,看凡人們升起了篝火,圍着篝火跳舞。

貔貅把玉碟放在太啟的身邊:“這種桃子很好吃,很甜,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鮮果。”

太啟向玉碟

看了一眼,隨即又看向山下,說:“我說過,我不用進食,你不用給我留任何食物。”

貔貅說:“我想讓您嘗嘗,不是因為這個桃子可以飽肚子,它很美味,我想……您吃了應該會開心。”

太啟又轉過來看他,表情一如多年一樣,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很顯然,太啟並不能理解什麼是開心,更不能理解為什麼吃了食物是開心。

這一次,換貔貅來教太啟了。

他在太啟身邊坐下,說:“我想對您說的是,凡人都有喜怒哀樂,喜樂,就是開心,開心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吃好吃的食物,看到美麗的景色,都很開心。”

貔貅指了指凡間世界的篝火;“您看凡人圍着篝火唱歌,跳舞,正是一種開心的表現。”

“這樣嗎。”太啟又看了過去,“原來這就是開心。”

“我想讓您開心。”貔貅認真地說,“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然而最後太啟還是沒有吃下這顆桃子。

十幾歲的貔貅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他總是在想,要做什麼才能讓東君開心呢?怎樣才能讓東君在漫長的生命里快樂一些呢?

貔貅問過南正重,東君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南正重說:“有啊,東君是文明供養的,精美的禮器,音樂,織物,他都會喜歡的。”

貔貅問:“這些哪裏可以弄到?要去凡間世界嗎?”

“你是要自己去弄嗎?”南正重揮揮小手,“不用這麼麻煩啦,三界都有供奉的,東君都看不過來呢,而且他的喜歡和凡人的喜歡不一樣,他是原生之神啊,本來就是無欲無求的。”

“這樣嗎。”

“就是這樣啊。”南正重從一邊的石墩上跳下里,從法寶袋裏拿住一件法寶遞給貔貅,“說起來,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背後還找了其他師父,為什麼你會學的這麼快。”

貔貅接過法寶,在地上畫了一個符籙,符籙很快亮起金光,顯現出法寶的真身:“可能我比較適合學術法吧。”

“沒意思。”南正重撅起小嘴,“你太聰明了,學的這麼快,一點也沒有讓我察覺到挑戰。”

她有些不太想教貔貅了,畢竟凡人能學的術法有限,按照貔貅這個進度下去,就得上高階術法了,高階術法肯定會驚動其他神官,也不知道東君讓不讓貔貅學術法。

貔貅看出來南正重的意思,他說:“我學的也差不多了,明天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好,那行。”貔貅的提議正合南正重的意思,南正重痛快答應下來,又從法寶袋裏翻出一件火鼠甲送給貔貅,“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是凡人,又怕受凍又怕酷熱,穿上這個就會好多了。”

貔貅收下了:“謝謝。”

學術法這事變成了貔貅和南正重之間的小秘密,很快,崑崙又有了新封的神官,南正重去找他們玩兒了,而貔貅則日復一日的習武練字讀書,在崑崙上慢慢長大。

很快,又是一個冬天過去了,春天第一聲鳥鳴響起的時候,貔貅聽到身邊的太啟看向遠處的高峰,說:“望天峰的花應該開了吧。”

貔貅問:“望天峰的花很美嗎?”

太啟說:“挺美的。”

說完,太啟就進神殿了,崑崙上遍地都是奇花異草,即便是望天峰上的花,也不足以讓太啟多說一句讚美。

但貔貅卻記在了心裏,他遠遠看着望天峰,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主動去找了南正重,問南正重有沒有什麼辦法上望天峰。

“你為什麼要上那個地方。”南正重好奇道,“那是離天最近的地方,別看它美,但是很危險呢,太陽從那裏經過的時候,連最堅硬的石頭都會被化成水,而那裏的冰雪卻

從來不會融化,可想而知有多冷了。”

貔貅說:“我聽說那裏開了花。”

南正重說:“對,春天的時候,那裏確實會開花,但是天池邊有花,崑崙神殿邊也有花,天梯下也有花,為什麼要去那裏看花?”

貔貅問:“難道就沒有神官上去過嗎?”

