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神 (12)

原生之神 (12)

虞王的所圖,不就是自己嗎?

否則他位極人王,又有功績加身封神崑崙,還能有什麼所圖?

太啟對薛同說:“就算虞王僥倖從我手裏逃出來,他建虞王陵,開枝散葉也可能是有別的目的,萬一他就是想開了覺得崑崙太無聊,纏着我也沒意思,想來凡間世界享受榮華富貴呢?比如那把我給他的天子劍,他可以安心藏在虞王陵里,萬一沒錢了還可以拿出來賣錢,還有開枝散葉,不開枝散葉,哪裏有那麼多子孫幫他開闊版圖賺大錢。”

他想了想,更肯定了這個邏輯的正確性:“對的,崑崙那麼無聊,還是凡間世界好。”

薛同說:“……您這邏輯是不是有點不太對,虞王要是貪戀人間榮華富貴,為什麼肉身封神時禪讓皇位,選擇西渡崑崙?”

太啟說:“他之前又沒去過崑崙,凡間世界還有一堆以為體制內可以天天摸魚喝茶年入幾十萬的人,進去后還不是後悔又辭了。”

薛同:“……”

他感覺好像被說服了,但是又覺得哪裏不對。

薛同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問一下,當年您誅滅虞王,是什麼原因呢?”

結界裏的氣壓瞬間變得有點低。

薛同馬上轉移話題:“那個,就當我多嘴,讓我在為您再來分析一下虞王的意圖——”

“分析什麼?”太啟被薛同這破鑼嗓子咆哮得耳朵都快聾了,“就算他想要我,想監/禁我,對我強取豪奪,你覺得他和他這幾百個後人加一起能奈何得了我?”

這是強/制/愛劇本。

“還是他在凡間世界有錢有權,庇蔭子孫積累功德,他以前做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就能讓我喜歡上他了?”

這是大佬回新手村一路打臉逆襲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的劇本。

薛同聽得啞口無言。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跟着毀掉結界走遠的太啟跑過去:“東君,那些三俗書看不得啊,凡間世界的地攤文學,怎麼能配得上——”

一陣狂風刮過,無數花瓣迎風飄來,薛同被迎面飄來的梅花花瓣堵住了嘴。

太啟去溫泉山莊前台請工作人員為自己約了車。

剛約完車,虞淵便給他打電話,問需不需要來接他。

“不需要的,我讓工作人員幫我約的車馬上就要到了。”

虞淵問:“我二伯沒送你回去?”

太啟說:“沒讓他們送,溫泉山莊後面有個梅園挺美的,我剛賞完梅。”

虞淵又問:“沒人欺負你吧?”

“怎麼可能。”太啟說,“你不是給你二伯交代過了嗎?他們怎麼敢欺負我。”

“那就好。”虞淵在電話里藏不住笑意,“我這邊收個尾,馬上就回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虞淵對司機說:“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出趟短差,一天來回,等明天回來之後,放你半個月帶薪假,春節這幾天辛苦了。”

司機說:“感謝虞總,我知道了。”

下車前,虞淵給司機發了一個大紅包,他對下屬一向大方,在賞識培養下屬時,也盡心儘力。獨具慧眼和不拘一格的用人,使得他在幾年間,成功把公司收入囊中,坐穩了家主的位置。

但這不代表虞淵不會留一手,尤其是這幾天,離他的生日越來越近了,他就更是謹慎。

“回來了?”

虞淵打開大門時,太啟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大年初一看完電影回來之後,太啟就迷上了修仙封神題材的網劇,這兩天每天從早上看到晚上。

“《司鏡傳》?這又是部新的?”

