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我拿起薯條送入嘴裏,軟軟的土豆邊緣有些焦硬，表面撒了鹽，蘸着番茄醬一起吃,是酸酸鹹鹹的經典口感。漢堡店燈光明亮,滲透到玻璃外,我特意選擇坐在看得見對面電影院的位置。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出門前Reborn交給我的。“學校附近有人在找楠子，剛好小楠認識楠子，由小楠轉角在合適不了。”Reborn的嘴角翹起,明明知道卻故意在一臉疑惑的哥哥面前這樣說。打開信封,內容與山本和獄寺提到的相同，不一樣的只是結尾變成：我是你的暗戀者。這種措辭，無論誰看了都不會想來的吧。我拿起桌上的可樂，充足的碳酸氣泡沖鼻,吸管中深棕色的飲料往回落。杯子放回桌面上,冰塊碰撞出聲響。抬起頭,我看見山本武在街道口等待紅綠燈。他穿着淺藍色牛仔馬甲，搭配休閑風的短袖，脖子上掛着一條銀質的細鏈子,在路燈下隱隱反光,與平時略有不同的風格打扮。明知道大概率是被人耍了，可是從他的穿着上看得出來對這次約會的期待。山本武走到電影院門口,左右看了看，低頭整理領子。身邊來來往往經過許多人,基本沒有落單的。他朝一對抱着大捧玫瑰花的情侶看了好幾眼,摸了摸脖子,小跑着在附近的花店前詢問店員。我咬下漢堡,瞧見山本用肢體動作比劃着，過了一會兒捧着一小束精心裝飾過的玫瑰花回到電影院前。雖然感到很抱歉，但他註定要失望了。街道邊停着的其中一輛車旁亮起閃光燈，學校新聞部的部長探頭探腦地抓着相機朝山本的方向按下快門。【嗯？】莫非就是他搞的鬼？我移動到他身後，他低頭在檢查拍到的畫面，嘴裏念念有詞，“很好，山本已經就位，新聞有話題了。”“如果粉色頭髮的小姐和獄寺一起出現，三角戀的話題一定會爆。”新聞部部長甚至都不知道楠子的名字，所以給獄寺和山本的信只畫了卡通形象。由於不確定楠子與他們的關係，發給楠子的才用了“暗戀者”的稱呼。【若是他們沒來呢？】我蹲下來，側頭看着部長一張張地翻閱照片。“反正山本來了，他手上拿着花，明顯要跟人告白的意思。不管是寫他跟粉色頭髮小姐告白，或者被拒絕，都一定有爆點。”部長說著便聯想到了美好的畫面，“全校都在討論我的新聞，從此我不用再被風紀壓一頭，到時候要讓他們跪着求我報道。”他被自己的聯想愉悅到了，痴痴地笑起來。【就算山本和獄寺可能因此遭受非議？】“有什麼關係，等一下，你是？”【伸張正義的漢堡俠。】我擦了擦嘴，把漢堡的紙盒子扣上，對着部長的相機用了時間回溯。“我的照片怎麼全沒了！裏面包含了這個星期的新聞啊。”全是一些沒有價值的偷拍的照片，刪掉不可惜。“綠色眼鏡的給我站住！賠我的——”我站住之後，他的音量卻弱了下去。山本走過來，把花束藏在身後問道：“發生什麼事？”部長緊張得冒汗，盯着我的眼睛，小幅度地搖頭。白痴，我怎麼可能不說呢。【這傢伙在玩弄你和獄寺。】山本一愣，笑意收斂，“原來是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對不起，對不起！”部長不停地鞠躬致歉，小心翼翼地腳向後退，“今後我不會再報道山本同學的八卦了，那我先走一步。”【不追嗎？】山本看着部長離去的背影，搖搖頭，“不過這不代表我原諒他用楠子的名頭惡作劇這種事，反正他人在學校里，跑不了。”很少見山本露出富含攻擊性的眼神。【會怎麼做？】“誰知道呢，我總不可能套麻袋打一頓吧。”他哈哈笑起來，剛才的銳氣消失在他的笑容里，“大概是和平地與部長討論一番。”山本是校園明星，人緣很好，為學校的棒球比賽帶來多次關鍵性的打擊，贏得比賽。他生氣了，部長也會有麻煩的，暫且相信部長的說辭好了。【既然已經解決，回去吧。】我邁開腳步，山本卻停在原地，他回頭看了看電影院。“我再等等。”他輕咳兩聲，扭開臉，似乎很在意我看到花的眼神，把玫瑰藏得更靠後。呀嘞呀嘞。楠子不會來的。我在不遠處的娃娃機投入硬幣，看着搖搖晃晃的夾子張開往下收緊，一個棒球狀的鑰匙扣落到出口，我俯身撿起。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許久，山本靠在牆上，擔心錯過楠子，於是執意等在外面，時不時望向發出腳步聲的來人。照這樣發展，他恐怕待到關門都不一定放棄。真是的。抬步走進電話亭，我撥通山本的手機，那邊很快接通。我用楠子的聲音與他通話。【晚上好。】路面車燈亮起長長的兩道白光，蒙蒙的灰塵飄在空中，喇叭聲從我的話筒傳到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