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他們分開是因為我

哥哥是娘親一手帶大的，一定不會傷害娘親的，一定不會的！

阿璃在心中默念着，然而事情似乎並沒有如她所想，她只覺得拎着自己的手震了一下，她的人就已經飛了出去，眼睛餘光還瞥見了夙夜倒在了地上的狼狽模樣。

完了，哥哥這次是認真的！

還沒等阿璃摔到地上，她便已經被飛撲過來的饕餮叼在了口中，準備要將她按在地上，大快朵頤。

阿璃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這次是真的沒有人會來救她了。

然而意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耳邊反而傳來了饕餮痛苦的低吼聲，“放開我！”

緊接着阿璃的身子一輕，已經被人提了起來，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阿璃，別怕，已經沒有危險了。”

這沉穩的聲音，是青嵐！

阿璃立刻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的已經是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的骨架子青嵐，他輕輕地叼住阿璃的脖頸，將她拋到了自己的身後，“先等等，先等我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兒子再說。”

“嗯。”阿璃立刻乖巧地點了點頭，抱着青嵐的脖子不出聲，看着青嵐又按住了饕餮，身子壓低，試圖喚醒饕餮骨子裏與生俱來對父親地恐懼。

“從前我就教過你，萬不可碰那些骯髒的東西，教過你要剋制，為何你還是半點都沒有學會！？”青嵐訓斥道。

饕餮被壓在地上，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嘴上還是不肯認輸，“父親你只會教我剋制，但是父親知不知道餓肚子是什麼感覺？就像是無數的蟲蟻在肚子裏咬，火在肚子裏燒，剋制就是餓肚子，父親難道不知道！？”

“而且，我如何沒有克制，娘親說過，只能吃她給的東西，我便天天等着娘親給送送吃的，就算我快餓死也不敢亂吃其他，至於父親所說的那些骯髒東西，難道我將他們吃掉有什麼不對嗎？吃掉了他們，這世上才會變得更美好，不是嗎！？”

饕餮向來是個慢吞吞的孩子，想不到被逼急了竟然也能連珠炮似的飛快說話，更是條條反駁着青嵐的那些對他而言不公平的說辭。

“更重要的是，我不是父親你與娘親吵架的籌碼，為何要將所有的錯都當成是我的錯，害得你們分開。”

青嵐聽到這最後一句話，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輕率竟然給饕餮留下了這樣的回憶，不，他之所以會跟夙夜分開，完全不是因為饕餮啊。

這般想着，青嵐腳下的氣力不知覺放鬆了許多，饕餮察覺立刻抓住機會，用力將青嵐給掀開，這一次換成是他將青嵐踩在了腳下。

剛才那一撞，將猝不及防的阿璃直接甩飛到了旁邊，摔得阿璃渾身疼，結果好不容易坐起身來，卻看到饕餮將青嵐按在了地上，獠牙已經落到了青嵐的脖頸上。

“不要！哥哥！不要傷害爹爹！”阿璃嚇得手忙腳亂地撲了過去，“哥哥要是餓了的話，就吃阿璃好了，阿璃剛才也答應過哥哥的，要給哥哥吃掉的，所以哥哥不要吃掉青嵐，好不好！？”

阿璃抓着饕餮的手大聲哀求着，他是阿璃的哥哥，是青嵐的兒子，阿璃不願意拿着法術對着他。

這小姑娘的魂魄確實是比青嵐這把老骨頭有誘惑得多，尤其是現在饕餮肚子餓了的時候，自然是更想吃更好吃的東西。

於是饕餮不知不覺鬆開了青嵐，卻不想，青嵐則忽然一把抓住了饕餮，不讓他離開，“不要碰阿璃，吃我吧，這麼多年來，是我對你們不管不顧，現在還在你的面前指手畫腳，是我這個父親不稱職，所以就讓我在最後當一個稱職的父親吧。”

饕餮聞言，似乎有些動容，低頭看向青嵐卻不說話。

“沒關係的，我早就死了，你也不必內疚，現在的我只是魂魄而已，就算我現在只剩下魂魄，應該也夠你飽餐一頓了。”青嵐說得很是溫柔，“只有有一件事必須要讓你知道，我和你娘親分開，從來都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我？”饕餮終於開口應了青嵐的說話，就算在他現在餓得有些狂亂的記憶中，他也隱約記得娘親帶他離開之前，青嵐對他們說的那句話，“可是，父親說過，讓我跟娘親走了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難道就不是因為我？”

那只是青嵐那時候氣急了的氣話，怎麼能當真！？

青嵐是這麼想的，他萬萬沒想到饕餮竟然記了這句話記了這麼幾百年！這幾百年來饕餮到底是怎麼過的？是不是經常會做噩夢夢到了這句話？

現在青嵐更是覺得內疚，就算是他被饕餮吃得精光恐怕也無法彌補當初對饕餮的傷害了，現在就算是對他說，那是一句氣話，那也有些太輕飄飄了。

一時之間，青嵐竟也說不出話來。

顯然這又讓饕餮誤會了，他頓時耷拉下來了臉，鬆開了青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也顧不上什麼肚子餓不餓了，“果然父親不喜歡我，娘親也不喜歡我，要不是因為我，她不會每天都這麼辛苦，不會和父親分開，都是因為我！”

阿璃聽着饕餮這大聲啼哭，心裏不知為何也跟着酸了起來，眼淚就掉了下來，但還手忙腳亂地去給饕餮擦眼淚，“不是的，爹爹喜歡哥哥，爹爹一直都在想着哥哥，就算在夢裏，爹爹叫完了娘親就在叫着哥哥的名字，還有娘親，娘親一定是喜歡哥哥的，不然不會這麼多年來都給哥哥準備吃的，就連阿璃也要被娘親餵給哥哥，就是因為哥哥喜歡。”

“不，那只是因為責任，因為內疚，他們不是真的喜歡我。”饕餮似乎鑽起了牛角尖來，“只是因為我會給他們添麻煩，他們才會惦記我的。”

“才不是，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小看了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小看了爹娘？”阿璃雖然直掉眼淚，也不妨礙她急得跺腳，“若是因為責任，娘親在教會哥哥怎麼活下去就足夠了，為何要將哥哥一直帶在身邊，要是因為內疚，剛才爹爹也不會那麼甘心死在哥哥的嘴裏，娘親為哥哥做的，只是因為想要哥哥能平平安安，爹爹想要給哥哥做的，只是想要哥哥不要再因為自己內疚啊！”

阿璃雖然年紀小，但是事情倒是看得十分清楚，當初青嵐就總是做噩夢，夢裏總會叫着娘親與哥哥的名字，還會在夢中流淚，那些眼淚怎麼會是假的？

剛才娘親要將自己給哥哥吃掉，不顧阿璃的性命，那不就表示哥哥的性命比阿璃重要得多，那還不是娘親愛哥哥的證明嗎？

此時青嵐與夙夜也已經勉強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伸手挽住了對方，互相攙扶着走到了饕餮的面前跪坐下來，說：“我們的分開從來就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的那些哥哥們。”

一直置身事外，彷彿是局外人的淙夏與涯茨現在忽然被提起，都一臉茫然，他們什麼時候還成了他們爹娘吵架的原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