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眼皮子下大聲密謀
執行計劃之前,朱標要先將手中的事收個尾,免得自己突然離開,耽誤了大事。
對了,還要問一問有沒有人想和自己一起走,讓他們把事也安排下去。
現在蒙古人的注意力都在草原上那個搞不懂有什麼用的鐵路上,朱文正沒什麼仗打,最先回來湊朱標結婚的熱鬧。
朱標先去找朱文正,朱文正不出他所料,往大腿上一拍,立刻樂呵呵道:「加我一個!我那裏沒什麼事,現在走都沒問題!我也不怕四叔他罰,哈哈哈哈,他還能滅我九族不成!」
朱標立刻伸手捏住了朱文正的嘴,就像是捏住鴨子嘴一樣:「正哥,我再次嚴肅地警告你,禍從口出,不準亂說話。再說了,滅你九族不是連我一起?你是在詛咒我嗎?」
朱文正連忙道歉。
他嘴瓢習慣了說皇帝四叔的壞話正常,但連累朱標他就要道歉了。
在朱文正心中,這個弟弟仍舊很脆弱,就像是他第一次與朱標見面時一樣,總覺得稍微大一點勁,這個弟弟就會像是玉石做的娃娃一樣碎掉。「詛咒」絕對不可以!
朱標收回手,道:「正哥,就當這次是在打仗,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好好保守秘密。」
朱文正立刻正經起來,笑道:「說到打仗,標兒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朱標點頭:「不過正哥你能出海嗎?」
朱文正對朱標豎起大拇指:「說到打仗,無論是地上還是海上,標兒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朱標哭笑不得:「好。」
朱標前腳剛離開,後腳朱文正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去海軍基地泡着了。
因為朱文正是個閑不住的人,他在朱標大婚前去軍營泡着,沒人認為不對勁。
話說回來,如果朱文正老老實實待在南京,朱元璋才會派人去查,朱文正是不是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這個大侄子靜悄悄,一定正在作妖。
朱標得知朱文正急匆匆跑去海軍基地訓練,樂得不行。
他家正哥最優秀的品質是,雖然正哥喜歡說大話,但正哥真的會為了實現自己的大話而拚命努力。
李文忠第二個回來。
朱標悄悄告訴他自己的壞主意后,李文忠十分猶豫。
他認為朱標不該出海。雖然有蒸汽船,一成半成的危險也是危險。
朱標可憐兮兮道:「我如果現在不出去,以後大概都只能在南京和北京打轉,出不了兩邊的皇宮了吧?忠哥你也看到了,自從我當了這個太子后,爹就把大事小事都丟給我,哪怕他在,他也要我監國。我才二十多歲,這二十多年,我都沒有任性過……」
朱標越說越委屈。
他是真的委屈了。
雖然為爹做事、為大明做事,他甘之如飴。但他也想趁着大明現在還安穩,長輩們都還活着,能用羽翼庇佑他的時候,任性一下,做點以後做不了的事。
李文忠了解朱標。朱標顯露的是真委屈還是假委屈,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朱標真的委屈了,哪怕今天披甲去跟朱標一同往皇宮沖,把舅舅綁到龍椅上,好讓朱標能出門遊玩,李文忠都會去做。
他立刻道:「我陪你去!」
朱標立刻道:「我只是想讓忠哥幫忙打掩護。建鐵路是你的夢想之一,不用為了我耽誤你的事業。」
李文忠笑道:「以後還有許多鐵路給我建。現在第一條鐵路已經鋪設得差不多,交給別人也沒關係。再說了,還有舅母在,交給舅母就好了。其實我想,交給舅母才最好。這個世界第一條鐵路在舅母主導下建成,這樣舅母的夢想,可能會早一些實現。」
聽了後世的事後,李文忠就知道舅母在期盼什麼。
作為男性,其實他對那樣的後世有點不習慣。
不過一想到從中獲益的是自己去世的母親,是照顧他長大的舅母,是他的妻子和女兒,李文忠也開始期盼那樣的未來。
作為一個優秀的男性,李文忠不懼怕和其他男性競爭,自然也不懼怕會有女性加入競爭。
至於他的兒子如果爭不過女性,那也肯定競爭不過其他男性。妥妥的廢物,怪誰都沒用,就乖乖在家坐吃山空,別丟人現眼。
李文忠將對已經快記不清的母親的所有眷慕都投射在了舅母馬秀英身上,所以他很希望能為馬秀英做些什麼。
朱標道:「娘不會希望你把你的名聲讓給她。」
李文忠搖頭:「不是讓,頂多是分享。再說了,我真的不在乎。比起這個,陪着你去週遊世界,或許在歷史中留下的名聲會更大?」
朱標想了想,表情古怪道:「別說,還真有可能。我想我這次偷跑,後世一定會改編成無數文學作品。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種有趣的故事,肯定比修鐵路更吸引人。」
李文忠失笑:「我想也是。我也更喜歡看話本!」
笑過之後,李文忠又道:「而且我不放心朱文正。他要跟着你,我必須去。我想文英肯定也會陪你去,但文英一個人拉不住他。」
論武力值,他們三人頂多各自五五開,必須要兩個人聯手才能壓制住另一個人;論不要臉程度,朱文正一騎絕塵,李文忠很擔心陳英這個老實人被朱文正繞進去。
李文忠想着他和朱文正一同鎮守燕地的那些過往,就已經開始頭疼。
出海這麼危險的事,不親眼看着朱文正,他不放心!
