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二周目
高專被詛咒師闖入的消息,島島川薄荷是從輔助監督A那裏得到的。
對於這個從來都沒對自己抱有善意的A給出的消息,他不認為會對自己有什麼益處,果然對方下一句就是:麻煩島島川君去解決一下吧,至少也能給那兩個小鬼拖延點時間。
……那兩個小鬼。
他很清楚輔助監督在說的人就是自己的那兩個二年級學弟,他們在幾天之前被高層派去護送星漿體前往薨星宮,聽說被那個星漿體差遣得不輕,在今天下午才回到高專籌備同化。
那麼,那位闖入的詛咒師的目的也很明確了。而這種孤身闖入高專的自信,也意味着對方的實力一定不會太弱,至少作為二級咒術師的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但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前,他就已經從儲物櫃裏拿出了自己最常用的焰形雙手大劍。
薄荷:“……”
囂張的五條學弟總是說著最氣死人的話,但是也從未拒絕對自己伸出援手。心懷着身為強者要注意保護弱者這個信念的夏油傑,偶爾會在任務地點相近時,照拂着明明身為學長的他。
……雖然不一定能幫上忙,但至少自己的術式可以作為輔助,減少他們的戰鬥壓力。
他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了壓在軟墊下的一把細針——這是之前找音無八羽敘舊時對方送給他的投擲咒具,他將它們悉數藏在了校服的袖口留出的夾層里。
然後島島川薄荷立刻前往了薨星宮門口,正巧看到了長刀砍向繫着圍裙的中年女性的瞬間。
他反應迅速地交叉十指遮住了雙眼——「術式·非禮勿視」!然後又將順勢分開的雙手豎起捂住了耳朵——「術式·非禮勿聽」!
目標的消失讓伏黑甚爾的長刀停滯了短暫的一瞬間,但僅僅是這一瞬間,已經足夠黑井美里從長刀下避開要害了。
不過也只能做到避開要害罷了,她被長刀的一斬削掉了一根手臂,倒在地上失去了戰鬥力。
……麻煩的術式。
攻擊未能達到預想中效果的伏黑甚爾在心裏“嘖”了一聲,才轉頭看向了島島川薄荷之前站立的位置,不出所料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下一秒他就橫着抬起了手中的長刀,在由對方動作帶起的明顯氣流中,感覺到了手中的長刀正與什麼彎曲的刃相撞。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力道,嘲笑般地挑了挑眉頭,一個用力就把對方反甩了出去。
背部狠狠摔在樹榦上的薄荷捂嘴咽下了幾乎涌到喉頭的血。就剛剛那一下簡單的交手,他已經足以判斷出雙方的實力差距懸殊。
這是……就連五條學弟都沒有給他過的壓迫感。
如果強行與他敵對,哪怕仗着術式效果自己恐怕也會在五招之內落敗。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逃——
——可是,自己曾經已經逃避過一次了。
被鎖在那扇門后的自己明明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呼喚聲,卻只是捂着嘴巴蜷縮着身體把呼之欲出的喊聲吞回肚中。
如果當時順從心意地發出了聲音。如果當時鼓起勇氣做了什麼。
那麼,所有的發展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四年前拿到遣神曲后,宵君拉着斷斷續續地懺悔着,直到泣不成聲的他奔跑向舞台。
他的聲音在這種情境下反而意外地溫和,蘊含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如果可以,誰不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到過去,誰不希望自己能挽回過去犯下的錯誤。但是這個無情的世間註定沒有如果。我們能做的,唯有隨着時間繼續前進,不斷前進。”
“我、我也會一點鋼琴……!我可以彈那首曲子……我的性命無關緊要……!”
“別說傻話了。”宵君的話語毫不留情面,“彈奏的機會說不定只有一次,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不可能交給你這種笨蛋。還有,最好別說你的性命無關緊要這種話,絕對會被晝揍的。”
“……等活着離開歌劇院后,有機會的話,幫我照顧着點她吧。”
伏黑甚爾甩了甩刀上看不見的血,緩慢邁步走向了薨星宮。
雜亂的氣流伴隨未曾預料的危機感襲向直覺,他再次抬刀擋下了餘力不足的一斬,卻發覺這次的手感有些不對——刀刃輕而易舉地挑飛了失去主人的彎刃,而無法察覺的細針藉機刺穿了他的右手腕。
伏黑甚爾:“……”
這根細針中心大概被製作者灌入了儘可能多的烈性特製麻藥,哪怕以他的身體素質手腕都酸軟了片刻。而就抓住這片刻時間,他全身上下有十二個關節都被刺入了細針,霎時遍佈全身的酸麻感讓他也踉蹌了一下。
而對方不知何時已經撿回了那把武器,竭盡全力地向著自己的脖頸斜劈而來。
這行雲流水般的全過程,他竟然只在最初感到了對方偽裝襲擊的假動作造成的氣息流動,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無論是刺針還是撿拾武器,對方都做得悄無聲息。
或許,正在與自己戰鬥的咒術師很有暗殺的天賦,但也只不過是很有暗殺的天賦而已。
酸軟感終於是結束得比劈來的劍刃更快,伏黑甚爾也不想再多做糾纏,擋下劍刃的同時快准狠地折斷了對方握持的手腕,再將對方狠狠地甩到了同一棵樹上。
薄荷:“——”
痛覺一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思緒,但卻只是讓他一直以來信息紛雜的大腦變得更為清醒。
島島川薄荷再次認識並且確定了自己的一無是處。
在這個詛咒師的絕對力量面前,什麼都不是的自己就猶如螳臂當車。
或許就和四年前一樣,或許即便再怎麼努力,他也無法改變那些正在發生的、亦或者即將發生的事情,甚至還可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