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有關未來的暢想
六道悟子第一次跟陌生人一起團體旅遊。
沒錯,只能用團體旅遊來形容他們的迷惑行為，按悟子的意思應該急行軍，但英雄王表示反對。一來,急行軍比較浪費體力,在戰略上蔑視敵人的同時應該在戰術上重視敵人,不該讓自己處於疲憊狀態應對敵對勢力。二來急行軍也容易引起負責警戒的人注意，其中有很多本身就是魔法師，對一定範圍內生命體的出入有感知,那麼高速直線移動靠近的他們一定會被發現。
既然目的不是攻打，而是想潛入偷聖杯,他們就該行進更小心一些,好比跟隨商隊出發，不停混入不同的隊伍之中,迂迴靠近對方。這種行進方法的好處之一是還可以沿途搜集情報,商人最容易接觸到各種渠道小道消息,與他們混熟的話隨意聊天都能獲得很多信息。
“想不到你還挺懂這些，我還以為你就是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
悟子對英雄王如此了解平民的生活感到驚訝。
吉爾伽美什額頭浮起青筋：“真是不懂事的小鬼，這都是最基本的常識！”
來了來了,懂的人會覺得別人都懂,那些不懂的都是腦子有問題的傻瓜蛋,王對你的智商蔑視在不知覺間已經又開始了！
迪爾姆德用魔力念話在自己御主的腦海中提示：“在歷史神話之中也有傳聞吉爾伽美什的父親聽說不吉利的預言,於是將自己的兒子丟掉，結果路過的工匠撿到孩子將他養大，之後他靠英勇善戰奪回自己的地位成為烏魯克的王。”
也就是說，很可能英雄王最初不被重視,還被平民養大,這樣的他當然很了解平民間的情況。這大概也是他明明是個霸道又任性的王,卻意外很在意民眾看法的原因吧！
悟子雖然想早點回去，但最終還是決定聽從更有戰鬥經驗的老手的安排，於是英雄王安排了自己的替身，還去見了一下自己的母親，請求她幫忙照料政務之後，就帶他們幾人換做普通人的打扮混入商隊。
順便一提，這傢伙把自己設定成有錢貴族老爺出門採購，把恩奇都設定成自己的兄弟，卻把其他人都設定成僕從，簡直內心壞透了。
在恩奇都的強烈抗議之下，他最終勉強同意讓悟子也享受老爺待遇，說成是親戚出來見識世面的孩子。
本來悟子還很質疑，別人真的會相信他是孩子嗎？要不要他幻術暗示增加一下這項情報，讓他人將他當做小孩？對此，英雄王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很蔑視的嘲笑了一下。
“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可惡，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悟子憤怒，他要撕了這傢伙不可一世的嘴臉！
恩奇都難得沒有站在他一邊義憤填膺，而是露出迷之笑容——沒錯，就是他當初對英雄王展露同情的那種笑法！
“沒關係的，主人，有的事無需解釋，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不，我不明白！
迪爾姆德不得不再次念話提醒自己的御主：“我想，咳，御主，他們說的是那件事。因為能很容易看出您沒有經驗……所以……在這個時代的看法這就是未成年……”
悟子：“……！”
不，為什麼？我還以為那是吉爾那個老司機的特殊技能，為什麼是個人就能看出我沒經驗啊？
迪爾姆德：“等您長大就懂了。”
悟子：——淦！
六道悟子，氣得腮幫子都要鼓起來！
除此之外，幾人倒是玩得很開心的。作為東道主的英雄王坐在馬車上沿途給他們介紹地理講述民俗，安利他們各種當地的美味小吃，有一種為人師表的風範，不愧是法定的男神官，知識淵博又善於教導他人。不過他本身也很注意搜集訊息，好比植物礦石樣本，水流分佈等等。尤其是水源的位置，在哪個時代都極為重要，烏魯克城能建立起來就是因水源的緣故，河道帶來豐富土壤跟水源。他們前去另一個聚集點的路上，經過一些乾涸地帶，唯有路過商隊知道水源。對王來說，這些水源的位置可能是未來打仗時候需要了解的軍事資源。
在交流之中，反倒是吉爾伽美什對悟子的印象改觀了很多，他發現悟子雖然是個‘未開化’的未成年，卻有着豐富的知識儲備，而且很多時候一點就通，甚至比他認定的好兄弟恩奇都更才思敏銳。英雄王是個挺極端的男人，他欣賞聰明人跟強者，只要你是其中之一，就能在他這裏獲得尊重跟不錯的待遇。他就是那種對你好會待你如親兄弟，看不起你的話就會當你做塵土的極端類型，完全沒有中間過度區域。