朱標噗嗤笑道:「好吧,看來我已經不可能從英哥那裏得到不去的話了。英哥一定也想着同樣的事,一定要親自看好正哥。」
李文忠拍了拍朱標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們倆上輩子一定欠了朱文正很多錢!」
朱標大笑。
不出朱標所料,最後趕回來的陳英一聽朱文正要去,立刻開始安排他離開后的事。
「文忠說得對,必須我和他一起去才能看好他。」陳英皺眉,「其實別讓他去更好,我實在不放心。」
朱標道:「正哥的性格就是閑不下來,我們都出海了,不讓他出海,他肯定拼着被砍頭都要造反來表示自己的不滿。為了正哥的身家性命,這種好事不能落下他。」
陳英嘴角直抽。
他不得不承認,朱標說得實在是太對。
朱文正除了在打仗的時候異常冷靜,其他時候特別容易被情緒左右。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他說不準真的會不計後果地舉起反旗。
對他而言,這大概就和不懂事的小孩子哭鬧一樣。只是他這個熊孩子太過大隻,破壞力異常驚人,若「哭鬧」,最少都是一個逐出宗室貶為庶民的代價。
「沒有你護着他,他肯定早被義父砍了百八十回頭!」陳英忍不住嘆氣。
朱標失笑:「腦袋砍一次就死了,哪還能砍百八十回?英哥,你要演好。我能不能任性這一次,就看你們了。」
雖然很不想欺騙義父義母,但陳英一想到朱標從小到大居然都從未任性過,心裏再有負罪感,也堅定不移地站在朱標這邊:「放心。」
朱標搞定三個哥哥之後,又把弟弟們叫上。
「大哥準備出海旅遊。雖然以後大哥被關在京城后,你們都能到處亂跑。但這次要不要來個兄弟旅行?」朱標溫和道,「以前你們老抱怨我出門不帶你們,我說等你們長大了,一定帶你們一起走。現在要一起出門嗎?」
三個大號熊弟弟和一個大號乖弟弟立刻撲上來,差點把朱標壓岔氣。
朱標笑罵道:「你們當自己還是小孩子嗎?我可經不住你們撞。好了好了,我們好好商量,這次一定要成功偷跑,把爹娘留在家裏。」
朱樉笑道:「不把娘也帶走?」
朱棡點頭:「把爹一個人留在家裏生悶氣!」
朱棣舉起雙手贊成:「把娘帶走!」
只有朱橚從現實出發:「娘放不下鐵路的事,也放不下爹,不會和我們一起離開。不過我想應該提前和娘說一聲,娘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朱標卻搖頭:「不,這次任性就要任性到底,爹娘我都要氣,一視同仁。」
弟弟們愣了好一會兒,然後都捧腹大笑,表示對突然變壞的大哥的鼎力支持。
「離大婚還有幾個月,這幾個月,你們不僅要保守秘密,還要把自己的事分潤給別人,且不被人懷疑。」朱標道,「說來你們還沒有正式參加過畢業考試,這就算大哥給你們的畢業考試了。如果考試不合格,大哥和你們一起週遊世界的計劃就泡湯了。」
四個弟弟立刻十分緊張,壓力大極了。
畢業考試不合格,讓他們自己承擔後果就夠了,怎麼還和大哥扯上關係了?
