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一更)

第 22 章 第 22 章(一更)

在武林郡那座被後世稱之為“潛龍所在”的府邸,這一對“千古君臣”的初次見面,並不如史書上所描述的那般君臣上下相得,其樂也融融,反而是有些機鋒半露的,暗潮洶湧的。

“先生能來,乃我之大幸,然先生不懼來日,‘舊人’唾棄之,曰‘棄明投暗’乎?”少年的臉上唏噓不已,彷彿都是在替這位謀士考慮。

畢竟他當初可是能讓自己朋友的母親陳氏出面的,怎麼想,都知道這廝和寇懷準是十分親近的關係,甚至和陳氏也是較為愉快的關係。

這處處替他思量的話,讓風和頌當真無法不感動,他臉上都是動容之色,感激道:“如公子所說,我等並不為一朝一國,而是為了華夏民族,為了這蒸蒸生民。縱使故友相棄,也在所不惜!”

“說得好!”溫如瑾高興極了,伸手親切地執起了風和頌的手,另一隻手指向牆壁上掛着的那大大的地圖,說,“今日或許有人會辱罵你、唾棄你,但是你的功績,歷史都記得,千百年後,子孫後代們提及你,便是無盡的美名,因你為挽救這天下蒼生而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話說得風和頌是心中洶湧澎湃,激動難言。

這不是平凡庸碌的州牧公子,這是眼界屹立於泰山之上,心中溝壑能容納芸芸眾生的一代明主!

或許,傳言是真的,他——真的是仙人下凡!

激動萬分的風和頌,看着溫如瑾的眼神充滿了一股難以描述的驚嘆,彷彿在看着一個奇迹,而不是一個人。

此子之聰慧與氣度,人間千百年,何曾得見過?怕是天上來人!倘若他不是仙人,那為何會有仙人偏偏在夢中收他為徒,不收其他人呢?

約莫是華夏裂土,人間熔爐,這位慈悲的仙人見了,甘願下凡,投入蒼生之中,以期挽救這一切。

想到此處,風和頌看溫如瑾的眼神,從驚嘆,轉變為了深深的敬佩。

溫如瑾:……?

他並不知道風和頌的腦子裏在想什麼,如果知道的話,他會為這位先生的究極腦洞給點個贊的,不過不知道也並不妨礙他將人才利用起來。

“既然你我二人同心同德,日後我有何事,必定都與先生商議!”溫如瑾說得一臉正氣凜然,拉着風和頌就走近那地圖,伸手一展開,“先生請看,我荊州大將薛青掣此刻已拿下益州,不日便能拿下樑州,然因匈奴漢國與成漢國的干預,大軍在此處正焦灼……”

見溫如瑾要說正事,風和頌面上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他原本不緊不慢輕輕搖晃的羽扇,此刻搖晃的弧度要小了很多很多,搖動的頻率下降,搖晃的速度也跟着下降……

風和頌確實是個人才,僅僅是他側身附耳,認真傾聽的模樣,就能叫講述者心情愉悅,於是溫如瑾便事無巨細地說清楚了自己的謀划。

越是聽,風和頌心中就越發的驚駭,縱使已經把眼前這個少年當成是仙人下凡,但是仙人下凡歷劫,不也得喝了那孟婆湯,忘卻前程往事?為何這少年,竟然有如此濤濤之計!

從細節,到全局,該有的都有,該考慮的都考慮了,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蜿蜒前行,既解決了己方的困頓,又能使得友軍有所得,還可使自己攻下華夏民族的心病——長安城。

一箭雙鵰尚且不足以描述,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風和頌如何都不會相信,這竟然會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提出來的計謀。

此時此刻,風和頌心中的驚嘆,遠不是表面上能表現出來了,他握着羽扇那竹柄的手,都已用力到手指關節泛白。

溫如瑾剛說完,就一臉請教地問:“此一計,先生以為如何?”

“公子此計甚好!”風和頌嚴肅地頷首,手指跟着話語在地圖上移動,“公子已然將所有情況都顧慮到了,此計甚秒,此乃圍魏救趙是也,不僅如此,倘若一切順利,兩年內,公子可拿回長安城,此乃千古大功一件!”

風和頌說得十分慷慨激昂,溫如瑾面上動容,臉上卻最終湧現了複雜的神色,然後他裝模作樣地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他這嘆氣的模樣,基本上就等於在臉上寫着——可是……

一切未盡之意,盡在這欲言又止,苦澀遺憾的表情中。

風和頌是何等敏銳之人,哪裏會注意不到這麼明晃晃的表情,他面上一肅,道:“公子可是還有疑慮?方才公子所言,你我二人同心同德,公子有何顧慮,盡可告知於我,我願替公子解決所有後顧之憂。”

“唉,此計甚好,然而缺了關鍵的一環。”溫如瑾的手指,落在了“豫州”的標記上。

然後,他看着風和頌的眼睛,說:“先生以為,誰能說服豫州牧出兵?”

