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認清
綾華殿內燈火通明,宮宴仍在繼續,比之西邊寧靜異常的壽康宮室,顯得更為熱鬧非凡。顧泠朝就近靠着容景衍的席邊落坐,周圍來往侍候的宦人見此,愈發盡心的添酒加餚,生怕怠慢了這兩位貴主。“泠朝,哦不,現下該重新喚你懷淑了,無論誰當皇帝,你,我都要得!”容景衍傾身上前,修長的食指挑起她白皙的下頜,指腹摩挲着嬌嫩如玉的肌膚,他是習武之人,下手向來每個輕重,但此刻卻很是輕柔,像是在觸摸一件珍寶。懷淑鬢上的珠釵泠泠相碰,扣掛上男人的肩翎一角,扯動一縷髮絲疼得她蛾眉輕蹙。“我隨你一道去平亂。”“好。”容景衍解了好半晌功夫,實在拿這些勾纏着自己的釵環青絲沒有辦法,他本就沒打算再放顧泠朝離開自己身邊一步,就像此刻兩者糾纏在一塊的簪鸞衣飾,只會越彼此牽絆、愈纏愈緊。得到他的回應,顧泠朝眼疾手快地奪過男人腰間佩掛的匕首,寒光一閃,那互相糾纏的青絲斷然落地,連帶着那些鑲嵌着美玉寶石的簪釵一併掉落在容景衍腿側。“你這又是何必,明明就快要解開了。”容景衍肩翎一松,抬眼看着女人的髮髻已散,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他本就是一個在女人身上耐不下什麼性子的人,唯獨在她身上偶有例外,可顯然顧泠朝並不領情,甚至巴不得離他遠些。“本宮與將軍素來沒什麼瓜葛,將來更不會有。”顧泠朝抬眸與之對視許久,垂落下碎發旁側的紅珊瑚耳鐺,珠華如血、熠熠生璨,看得男人下頜一緊,倏爾抬手將她白嫩的脖頸按到自己肩窩處,俯首輕含住嬌艷的瓣唇,一點一點的汲取他心中壓抑的熱切。“泠娘,你去北疆的第一日就知道的,我非是什麼正人君子,亦不懂得憐香惜玉,只知但凡我所看重的,便是奪也要留下來。”顧泠朝耳旁熱意氤氳,攪得她心頭驟然一驚,容景衍危險的氣息縈繞在側,他的手更是肆無忌憚地穿過層層軟羅,掀起裙裾邊緣的綉紋。她面色潮紅,鼻尖儘是容景衍的檀松香氣,本能的偏過頭想要躲避,可男人錮着她下頜的手勁太大,顧泠朝只能下意識握緊手邊的匕首。“你放肆……現在還在宴上!”懷淑的聲音斷斷續續,她竭力壓制才勉強得以控制住細碎的嬌音不溢出喉口。“泠娘以為我是因何選了這麼個偏僻的席位,不妨事,他們聽不見的。”容景衍唇角輕勾,單手抱起顧泠朝坐在自己膝上,借她寬大的裙擺做擋,攔腰將人抱去了偏殿。大殿中央歌舞昇平,台上的舞姬們個個傾國傾城,身段如蛇,一顰一笑間皆透露出萬種柔情。綾華單手支頤坐在主位上,厚重的冠冕下被遮蔽的眸光卻一直停駐在偏隅,容景衍對懷淑所做的一切皆被她看在眼底。“欺人太甚……”沈堯安立在一側侍候,看綾華緊抿的瓣唇隱隱滲出血跡,他於心不忍上前,重新斟了一杯果酒遞至女帝跟前。“陛下當往前看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您是帝王……切莫辜負了懷淑殿下的心意。”綾華握着虎符的素手一緊,眼睜睜看着容景衍無所顧忌的抱着人自偏門離開。“堯安,你說朕何時才能殺了他!”***孟清禾見容景衍攜着懷淑離去,眸色微暗,目光隨之轉向對面的曹夫人身上。她是謝殊親母,哪怕再嫁生子成了綾華手中的棋子曹夫人,在容貌上亦能尋着與謝殊的相同之處。“你就不怕此次平叛,容將軍有個三長兩短?他就當真甘心背負着容家的清名慷慨赴義?”綾華自是希望如此,想必早已在暗中派遣了大批刺客,只為在大捷班師回朝途中,將他秘密處決。“瑜娘,先帝在時對付沉煜的手段,不比綾華遜色。”謝殊只知‘情’字誤人在容景衍身上並不會奏效多少,他慣善巧取豪奪,哪怕對方是天家公主,亦不會有半分顧忌,更何況現在的朝堂尚且需要他來穩固。“天家將來要依賴他的地方還有很多,平了諸侯之亂還有北疆之憂,大燕武官少有將才,且看我們這位女帝陛下能不能擺脫朝廷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沉痾頑疾了。”孟清禾眼底晦暗,心中暗自鄙夷謝殊倒是深謀遠慮的很,將容景衍的退路都想好了,這兩人一個攘內一個安外,文治武功掌握了大半朝廷,阿弟先前意圖重開科舉提拔寒門,也是為了衝破這種無形的桎梏。謝殊馬上就要加封攝政王,承了爵位更是一人之下,綾華這個女帝簡直形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