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班裏新來了一位同學叫獄寺隼人，是昨日去的那家便利店的收銀員。

他的表情很臭，單手用力拍在我的桌面，聲響把周圍的同學和講台上的老師都嚇了一跳。

張開的指縫露出幾枚硬幣，他什麼都沒說，審視的眼神掃過我和身後坐着的哥哥。經過桌椅形成的狹窄過道時，我聞到他身上的硝|煙味。

桌面的硬幣剛剛好是我給他的麵包的錢。

原來如此，這樣就兩清了，我順手裝進錢包里。

班裏的視線大多集中在我和獄寺之間，小聲的議論聲傳開，哥哥有些發抖地問我：“小楠，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在午休期間，哥哥把我拉出教室，在學校隱蔽的一角與獄寺見面。

“所以說，不認識的人為什麼要答應。”

哥哥為難地撓了撓臉，“小楠先不要走，聽聽看他要說什麼好了。”

獄寺雙手握着炸|彈，神色凝重，“只要打敗你們沢田兄弟，我就是內定的彭格列十代目，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啊？”哥哥驚慌地擺手，“學校里不能打架的。”

【麻煩來了。】

獄寺嘖了一聲，手中的炸|彈自動點燃。

【是超能力者嗎？他把炸|彈藏哪裏了？】

兩顆炸|彈一同拋出，哥哥瞪大眼睛，立刻拉着我逃跑。

爆|炸聲接連響起，煙霧卷着塵土。獄寺增加了數量，有的掉到我和哥哥中間。

我們被迫往兩邊跑開，炸|彈在空中呈天女散花般，我避過即將落在後背的一個。

儘管很細微，我依然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轉頭一看，Reborn從樹樁里走出來，列恩變換了形態。

幾顆炸|彈落在我腳邊，哥哥驚恐不已地抱住腦袋，大聲喊叫，“小楠躲開！”

漆黑的槍口從我身上移開。

“抱着必死的信念戰鬥吧。”

Reborn的聲音響起，接着便是一聲槍響，死氣彈打入哥哥的額頭。

“復活！抱着必死的信念熄滅引線，救出小楠！”

暴走哥哥這次穿的帶星星的四角褲，穿梭在炸|彈之中，用手掌心逐一掐滅。

獄寺咬着牙，發狠地加倍數量，卻不小心踩到炸藥摔了一跤。

懷裏所有的炸|彈都掉在旁邊，他立在一堆點燃的炸藥中僵住了動作。

【呀嘞呀嘞。】

2秒，足夠救出他了。

【嗯？】

“吼——”哥哥比我更快行動，大聲狂吼着消滅了周圍的炸|彈，保護了獄寺。

直到所有的都滅掉，哥哥頭頂的火焰熄滅，鬆了一口氣坐在地上。

獄寺被他的胸懷震懾到了，立即對着哥哥土下座，眼中冒着崇拜的星星，“在我心中你才是十代目的最佳人選，我願意追隨你。”

哥哥頭頂冒汗。

“阿綱做得很好。”

Reborn從旁邊走出來，烏黑的眼眸看着我，“小楠要加油了，畢竟小楠和阿綱一樣，身上都留着彭格列家族的血液。”

【請放過我。】

“我很想知道，死氣彈用在小楠身上的效果。”Reborn揚起的微笑是在向我宣戰。

【絕對不可能。】

“小楠用死氣彈的話，衣服也會......”哥哥摸着後腦勺，眼睛看着上方。

【感覺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請停止。】

我寫完作業在房間看漫畫。

這一卷的漫畫是關於一樁密室殺人案件。結合目前的線索，我推斷犯人一定是X。

翻到下一頁，果然我是對的。

從動機到作案過程，完完全全和偵探一致。

就是這種感覺——絢爛的煙花在我眼前炸開，好極了。

失去超能力后，所有事物對我來說都充滿了懸念。我享受這種無法知曉後續情節的緊張。

接着就是看關鍵性證據。

漫畫裏嫌疑人還在狡辯，究竟是怎樣的證據能讓他心服口服地認罪？我迫不及待地翻頁驗證我的猜想。

但是——

【哈？】

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證據？前面根本沒提到過啊。

怒摔。

有的時候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不過沒關係，我還可以看下一個故事。

房門被敲了兩下，我轉動椅子，瞧見哥哥從門后探出頭。

“那個，小楠來我房間一下可以嗎？”

我合上漫畫站起身，站在哥哥的房間門口。

估計是連奈奈媽媽看了都會嘆氣的髒亂：衣服襪子亂扔，沒吃完的薯片放在地上，書本等雜物更是隨意地堆放。

【這就是我不想進哥哥房間的原因。】

“Ciao。小楠進來和阿綱一起坐好，今天要和你們講彭格列家族的起源。”

【為什麼我非要聽這個。】

“小楠坐這。”哥哥主動清出一片乾淨的區域，放好坐墊。

沒有辦法了，聽聽看吧。

“彭格列的初代老大引退以後，來到日本。”Reborn展開一張牛皮紙，上面寫着彭格列各個時期的老大的名稱。

“初代老大是你們的曾曾曾曾祖父，也就是說，阿綱和小楠你們都是彭格列十代老大的候選人。”