“在下可!”風和頌是何等人精,電光火石之間,他就明白了溫如瑾的意思,這個極為特殊的任務,明晃晃就是為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在等着他的。

看來這位小公子的城府極深,風和頌心下一凜,明白了一切,知道溫如瑾並不介意自己曾與他道不相同,但是他會介意自己是否有真正的實力。

故而,這一個遊說豫州出兵的任務,既是對他的考驗,也是他向未來主公投誠的大好機會。

白衣青年面如冠玉,此刻如玉的臉上儘是冷凝與肅殺,他語氣堅決,羽扇一揮,直指荊州:“公子放心,一月之內,在下定能說服豫州出兵,屆時匈奴調兵,公子便可直搗黃龍,入主長安!”

溫如瑾終於高興了,君臣相和之下的暗濤,也因為他爽朗的大笑而復歸於平靜。

“先生大才,得之我幸!先生大義,天下之幸!”

“公子,言過了。”風和頌其實很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稱呼眼前這個雄韜偉略的少年為“主公”,可惜,現在還不能。

溫如瑾這一會,是真的滿眼親切和熱情了,執起風和頌的手,說:“先生隨我來,我父而今便在府中,得先生如此大才,乃喜事一件,怎能不叫父共喜?”

“今夜便要設宴,為先生接風洗塵!”

風和頌猶豫了一下,其實他很想說事不宜遲,他可以即刻出發前方豫州。

但是怎麼說呢,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的,既然溫如瑾已經接納他加入了這個陣營,那必然得叫他給這個陣營的關鍵人物都認識一番,好叫他出門遊說,得是名正言順的。

******

實際上風和頌也沒有耽擱多久,一場宴席,該說的場面話都說了,該走的流程都走了,他這個歸屬於州牧公子旗下的“第一謀士”,也便跟着走馬上任。

宴席只擺了三場,風和頌就要趕往豫州。

溫如瑾給他安排了不少護送他的人馬,臨行之前,他還事無巨細地交代着自己的親兵,要事事都以先生為先。

不論如何,能注意到如此細枝末節,對臣下這般體貼入微的主公,怕是打着燈籠,都難以找到了。

風和頌一時之間也是感慨非常。

走到了城門口,風和頌便說:“公子留步,送到此處即可,在下絕不會辜負公子信任。”

溫如瑾臉上都是擔憂和複雜,抓着他的手,親切囑咐:“囑先生此行順利,一切以先生自己安危為重,風向不對,先生即刻脫身,切勿令自己身陷險境。縱使計劃缺了這一環,荊州之困依然能解,梁州依然能拿下,先生不必介懷。”

確實,倘若實在無法讓豫州出兵,那也無妨,大不了溫如瑾就帶着大軍去給匈奴士兵們打游擊,騷擾他們,總之,分散他們的目光,減輕薛青掣大將軍的負擔即可。

只是那樣的話,就無法圖謀長安城了,失去了此次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恐怕再找到下一次就難了。

身為風和頌這樣的當世名士,他當然不允許這種可能性發生,但是他依然感動於溫如瑾的看重。

“公子勿憂,在下……都明白。”

******

終於送走了風和頌,一切順利的話,溫如瑾預估會在十天後出發去河南郡,再會一會那個想給他當爹的偕良駿。

風和頌走了,荊州緊張的戰前籌備卻沒有停下,一切仍然在張羅着,長孫氏姐妹為了核對糧草輜重,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溫如瑾也不得空閑,當日就回到了議事廳,與長孫元正一同查閱寧州那邊傳來的密報,決勝於千里之外哪裏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消息的時效、掌權者對局勢的預估與掌握、局中人的隨機應變……一切的一切,都險之又險。

好在寧州牧年逾耄耋,卻依然雄心未老,如今已經有所意動了,只待最後一把火。

溫如瑾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如今的時局,還是華夏各族之間相互防備又相互合作更好,任何一個大州亂了,都是外族得利,而貿然刺殺德高望重的州牧,扶持公子上位,這未嘗不會動搖一州的穩固。

“蘭陵雲珠子,會稽臨江仙……”晚上溫如瑾又是踏着月色回到的府邸,“520,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風和頌投靠了他后,溫如瑾當時就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模樣,念叨出了“蘭陵雲珠子,會稽臨江仙”這個名號,說實話,他確實是有試探的意思在裏面的——

“蘭陵雲珠子,會稽臨江仙?先生如此驚才絕艷之輩,怎可屈居人後!?這雲珠子,是何許人也!”

可惜了風和頌這次不配合,只道是——“在下知道此人,位居此人之下,在下心甘情願。”

“哦?先生認得此人?”

“天下雲涌,英才輩出,大多數,在下都是知道一二的,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話說到這一步,溫如瑾就不能繼續問下去了,雖然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風和頌的情緒不太對勁,但是出於各種複雜的理由,他不可繼續問。

再問,那就是冒犯了。

人家好歹是天下第二的名士,來投奔你了,你不得捧着點?

還抓着人家死命地打聽那排在他前頭的那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吃着碗裏瞧着鍋里是吧?

這也太不尊重人了。

沒關係,溫如瑾還可以問520。

不過這一次,520讓他失望了。

“奇怪?老溫你的判斷也會失誤嗎?我查不到兩人之間的聯繫,雲珠子一直隱居在某座山上,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信件往來。”

溫如瑾沉吟了一會:“他們之間,該不會是卧龍鳳雛那種,得了兩個會死一個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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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禁忌[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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