南正重搖頭:“除了東君會去那裏看花看雪,沒有神官會上去,一則是那裏危險,二來望天峰太高,需要東君的神輦才能上去——”

南正重機靈,很快猜到了貔貅的想法。

“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哦,就別說拉神輦的金烏會不會聽你的話了,你是凡人,神輦你是坐不了的。”

貔貅微微嘆了一口氣:“我再想想辦法。”

崑崙的春天很漫長,長到貔貅有足夠的時間來想辦法上望天峰。

他學過凡人的機關算術,想嘗試着在崑崙架一座雲梯上望天峰,可惜雲梯需要木材需要軟繩,他一時半會兒弄不到這麼多東西。

後來他也又想到做一雙翅膀,像鳥一樣的飛上望天峰,卻在某天看到一隻迷路的青鳥飛向望天峰,結果卻像是撞上了什麼,尖利地叫了一聲,從空中直直掉了下來。

——他終於明白,望天峰和他腳下不僅是高千尺的距離,還是凡人和神的距離,也是他和東君的距離。

貔貅並沒有放棄,他走遍了整個崑崙的每一寸土地,卻還是沒有找到上望天峰的辦法,只有一個人找到一處沒有神侍的懸崖邊坐了下來苦惱傷神。

等天黑了,一簇地火騰地衝破了懸崖深處無邊的黑暗,貔貅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一處禁地。

——那是神侍們千叮萬囑不讓他接近的地方。

他腳下的這個深淵是崑崙西部的深淵,那裏連着地底深淵,凶獸泛濫,到處都是瘴氣和地火,神侍們說,那裏才是真正的煉獄。

然而當貔貅看向崑崙地底深淵的時候,卻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貔貅盯着深淵中的熊熊烈火,天眼處忽然傳來劇烈的疼痛,無數畫面湧進了他的識海,貔貅看到了裏面混沌的誕生,萬千凶獸在混沌的腳下臣服,瘴氣地火被混沌的身體裹挾其中,在昏暗不見天日的地底深淵裏,混沌是那裏唯一的王。

但他一點也不讓貔貅感到害怕,他身體的血液里,流動着混沌的傳承。

貔貅在懸崖邊坐了下來,一聲低喃脫口而出。

“——父親。”

*

在這個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神侍們在太啟的寢殿裏,發現了一束奇特的花。

這束鮮花花瓣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像是望天峰上的霜雪,從不同角度看過去,卻是不同的顏色,香味更是純凈怡人,飄滿了整座崑崙神殿。

神侍們都以為這是東君從望天峰上摘下來的,正好奇一向不流連花草的東君,竟然會摘花回來時,太啟回神殿了。

他一回來就聞到瞭望天峰上鮮花的味道,召過神侍問:“誰去望天峰了?”

神侍愣了:“不是您摘下來的?”

“不是。”太啟坐在塌上,拿過一邊的書卷,“你去問問是誰上望天峰摘的,讓祂以後不要去了,那裏危險。”

太啟並不在意是誰上瞭望天峰,更不會往深處想,是不是有神官用了他的神輦,又或是藉助了其他力量。

但神侍們都知道,這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有神竟然在東君不知道的時候,上了瞭望天峰。祂們很快把這件事情報給了八大武神以及守護崑崙神殿的神侍,但神侍們的追查中,卻沒有發現有神上瞭望天峰。

這場風波鬧了足足一天,貔貅習武回崑崙神殿後,才知道出了大事。他去凈了手,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去了崑崙神殿主殿,在太啟面前跪

了下來。

“是我摘上望天峰摘的花。”

“你?”太啟挪開手裏的書卷,掃了貔貅一眼,“你怎麼上的望天峰。”

貔貅問:“您要看嗎?”

太啟問:“什麼?”

貔貅說:“我上望天峰的辦法。”

太啟又看向眼前的書卷,顯然對貔貅說的事情一點也不在意:“不用,以後你別去就是了,那裏危險,你一個凡人撐不住。”

貔貅低下頭:“是。”

太啟揮手讓貔貅退下:“去吃飯吧。”

“是。”

貔貅站了起來,正要離開,門口卻傳來吵鬧聲,太啟眉目一斂,放下書卷,衝著殿外問:“何人?”

門被撞開了,薛同氣喘吁吁地掙開騰蛇的雙手,大步進來跪下。

“東君。”薛同指着貔貅道,“這小子不能留崑崙了。”

太啟問:“為何?”

薛同怒道:“他、他竟然用禁術上望天峰。”

太啟看了一眼貔貅,貔貅不卑不亢地跪着,即便薛同在一邊大罵他,也沉穩如山。

太啟問貔貅:“你會禁術?”

貔貅問:“什麼算禁術?”

“你還敢狡辯,你這小子真的膽大包天!”薛同從袖中掏出一根骨頭,遞給一邊的神侍,“請東君過目。”

太啟招招手,神侍把這根骨頭拿過去呈給太啟。

太啟接過來掂了掂,發現這根骨頭堅硬無比,外部還有一層血色的釉質,一看就不是凡物。他拇指劃過那層釉質,釉質裂開,一股新鮮的鐵鏽味飄來,他問薛同:“哪裏發現的?”

