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誤入XX現場

古烏魯克（Uruk）城。

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南部幼發拉底河下游右岸,蘇美爾人的定居之地。對應現代，位置大約在伊拉克境內。

在公元前二十四世紀，烏瑪國王盧伽爾在此建立此城,也是他在此建立的蘇美爾國家的王都。

延續到公元前二十七世紀，第五任君王名為吉爾伽美什,也就是著名蘇美爾古代三大英雄之一。他所在的時代,正是從原始公社制社會向奴隸制社會過渡時期,因而他也是一名毀譽參半的王。

作為統治者，臣民們因自己不得不服從他而執行很多工作而感到不滿，更別提他對城中女子有着優先佔有權。不可否認的是,他認為城市與臣民，全部都是他自己的所有物。

但同樣他英勇善戰，多次抵禦來自魔獸以及其他地區入侵者的侵略,崇拜他的人無比尊敬他,服從他,認為服侍他是一種榮耀。

吉爾伽美什本人則是將這當做一種義務。城市跟臣民都是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當然不會允許他人動用自己的所有物，為此而戰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是,同樣的，他不怎麼尊重自己的部下。那應該叫部下嗎？應該說，所有的人民都是他個人的奴隸,比一般物品更珍貴一些的物品,怎樣使用這些物品完全隨他所願。

這就是古烏魯克的王，他霸道又任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殘酷,但也是他建設守護這座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人民對他心中有怨憤也有敬愛,對這位王者愛恨交織。

但是，從烏瑪國王這一角度來看，這樣的發展也是必然的結果。蘇美爾已經擁有了楔形文字，有着自己的文化，但文字，是高層統治者才有閑暇跟需要學習跟應用的知識。

普通種地或者負責建築等生活工作的人民，對文字的需求非常窄小，這在大部分人都識字的社會可能難以想像，但你要知道，那時候的生產力跟交通都受到嚴重局限，人們每天做的事幾乎固定，文字在他們的生活之中的確佔有一定比重，但卻比現代輕太多。

唯有統治者，從管理的目的上將需要部分執政官員跟自己一樣掌握文字。

在這個時代，知識對於平民來說，真的缺乏使用場景跟花費時間去學習的必要性。

那麼可想而知，一個有着前任王者知識作為基礎，從小就學習各方面知識的王者，與平民相比，自然有着嚴重的思想鴻溝。

不僅是因為大腦是一個不斷學習鍛煉的過程，更因為很多珍貴的知識都是父輩——上一任國王，從開國以來積累的治理經驗，不斷傳承下來。

知識的秘密傳承保證了統治的唯一性，讓統治階級得以安定的世代做國王。

但相應的，也導致了國王本身不可避免的變得傲慢又不可一世。

這就是為什麼，民眾之中的大部分都相信吉爾伽美什是神之子，他所有擁有的智慧跟知識在當時生產力底下情況下的平民難以想像。

更甚至吉爾伽美什自己都覺得，平民跟自己就像兩個不同物種。

他不得不自己培訓一些人才出來，但那些人才多數成年之後才後天接觸各種教育跟文字，哪怕他們減輕了王運營國家的工作量，還是讓年輕的王覺得他們駑鈍不堪。

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樣，大部分時候聰明人習慣了自己的思維模式，他們不認為自己聰明，而是認為這本該是所有人能想到的事，是其他人太過駑鈍。

就像強制大家去修建城牆神廟之類的勞役，王也沒心情去跟手下解釋他為什麼這麼做——關鍵是，他解釋了，這幫蠢貨也不會明白，他幹嘛要浪費這樣的時間？

放在現代，你會理解，修建城牆是為了城市防禦，修建神廟是為了利用精神信仰凝聚國民。哪怕到現代，沒有神學的國家也會有各種政治精神類綱領來維護統治，哪怕是小小的一個公司，也會有公司章程來確保公司能圍繞其核心進行運轉。

基礎建設不可避免會出現短期難以看到回報的投入，而這些，是平民難以理解的部分。

不被理解也懶得解釋的王，自然看起來不可理喻甚至殘暴。再加上他的確將人民當做自己的所有物，更加讓人民感到恐懼與不滿。

沒有人勸服這位王，因為他自身就是社會結構的頂點。除了他的母親。

雖然說，傳說之中他是寧松女神（Ninsun）之子，有着半人半神的能力，但是統治者被神話的現象，在各個時代的很多國家都有。他當然有真正的人類的母親，而他人類的母親有着一定程度的預知能力，也就是所謂的巫子或夢見。