一看這網劇的名字就知道,又是小說IP改編的披着神話皮的愛情類網劇,也不知道為什麼太啟這麼喜歡。

“對,我剛剛才打開的。”

看到虞淵回來,太啟放下手裏的零食,按下暫停,去洗手準備吃晚飯。

虞淵脫掉外套,洗完手后,先行在餐桌邊坐下。等太啟落座后,他問道:“明天晚上要不要再去把大年初一那部電影看一遍?上一次都沒怎麼看。”

“不用了,那部都是瞎編的。”

虞淵的朋友投資了那部崑崙諸神大戰的電影,據說投資巨大,劇本磨了兩年,選角造型特效在虞淵看來都相當優質,這幾天的票房也是屢創記錄。

太啟的喜好點就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虞淵有時候真的很難摸清他的想法。

虞淵問:“那你看的那部《司鏡傳》,就不瞎編了?”

太啟夾了一筷子臘腸,就着白米飯吃得有滋有味:“看了一點點,大部分瞎編,不過小部分還挺靠譜的。”

虞淵有點懷疑:“怎麼個靠譜法?”

他剛掃了兩眼,不就是平台粗製濫造的速成分賬片嗎?

太啟說:“有些就和現實——現實神話一樣啊,你等會兒看看就知道。”

吃完飯,虞淵便和太啟一起來觀賞這部太啟評價頗高的網劇。

起初太啟搜到這部劇是因為趙天端,這是一部趙天端沒紅之前演的網劇,他在劇里演的東君,也就是太啟本人,這毫無疑問引起了太啟的興趣,打開一看簡介,好傢夥,他是男二啊。

東君在這部劇里是男二大反派,撫養司鏡女神長大,後來對她產生了情愫,誰知司鏡女神和叛逃崑崙的東君侄子相戀,人間地上,從古到今,兩男神仙搶妹子搶了七十多集。

虞淵一看簡介就覺得離譜,看到趙天端演的的東君,就更是覺得離譜。

“難怪評分這麼低,《東君賦》我那會兒讀書時就學過,還有那麼多文人墨客寫詩讚揚東君美貌,就沒人寫過東君是個壯漢。”

太啟磕着瓜子:“可這個妝造我還蠻喜歡的。”

顯得他特別有氣勢。

虞淵摟住他的肩膀:“你到底是喜歡趙天端,還是喜歡這個角色。”

太啟說;“我喜歡趙天端演的這個角色。”

“好的,明天我就給平台老闆打電話,讓他把這部戲下架。”

“喂,你幹嘛呢。”太啟錘了一下虞淵,虞淵差點就沒抗住,捂着肩膀忍了幾秒,摁着太啟狠狠親了幾下,“下手這麼重,你謀殺親夫嗎?”

“是你太弱雞了,我根本就沒用力氣。”太啟嫌棄地推開虞淵,“看電視了,別走神。”

因為虞淵沒看過,太啟便重新把第一集放了一遍,在片頭,男主只隱隱有個輪廓,正站在崑崙之巔,俯視着眼前蒼茫大地。

畫外音響起:“原生之神,生於天地之初,與日月同壽。”

然後人出現,學會了生火,造字,有了部落,氏族,文明開始傳承,男主的輪廓也漸漸清晰。

太啟說:“這個編劇肯定查過很多相關古籍資料,原生之神確實是靠文明供養的。”

虞淵隨口問道:“所以文明斷代了,原生之神也就不存在了?古巴比倫和古印度,古埃及,他們的原生之神都不存在了?”

太啟說:“可以這麼說,也許是沉睡了,也許是隕滅了,這幾個神在這幾千年裏,確實沒聽說見到神跡,倒是崑崙神系一直記錄有神跡。”

虞淵問;“那虞家那位先祖,也屬於崑崙神系?”