薛同說:“聽聞神侍傳聞有神上瞭望天峰,而我正在望天峰邊觀雲,便到附近走了一圈,看看有什麼痕迹,結果就被我發現了這根凶獸的骨頭!”

“這確實是凶獸的骨頭,這隻凶獸恐怕已經死了千年了,上面的釉質是血。”太啟看向一邊的貔貅,“血是你的?”

貔貅抬頭,雙眼炯炯地看着太啟:“是。”

神殿內外一下躁動起來。

貔貅在崑崙待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是在神侍們眼皮子長大了,他從不會說話到如今能文能武,是崑崙諸神和東君傾力相授的結果,但從來沒有一個神想過授於他術法,更何況是三界都不能容忍的禁術。

薛同火冒三丈,跳起來指着貔貅罵道:“你還敢承認??你知道禁術是什麼人用的嗎?凡間世界殺人如麻的術士,走妖魔道吃人的精怪,化魔的偏神才會用這種東西!你今天用血做引子,明天是不是就要采生凡人的魂魄了?”

崑崙安靜了這麼多年,這是頭一回這麼熱鬧,裏面在罵,外面在議論,連南正重都偷偷擠過來看熱鬧了。

剛找到一塊空地能擠進去打聽發生了什麼事,就聽東君冷淡地問貔貅:“你用什麼禁術上的望天峰?”

南正重的心一下子涼了。

她早上也聽說過,有神上瞭望天峰,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貔貅,再回想起不久之前,貔貅問過她怎麼上望天峰,貔貅的術法也是自己教的,甚至還給了他一件法寶,不禁冷汗涔涔,下意識就想跑。

南正重像一隻靈活的泥鰍,很快就從神侍中間溜了出去,

剛跑了小半路忽然想起來事情不對,又停了下來。

“不對呀,我可沒教他禁術,而且我自己都上不瞭望天峰,怎麼可能教他上望天峰的禁術呢?“

南正重左思右想不對勁,又好奇貔貅一介凡人是用什麼辦法上瞭望天峰,又噔噔噔跑了回去。

剛寄回去,又聽到東君在問:“看樣子你還會其他術法?跟誰學的?”

南正重心裏暗罵自己怎麼就這麼喜歡湊熱鬧,這下火終於燒到

自己身上了,她又一次想跑,結果這一次還沒等她跑出去,就被騰蛇提着領子揪起來,放在了自己的翅膀上。

“亂跑什麼。”

南正重:“……”

她懷疑騰蛇是看出來什麼了,只有垂頭喪氣等待着貔貅把自己供出去。

卻沒想到,貔貅把她瞞了過去。

“我自己悟的。”貔貅說,“天地乾坤,風□□電,這是術法可用的本源力量。人神鬼獸操器符靈寶,是術法的程式,而所有術法,不外乎預測、禁忌和禳除三種方式,我沒有完整學過術法,但是看過其一,便知道其二,就如天文曆法,學得其一,便融會貫通了。。”

貔貅這一通回答有理有據,連薛同都聽呆了。

貔貅聰明絕頂,這是他和所有武神都知道的事情,這孩子一點就通,要說自己悟出術法,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

太啟說:“行,我知道了。”

看起來東君就要讓這事翻篇了,然而薛同還是擔憂,尤其是貔貅這孩子實在太過聰明,不加以約束恐成大患。

“請東君降下諭令,禁止貔貅今後使用禁術。禁術三界齊唾之,絕對不能存在於崑崙。”

太啟並不知禁術曾肆虐凡間世界,這些法術禁術在他眼裏也不過就是雕蟲小技而已,但上望天峰這事,是絕對不可了。

太啟對貔貅說:“以後不可再用禁術上望天峰了,知道嗎?”

貔貅點頭:“知道了。”

這混小子看起來沒有一點認錯的意思,身為半個師父的薛同氣壞了:“一句知道就行了?下次若是要下東海,上蓬萊,你若是沒其他辦法,是不是也要用禁術了?”

貔貅說:“若是有用,我必然會用。”

薛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孽障啊,孽障……”

“行了,貔貅使用禁術,是上崑崙望天峰摘花而已。”太啟起身,示意神侍們都退下,“夜已經深了,都回去吧。”

東君發令,薛同也無計可施,在神侍們的勸告下,吹鬍子瞪眼地走了。

太啟回了內殿,貔貅則去用了晚膳,等他沐浴之後回到寢殿,太啟已經在榻上躺下了。

青鳥在鳥架上唱着歌翩翩起舞,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鑲嵌在寢殿上方,溫柔的亮光灑在太啟身着薄衫的身體上。

太啟手托着腮,靠在床頭欣賞青鳥跳舞,聽到貔貅進來的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

“用完晚膳了?”