她的兒子顯然也繼承了這樣的能力，甚至比她更為優秀。

哪怕到了現代，也有這類的人存在，他們的感知比一般人更敏感，的確能通過一些形式感受到‘未來’。如果人類生活在一條信息所形成的河流之中，那麼在前方名為未來的水面中投入的石子，所傳遞來的波動於名為現在的水面所浮現，讓一些生活在其中的敏感生物多少有所感知，也並非多稀奇之事。

這就是吉爾伽美什，歷史上的英雄王，現在還只是一個被人民畏懼的固執的王。

不過就在前幾日發生了一件事，有一位城市外圍生活在森林裏的獵人拜訪了王。他告訴王，自己所居住的地區出現了一個‘妖怪’，他的力氣強大得可與精靈媲美，在山中遊盪，與野獸共舞。獵人的陷阱總是被‘妖怪’所破壞，獵人的獵物被放走，讓獵人難以繼續維持生計。獵人祈求獲得王的協助，他自己不敢與‘怪物’對抗。

“怪物？呵，應該是被哪個部落所排擠，獨自離群索居的野人罷了。”

王一聽描述，就做出了初步推斷。與一生都沒有離開自己生活的安全區的民眾不同，他知道有自己這樣建立國家，讓人民勞作共同生活的城市，自然也有完全沒有接觸到文化，處於蒙昧原始階段自己生活的離群索居者。如果將一個人放在叢林之中隨他自由生活，從不梳洗，渾身泥濘又長發拖地，可不就像個妖怪？

但是從前他的領地附近沒有過類似存在，想必是從其他地方遷移而來。至於不被動物所懼怕，應該是對方長期生活在叢林裏，自然而然進化出的一種能力，多數他自己也將自己當做動物了。

“呵，你帶個神妓回去，趁他喝水的時候讓神妓接近，讓那傢伙感受一下人類才有的魅力——想必他很快會被野獸拋棄。”

讓一個離群索居的人放棄野外的生活加入城市之中，女人，自然是最好的誘餌。

聰慧又敏銳的王如此判斷。

只要這個誘餌夠香甜，獲取對方的信任，就能將這個據說有着強大力量的野人帶回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令他成為自己的戰力。

人口代表的是生產力跟戰鬥力，能令老練的獵人都畏懼的野人，想必非常優秀，讓他來到這座城市，讓他看到人類文明的美好，他自然會成為城民中的一員。

王對自己所統治的國家，對自己的城市有着絕對自信。他相信，無論是誰來到這裏，看到這所城市，都會為之着迷，這是屬於王的庭院——我的庭院，必然讓任何一個看到它的人都為之讚歎！

這，就是數日之前才發生的事。

……

…………

在迪爾姆德的幫助下，悟子終於找到了河流與水源。

迪爾姆德告訴他，判斷水能否引用與否，要看水中的生物。如果水中多是水蝸牛之類的物質，說明水中污泥跟雜質較多，不適合飲用。相反，如果是甲殼類，好比蝦類游曳，就是水質極好的證據，因為蝦對於水質的要求非常高，對水質變化也較為敏感。

在可飲用的水流附近，經常會有危險的肉食類動物盤踞，一般草食類動物跟人類都生活在靠近水源但不是緊挨水源的地方，這樣取水方便，也避開了肉食類動物帶來的危險。

迪爾姆德也有豐富的野營經驗，哪怕是未曾見過的植物跟水果，也能通過一些特徵推斷出是否能夠食用，他都會自己先嘗試一下，確認無毒害才會推薦悟子使用。

“你也太萬能了吧？”悟子忍不住感慨，“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

迪爾姆德誠懇回答：“有。我有一項很致命的弱點。”

悟子：“抱歉，我不該問。”

迪爾姆德：“沒關係，實際上就算我不說，您也會知道，其實我——御主？”

迪爾姆德注意到悟子突然看向某個方向，神色異常，彷彿看到了崩天毀地一般的場景似的。

迪爾姆德也順着看過去，但前方只有叢林，他很快想到自己的御主視力極好，能看到比英靈還遠的地方。

“是前方有敵人嗎？我這就去查看！”

“等——！”

悟子伸手想阻攔，迪爾姆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眼前了。

六道悟子，再度沉默。

很快他看到了迪爾姆德出現在那個視野的盡頭，剛才讓他無比震撼以至於表情崩掉的場景附近。

抵達目的地的迪爾姆德，隱藏身形於空氣之中，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也跟着沉默了。

他看到一名獵人，跟自己一樣隱藏在暗處。

獵人正在神情緊張的觀察着什麼，如同準備捕獲重大獵物的前期觀察工作。

而被他觀察的對象，是兩個人。

其中一人正與一名美貌豐滿，渾身赤露的女子交纏在一起，翻滾在地上。

此時，凱爾特神話之中的英雄很想跳出來質問他們：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你們都讓我未成年的御主看了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