太啟:“……當然,不過他不是原生之神,他是香火神。”

他並不是很想和虞淵聊他那位先祖,總覺得會聊到其他地方去。

“不聊天了,看電視。”

電視播放到第一集結束時,已經進入了上古十王時代,劇情正是神話傳說里的十王獻劍,那把劍在這部劇里改名叫十王劍,興許是因為虞家家大業大,資方擔心惹不起,所以把天子劍的名字也改了。

在劇里,十個氏族首領鑿首山之銅,千山之鐵,荊山之玉,天火淬鍊百年,才煉出這把劍,然後前往崑崙祭天,獻給東君。

“首山銅,千山鐵,荊山玉,天火淬鍊,古籍和我家祖傳的故事都是這麼寫的。”虞淵也注意到了這部網劇的細節,“有點意思啊,編劇做了不少功課,一般編劇不會去查冷門的古籍。”

“差個龍鱗就齊了,要不還是覺得太素了點。”

太啟把瓜子放下,又換了一袋蛋餅,啃了兩片,才發現身邊沒聲音了。

他轉過頭,看到虞淵正以一種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

他在崑崙曾讀過無數古籍,確實沒有在古籍中看過天子劍上有龍鱗。

現在貿然說出來,未免顯得太唐突。

太啟馬上找了個借口搪塞。

“龍鱗好看,尤其是方形龍鱗,看過哪吒鬧海嗎,看過西遊記嗎?那鱗片,真的好看。”

虞淵卻沒能被搪塞過去:“你在哪裏看到說天子劍上有龍鱗?”

“就……網上說的……”

虞淵問:“還記得網站嗎?”

“我哪裏記得,都好久了,手機都換了幾個。”太啟努力讓自己底氣十足,“你去網上搜搜看。”

電視跳到第二集,太啟轉過頭繼續啃蛋餅,餘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虞淵。

幸好,虞淵沒有再問過。

但他明顯對這部網劇也不太感興趣,陪着太啟看完第二集,他便先行去洗澡了。

太啟猶豫着要不要刪除虞淵的記憶,這種改變人的命運和記憶或是動時間線的操作,背後都有一定風險。

太啟猶豫了很久,後來轉念一想,虞淵肯定也沒見過這把劍,估計是和虞家內部口口相傳的故事合上了。

這就有理由了,總有虞家內部的人嘴不嚴,愛上網自爆自家的秘密嘛。

如此想着,太啟便放鬆下來,繼續看電視。

虞淵一直沒有下樓來。

二樓的浴室里,熱水騰地一下被關上,蒸騰的熱氣中,虞淵赤/裸着身體從浴缸中起身,抬起長腿踏出浴缸。

他走到鏡子前,雙手傾身撐着洗臉台,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差個龍鱗就齊了,要不還是覺得太素了點。”

太啟的話一遍又一遍回蕩在耳邊,頃刻后,虞淵雙手將濕發抹在腦後,背部的肌肉隆起又放鬆,一捧水被澆到鏡子上。

水花四濺,充滿荷爾蒙的□□在鏡子裏逐漸呈現。

虞淵抬手抹開鏡子,轉過身來。

——在他右邊肩胛骨的下方,有一處巴掌大的暗紅色胎記,胎記呈鱗狀排列,十分顯眼。

這個胎記,虞淵自打記事起就記得,小時候每次吃魚時,其他孤兒院的小朋友都會起鬨吃虞淵。

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塊胎記是魚鱗,只有一位年紀較大的保育員總對虞淵說:“看這胎記,就知道你以後不是一般人。”

懵懂的小虞淵問道:“為什麼呢?”

“這不是魚鱗,魚鱗哪有這麼方正,這是龍鱗,龍鱗才長這樣。”

龍鱗嗎?

就算是親眼見到雲婆婆預言自己的死亡,都沒有此刻讓虞淵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虞淵對天子劍的認知,只是一把在神話和史書上都很有名的劍而已,他反對挖掘虞王陵,一直守護這把劍存在於虞王陵的秘密,也是因為擔心懷璧招搖,引來虞家的災禍。

只是傳說而已,就已經引得國內外無數人的覬覦,幾個叔伯也不安好心。

若是真的呢?

那麼覬覦這把劍的,會不會不只有人?