“根本沒聽過。”哥哥托着下巴說。

“那其他候選人呢？”我問。

“對啊，經過這麼多年應該有很多子孫、很多繼承者才對。”哥哥把臉從牛皮紙上移開，對着Reborn道。

“不。”Reborn收斂了笑容，“只剩你們了。”

【不詳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哥哥有些不安地抓着褲腿。

Reborn說：“別擔心，我會好好培養你們，在你們之中會產生一位成為出色的黑手黨首領，引領彭格列家族。”

【這樣我就更擔心了。】

Reborn搬出厚重的書放在矮桌上，桌腿有些支撐不住地晃了晃。

他坐在矮桌的另一側，胸前的奶嘴並不阻礙他的動作。

“這本書里詳細記載了彭格列家族的發展史，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要熟記這本書的內容，我會不定時考你們。”

【呀嘞呀嘞，我回去睡覺了。】

我剛撐起矮桌上，視線偏偏看見窗框上一隻棕紅色·長着一對透明翅膀·有觸鬚·巨大的小強！

“小楠，怎麼了？”

我無法做出反應，也沒法說話，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我害怕小強。

不，應該說不只是小強，還有其他的蟲類我都沒有辦法接受。

這是從上一輩子還擁有超能力時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它動了！

從邊框移動到窗戶上，玻璃映出它的影子，觸鬚在可怕地搖動。

【大概暫時不會過來，現在只要我離開房間，就會沒事。】

【能做到。】

我的手顫抖着抓在矮桌上，使得桌子與地面接觸發出一陣磕碰聲。

雙腿使不上力，我不禁屏住呼吸。

接下來只要靜靜地、一點一點地移動就好。

“窗戶上有隻蟑螂。”哥哥說出來了。

【糟糕了。】

果然小強受到驚嚇，振動翅膀從窗戶飛了過來。

可怕！

“壞了，小楠害怕蟲子。”

我的腦袋宕機了。

它的動作那麼慢，卻又彷彿是一瞬間來到我眼前。

越來越近，我受虐一樣地把它的部位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觸鬚上一根根的短毛。

逃不了。

我被坐墊絆住，失了平衡向後仰去。我能感覺到瞳孔在劇烈地顫抖。

一瞬的時間好漫長。

除了離我極近的小強，餘光瞥見列恩爬上Reborn的手背。

黑色圓帽的陰影遮住了Reborn大半的臉，唯有勾起的嘴角泄露一絲惡劣，大概他就在等這種時候。

“小楠，抱着必死的決心打敗蟑螂。”

我好像聽到他這麼說。

無處可逃。

槍口對準我，鼻尖與小強的距離僅僅只差1公分。雙眼變成鬥雞眼，只為了盯住它。

這輩子都不可能打敗小強的。

我清楚地知道。

“小楠別怕。”哥哥舉着拖鞋過來。

嘭——

子彈從槍口發出，只比小強的腳快了0.01秒，先一步躥入我的額頭。

耳邊傳來Reborn從鼻腔發出一聲疑問。

眼裏唯有滿世界的白光照亮着，等意識清醒后，我才遲鈍地恢復呼吸頻率，手和腳不住地顫抖。

【得救了。】

我望着藍天，身下躺着的冰面在融化的水面緩緩漂着，側頭還能望見相隔較遠的另一塊冰面上，北極熊呆愣的模樣。

原來到了北極么。

我坐起身，身體在冰冷的環境中不受控制地抖得更加厲害。

剛才在危機的情況下我用了瞬間移動。

——那是上輩子的超能力之一，不過現在暫時也只有這麼一個可以用。

死氣彈並沒有帶給我和哥哥一樣進入死氣狀態，卻按下了身體裏超能力的開關。

瞬間移動的超能力便是由死氣彈引起的。

第一項超能力的恢復，帶動着其他超能力，似乎在共振着，強烈地提醒我去解開其他的超能力。

爆衣……沒有發生。

但是我的平凡生活......也沒有了。

不知道要過多久，我可能要恢復上一輩子的所有能力了。

我一點都不着急回去。

現在頭上沒有戴抑制器，瞬間移動的超能力沒有任何限制。只是，我需要留點時間給哥哥消滅小強。

真是的。

小強的樣子已經在腦子裏紮根了。

嘔——

等我調整好心情，時間大約過去5分鐘，我在凍成冰塊之前再次使用瞬間移動，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我不會想進入哥哥的房間了。

“啊，小楠出現了，剛才你去哪裏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哥哥站在樓梯口，與我對上視線。

“北極。”我簡短地回答。

他不相信，眼睛笑得彎彎的，“小楠會開玩笑了。”

視線下移到他穿着的拖鞋，我謹慎地問道：“那隻小強呢？”

Reborn走了過來，帽子上的列恩爬了完整的一圈，“被列恩吃了。”

綠色的蜥蜴彷彿在邀功，眨着金色的大眼珠，長長的舌頭吐了吐，嘴邊掛着一片透明的翅膀。

我盯着那片小翅膀，是屬於小強的翅膀。

“小楠！發生了什麼，你失去了顏色！”哥哥焦急地搖晃我。

恍惚間，我聽見天堂的鐘聲敲響，咚——咚——

一聲接着一聲。

天堂的大門敞開，在召喚我的到來。

“振作一點，小楠！媽媽快來，小楠的靈魂從嘴巴里跑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個怕小強的人為什麼要想不開去搜了一下，突然跳出來的圖片太惡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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