“是。”

貔貅垂首走到床腳,脫去外衫上了榻,就和以前一樣,在床腳縮成一團準備睡覺。

“你長高了許多。”太啟說,“原來你還是小小一隻,也不會說話,半夜睡着都會嗚嗚叫。”

貔貅睜開眼,看着眼前被柔光包圍的太啟,輕輕說:“嗯。”

太啟不再說話了,青鳥換了一首歌,是一首纏綿悱惻的曲子,伴隨着甜美的花香,讓太啟舒服地閉上了眼,過了會兒,又跟着青鳥的歌聲哼唱起來。

“什麼曲子,這麼好聽。”

青鳥得到了太啟的首肯,嘰嘰喳喳地給他說著,貔貅聽不太懂,但是太啟懂了。

“凡間世界男女唱給對方的歌?”

青鳥又嘰嘰喳喳說起來。

太啟點點頭:“哦,是凡人在娶妻生子前,為將來的妻子唱的歌。”

“是情歌。”用手枕着腦袋的貔貅突然開口說道,他也沒睡着,這麼多年以來,他總是等太啟睡着后,幫他披上被衾才會睡。

“情歌。”太啟複述了一遍,這兩個字他在書卷中看過,但是從來沒說過,也沒教過貔貅。

貔貅說:“情歌,是表達愛慕之情的曲子。”

“也就是凡人繁衍後代之前要唱的曲子。”太啟說,“說起來,你這個年紀,在凡間世界應該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了。”

貔貅忽然不說話了,他害怕太啟下一句就要送他下崑崙。

使用禁術不會讓他下崑崙,薛同的反對也不會讓他下崑崙,但太啟的命令,沒有人神能夠違背。

不料太啟卻揮袖滅了夜明珠,合上了眼。

“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讀書。”

“嗯。”

這一場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唯有兩者心中留下了痕迹,一個是執意勸太啟送走貔貅的薛同,另一個則是貔貅。

他並不是對禁術一無所知,也明白用血的禁術意味着什麼。但在決定上望天峰為太啟摘花后,他還是義無反顧用了。

東君就是他的天,他的一切,東君所想,就是他的所求。

但在那夜之後,貔貅開始害怕了,他害怕東君送他下崑崙,不管是因為他用禁術,還是因為他長大了,或是應該娶妻生子了。

崑崙就是他的家啊。

貔貅變得沉默寡言,也更加循規蹈矩了,南正重來找他,感謝他沒有供出自己並且要送他更多法寶時,貔貅選擇了拒絕。在薛同面前,貔貅則表現出了過去從來沒有的乖順。在太啟一時興起,問他究竟是用什麼禁術上瞭望天峰時,貔貅把骨偶叫了出來,給太啟看自己創造的禁術,但同時,他一再發誓,自己不會再用禁術了。

他甚至減少了進食,希望時間在自己身上走得慢一些,希望自己還是過去那個能被太啟抱在懷裏的小孩,希望每天晚上都能安穩地睡在太啟的床腳。

可他還是一天天長大了,他迅速地長高,身體也變得更加健碩,臉上的圓潤也漸漸消失,顯現出成熟男人的稜角。

就連太啟的神侍們看到他,也不禁要感嘆一句:“真是個英俊的少年啊。”

貔貅的擔憂卻隨着身體的變化與日俱增,甚至還由此催生了很多其他的情緒。

他開始妒忌太啟從其他地方帶回來的小獸,總是用各種在他自己看來很傻的方式來博取太啟的關注。他總是不自覺地會去看太啟,從過去遠遠的仰望,到如今用平視的目光去注視太啟美貌的臉龐和纖細的身體。每當夜晚在床腳躺下時,他的心總是跳得特別快,他再也不能平靜地陪着太啟睡着——各種繁雜的思緒總是會出現在他的識海里,趕不走也消不掉。

就連午夜夢回,太啟都會翩然進入他的夢中。

貔貅敏感地在夢中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他知道,事情不太妙了。

他強迫着自己從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呼吸。

就在這時,貔貅突然察覺到有什麼東西碰了他一下。他睜開眼,發現竟然是東君的腳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口,隨着他胸口的起伏微微顫動着。東君的腳很美,白得晃眼,潤得勾人,以至於時隔多年之後,虞淵依然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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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公葬禮上笑出聲[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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