「大哥,你這個畢業考試也太難了。」已經能獨當一面,在海上留下赫赫威名的朱樉肩膀一聳,難得露出動搖的神色。
「當然,你們可是大明洪武皇帝和馬皇后的皇子,是大明的大王,是我的弟弟。」朱標道,「你們的畢業考試,當然會非常難。怕了?」
朱樉點頭:「怕了,但怕也會迎難而上,這是大哥教我們的。」
朱棡、朱棣、朱橚都點頭。
他們還在玩着泥巴的時候,大哥就被陳友諒六十萬大軍堵在了洪都,以四萬對六十萬,不難嗎?
當擴廓帖木兒率領蒙古的重騎朝着北京城駛來的時候,大哥沒有尋求朝中大軍支援,只以北京步兵和輕騎守軍與擴廓帖木兒硬碰硬的時候,不難嗎?
大明建國之後,百廢待興,天災未平,空印案、兩廣案、科舉案等連發,不難嗎?
壓力都讓大哥扛了,他們這算什麼難?!
「大哥,放心,我們可是你的胞弟。」朱樉道。
「大哥,我們早就長大了。」朱棡道。
「難嗎?我覺得不難。騙個爹,容易!」朱棣道。
「大哥,等到了海外,我想收集更多的植物標本。」朱橚已經開始暢想未來,「大哥一定要幫我!」
朱標挨個拍着弟弟們的肩膀:「好。」
他欣慰極了。
有什麼比看着曾經跟在自己身後掛着鼻涕跌跌撞撞的弟弟們,變成了可靠的大人更欣慰?
他還記得樉兒曾經是個喜歡搞破壞的尖叫怪,記得棡兒是個一個沒看好就要往危險的地方爬的多動症,記得狗兒那霸道到兄弟們都嫌棄的狗性子,記得貓兒就像是初生的小貓咪一樣羸弱。
現在,他的弟弟們全都長大了,變得可靠了,可以幫他這個大哥分擔壓力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一起出去好好玩一趟。」朱標展開手臂,「趁着爹娘還年輕,我們去環遊世界!」
這五兄弟肩膀把着肩膀,圍成一個圓圈,將腦袋抵在一起。
「好!」
「哈哈哈!」
「環遊世界環遊世界!」
「嗯!」
五兄弟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達成了大聲密謀,而朱元璋和馬秀英這一對夫妻倆,對此一無所知。
朱標與兄弟們商量后之後,就輪到常葳了。
本來太子妃在大婚之前不應該和朱標見面,但常葳不僅是太子妃,還是直屬朱標的屬下,要向朱標報道屯田的見聞,除了擔任屯田元帥,還有御史欽差之責。
所以常葳一回京,就匆匆向朱標報告,好把公事做完,全心全意投入太子妃的身份,準備大婚。
結果朱標告訴常葳了一個重磅消息,炸得常葳差點嚇出好歹。
常葳結結巴巴道:「我真的不會被皇上滿門抄斬嗎?」
朱標扶額笑道:「在你心中,我爹是個什麼形象?哪可能動不動就滿門抄斬。這件事的主謀是我,他要罰也罰我。但他捨得罰我嗎?」
長久行走在危險中的歷練,讓常葳迅速冷靜下來:「是哦。但伯澤,你真的能跑?」
朱標笑着轉動自己大拇指上的指環,自信道:「身為大明監國太子,軍權也在我手中,我想要出海,輕而易舉。等我們駛出港口,難道海軍還敢動用武力把我們攔下來?」
看着氣定神閑的朱標,常葳漏跳了一拍。
她當即道:「好!我信你,我們一起去!」
說完,她興奮不已:「我早就想出海了!我還以為得被關着生了兒子之後才能出門!」
朱標道:「爹娘有這個想法,在我倆有孩子之前都不讓我們倆出門,所以我們更該跑。」
常葳臉一紅,乾咳了一聲,雖然不好意思,但點頭點得特別用力。
她的夫君如謫仙一般,思想與旁的凡夫俗子迥異。與旁人相比較,都是對他的侮辱。
她定修了很多世的功德,才能得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