就像迪爾姆德，雖然英雄王也見到了迪爾姆德，也聽說他是一種使魔（哪怕悟子一再解釋英靈不是使魔），他多數時候都會當迪爾姆德不存在，也懶得與其交流。就跟董事長會願意跟另一個公司董事長交流，懶得理對方端茶倒水的秘書，哪怕那個秘書有多能幹，在他眼裏也沒有跟自己交流的資格，因為秘書是無法決定公司走向的。
在英雄王來看，迪爾姆德只是悟子的附屬品，做決定的是悟子，那麼他沒有必要跟一個連自主權都沒有的下人浪費時間。
除此之外英雄王是真的挺不錯，如果之前沒見過他，單獨看他這一面，會誤以為他是個很親切又熱心的人。人人都有很多面，大概只有在自己認定的朋友面前，英雄王才會展露自己這一面。
除了介紹沿途風俗之外，英雄王也不免感慨於自己的民眾的難以教化，關於這點，恩奇都倒是給了他很多建議。其中的一些建議在悟子聽來匪夷所思，但英雄王聽得津津有味。後來悟子一想，對於這個生產力底下，信仰又如此與眾不同的時代來說，或許他的看法才有問題，恩奇都給吉爾伽美什的建議，已經算非常開明先進的意見了。
兩人探討之中，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都市化的問題。已經了解農耕跟都市化好處的王，希望擴大都市面積，擴大農耕，但這肯定會對附近的狩獵民族造成壓力，以及建設肯定用到木材，造船也要用到木材，那麼不免要去森林伐木。附近綠化帶不算太多，離他們最近的森林已經砍伐的差不多，要再往遠伐木，就要進入居住在森林的部族——胡姆巴巴的領域，據說他是一位森林之神，負責守護神明居住的雪松林。他拒絕與其他國家接觸，更別提提供木頭資源了，在他看來這是破壞森林的行為。
“神靈終將成為過去，人類才是未來的主宰。”狂妄的王預言道，“我會向那些虛偽的神證明這一點。總有一天，雪松林也會歸烏魯克所有。”
恩奇都沒有出言反駁，但從他看向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就能看出，他被王的豪言壯語所吸引。當你自己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只是作為一件武器為生的時候，看到有着強烈意志跟目標的存在，你不免會對他產生崇敬與嚮往。
“你怎麼看，你覺得未來會是人類的時代嗎？”
不知道是否英雄王預感到了悟子來自未來，他竟然在這個問題上詢問了悟子。
“啊，應該吧，我想這就是數量優勢的取勝？正如海洋之中的魚群，存活到現在的反倒是看起來最為弱小數量最多的品種。人類就是如此，哪怕看起來弱小，數量會為人類爭取時間與優勢，之後一代又一代的不斷奮鬥與生存，終究會讓這世界成為他們的天地。”
這種說法深得王的心意，這就是為什麼他明明對女神不感冒，還是放任大家信仰伊什塔爾的原因，鼓勵人口跟生育才能提高生產力，這就是他所制定的國策。在這個古老的時代，事實證明此項國策非常有效的提高了國力。
“那麼我們之前討論的問題，你又怎麼想？”
英雄王又進一步詢問。大概他內心深處，也能夠理解森林民族守護森林的行為，但沒辦法，自己的國家是都市國家，需要資源，從戰略上他必須奪取森林資源。
“畜牧農耕跟森林砍伐，永遠都會出現衝突，哪怕到了很遙遠的未來都是如此。就算未來的人想辦法讓資源可再生，但新的資源生長跟生產的周期太長，根本跟不上開採的速度。”悟子嘆息道，“為什麼你會覺得，千年後都沒解決的問題，現在能一下解決得了？你只要做好你現在認為最好的戰略就好了。”
這是事實。
人口膨脹之下，資源肯定是有限的。哪怕在現代，各種叢林保護跟植樹造林，依然跟不上人類砍伐使用的速度。難道我們就不砍伐使用了？
“我只能說，慢慢總會想出解決的方法，一代不行，下一代也會繼續想辦法。我們比從前做得更好，這樣就足夠了。”
讓一個原始社會的人去完成資源循環再利用，實在太過艱難辛苦。先解決眼前的問題為主，在環境條件允許下，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才是聰明的做法。
英雄王聽完，大笑起來。他看向窗外的荒漠沙土，不禁流露溫和的表情。
“是嗎，未來的事交給未來解決。下一代，會做的比我更好。那我可要更努力一些，給他們準備能夠前行的充足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