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丶第六次輪迴02
川合里野也不想這樣。
但是她實在忍不住。
在閉上眼睛之前,是景光痛徹心扉的眼神。
他在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掉卻無能為力。
深海沉澱在漫無天際的黑暗中。
她到底還是沒有抓住第五次輪迴景光的手。
眼前的少年眼中有些迷茫和躊躇,不知道要不要過來安慰一下川合里野。
他甚至都不知道川合里野為什麼流淚,難道是因為自己遭遇的事情……所以才……
川合里野反而朝他跑了過來,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腰放聲大哭。
這是川合里野哭得最痛快的一次。
五歲之前每一次挨打她都沒有哭過,因為生她的那個女人不允許她哭,所以她從來沒有再為了挨打疼痛而哭過、其他的事情更少。
發現自己被組織背刺、十五年來一直都成為一個血泵供血的時候,她也沒有大哭過。
但是現在。
她抱着少年的身體,彷彿要把自己在曾經所有人生裏面的眼淚都流干一樣放縱。
景光感覺到那個小肩膀的顫抖,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少年的肩膀被女孩的眼淚沁濕。
川合里野哭夠了,看着他過分少年氣的模樣,又嘿嘿的笑。
“……”景光。
他在來的時候,給川合里野摘了一隻路過薰衣草田裏的兩株紫色小絨球薰衣草,插在病房裏面。
整個房間內都因為這兩株薰衣草田略微帶了一股酸香的味道,讓人心情愉悅。
從那天之後,這個少年每天抽空時候過來給川合里野摘一隻薰衣草。
川合里野病房裏面的薰衣草變成七八株的時候,那個目暮警官帶着毛利小五郎才過來找川合里野。
本來一開始的時候說,三四天就能處理好那個女人的事情。
到現在都沒來……川合里野腦袋裏想着不會是又被貝爾摩德殺掉了吧?
不應該啊。
她在這次輪迴裏面,一切事情的開端之前,跑出醫院和沒有跑出醫院之間選擇了留下遇到了那個女人。
目暮警官坐在川合里野旁邊,顯示詢問了一下川合里野最近在醫院過的如何、恢復的如何。然後又欲言又止地詢問道:“小朋友,你的媽媽之前交往過的男性裏面是不是有一個黃頭髮的、這裏長了一顆痣的叔叔?”
川合里野當然知道。
就是那個女人的新男朋友。
目暮警官帽檐下表情有些難以啟齒,還是旁邊的毛利小五郎捧着一個筆記本說:“小朋友,你的母親和她的那個男朋友前天晚上的時候在家嗎?”
川合里野這哪兒記得住。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了。
連景光是當初救了自己的男孩都不記得了。
但是川合里野仔細回憶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來,只是隱約記得……
“……他們那天走的時候好像還叫了很多人,再回來時手裏拎着一個麻袋……”
川合里野在說這件事的時候,眼前兩個警察大叔都興奮了:“是什麼樣的麻袋啊?”
“就是市面上很常見的麻袋,裏面有狗在叫。”川合里野自己想起來也反應了過來。
那個時候,這倆人好像就在聊着什麼“有錢人”、“獨居”之類的,然後在那天晚上那個男人還跟她的母親動了手,好像因為生命“干一票”和“冷靜點這是一條人命”之間發生了爭執。
兩個警察跟川合里野又了解了一下,似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從川合里野的口中知道那兩個人的時間線。
再然後,川合里野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
據說是當夜的麻袋裏裝着的根本不是“狗”,而是一個剛從美國回國搬到附近居住的若妻川古尾老太太。
那兩個人看中了獨居老人帶來的財產想要掠奪,於是把老太太綁到了家裏地下室。
當天那個男人是打算殺掉老太太,如果不是川合里野因為自己不想被虐待而從家裏跑出來,那個老太太大概已經死亡了。
這已經不是虐待兒童的問題了。
因為觸犯了非法拘·禁和入室搶劫以及殺人未遂,這兩人大概率要入獄幾年,而川合里野的監護權問題就暫時被放到了國家手裏。
景光聽說了這一切之後大為震撼。
因為早年父母被殺、收養景光的東京檢察官親戚正在接手川合母親和她情人這場公訴案件。
景光跟親戚比手語詢問那個女孩未來的去處。
檢察官親戚有些無可奈何:“應該會被送到孤兒院吧,因為她的母親也是一個孤兒、生父不詳。”
相當於說。
在這個世界裏面。
和那個女孩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就是那個傷害她的所謂“母親”。
景光不明白。
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會有母親這麼憎恨自己的孩子呢?
他很喜歡去醫院看望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的臉上有一種非常鮮活的快意,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母親入獄而感覺到難過。
“太好啦,我應該能有二十多年都見不到她吧。”川合里野坐在窗戶上,拍手叫好。
她的小屁股坐在三樓病房的窗邊,兩條腿懸空在外面像是盪鞦韆一樣晃來晃去。
金黃色的陽光落在她乳白色的腳趾尖上,上面還遍佈着沒有消散的瘀痕。
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膚里破裂,因為身體的自我修復而逐漸開始發紅。
她的肌膚本來就白,顯得這些瘢痕更加觸目驚心。
川合里野說完,回頭看着站在病房裏一直靜默凝望自己的景光反應過來。
噢,他失音症還沒好呢。
景光指了指窗戶,指了指地板,讓她下來。
川合里野雙手撐着窗機靈巧下地,光着腳蹬噔噔跑到景光面前,洋溢着燦爛的笑臉讓自己破損的嘴角又滲出了一點血痕。
“我叫里野,里——野——”她嘴巴一張一開,引導着景光能夠根據自己的話音叫出自己的名字。
景光還沒有成為男子漢時的硬挺,喉嚨微微吞吐出一種乾澀難晦地氣音堵成一團。
心理醫生說,他沒有辦法開口是心理問題。
這些年吃了很多藥物並沒有什麼作用,所以景光也懶得再吃了。
“不要用這麼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啦!搞得好像我很可憐一樣。”她笑嘻嘻着說。
川合里野笑得越燦爛,景光眼裏沉澱的思疇更甚。
這個孩子,堅強得有些讓人難過。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做了一個流淚的動作。
川合里野不懂手語,但是卻心有靈犀的能看懂景光地筆劃。
“你是在問我為什麼哭嗎?實不相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很有好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輪迴之類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但我覺得我們一定有過很多很多的曾經,相信你也肯定會有這樣的感覺吧?”川合里野又說了一遍自己在第四次第一次見到景光時說那句話,但後面跟了一句新得。“謝謝你救了我,作為回報等我們長大,我給你做老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諸伏景光。”
“?”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