虞淵拿過浴巾擦乾身體,披上浴袍下了樓。

太啟正看完電視,打算去洗澡。

兩人在樓梯上相遇。

“你洗完了?我也打算去洗澡了。”

太啟擔心虞淵一言不合又提要求,連忙往樓上沖。

虞淵把他攔了下來。

“那個,我——”

“你幫我個忙。”

太啟抬起頭來。

“什麼事?”

虞淵的表情難得嚴肅:“我明天要出趟短差,一天來回,你幫我回憶一下,天子劍上有龍鱗,是在哪個網站看到的,明天幫我在網上搜一搜,晚上回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太啟傻了。

“啊?”

虞淵說:“盡量回憶一下,想不起來也沒事,等明晚我出差回來,我們一起找。”

太啟:“……”

這人怎麼就這麼較真呢?

太啟在消除虞淵記憶和找借口之間搖擺了一下,突然想起來薛同這位在業界相當有地位的老學究。

讓薛同編一個不就行了?

他應了下來:“行,我明天給你找找。”

虞淵說:“好。”

這一夜,虞淵都沒有睡好,光怪陸離的夢境籠罩着他,龍蛇走蛟,混沌天地,高聳入雲的神山。

虞淵在夢裏不斷懷疑,有什麼就要發生了嗎?

就這樣一夜過去,第二天醒來時,虞淵的精神卻異常得好,彷彿昨晚的夢境,都是深度睡眠中的胡思亂想。

司機打來電話:“虞總,我在您家的門口了。”

虞淵抬手看了一眼腕錶,早上八點,太啟還沒有起來。

他叫過阿姨:“今天我會回家吃飯,準備一下我的晚飯。”

阿姨點頭:“好的。”

虞淵在玄關處換鞋時,阿姨突然叫住了他。

“虞總,明天是您的生日,您是在家和小夏先生一起慶祝,還是出去慶祝?如果在家慶祝,我今天就多備點菜,再做個大蛋糕。”

明天就是他的三十歲生日了嗎?

虞淵的深思有點恍惚,阿姨又問了一次,他才回過神來,說道:“在家吃吧。”

“好咧。”

虞淵轉身從玄關處的小竹筐里,拿出車鑰匙。

司機打開車門下了車。

虞淵晃了晃手裏的鑰匙:“我自己開車,你跟在我後面。”

這是他三十歲預言的最後一天,虞淵不得不注意。

萬一呢?他想。

萬一司機被人收買,或是車子被人做了手腳怎麼辦?

在經過了昨天之後,虞淵謹慎地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一天的信任。

從上午坐上駕駛座的那一刻起,他便萬事小心,開車,走路,甚至是吃飯,喝水——他的神經一天都繃緊着,在回程前,還特意打電話給了自己的私人醫生,讓他晚上去一趟家裏。

虞淵的座駕在沿海公路上小心謹慎地駕駛着,身後跟着他司機的車,他有十幾年駕齡,開車穩且快,今天他特意控制着油門,確保着安全。

導航提示前方有轉彎。

就在此刻,異常的情況發生了。

車轉彎繞過一個山頭后,前方赫然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山。

虞淵的瞳孔猛地一縮。

山?

這裏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山?

現實和夢境突然重合,虞淵知道不對勁,他狠狠咬住舌頭,額間的符籙金光一閃,又倏然熄滅。

那座山沒有消失,反而在虞淵的眼前崩塌,無數巨石翻滾,朝虞淵的車子撞來。

這是幻覺!

虞淵拚命提醒自己,他無視了衝撞而來的巨石,繼續沿着公路行駛。

一塊三米多高的巨石斜斜撞過來,虞淵咬着牙懟過去,只聽一聲巨響,車前燈和玻璃被撞得粉碎,巨石和車身擦身而過,虞淵整個人向後一震,腦子嗡嗡作響,他還來不及辨別這是現實還是幻境,又一塊巨石迎面滾過來,虞淵腦海里頓時警鈴大作,腳一踩油門,方向盤向右打死,身下的座駕“轟”得一聲,衝破了路邊的圍欄,直直向海里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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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公葬禮上笑出聲[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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