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百零八隻小千

她沒有轉頭,但千尋已經知道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誰了，眼前的場景讓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天。中原中也的手還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他撇過臉去,似乎並不很想解釋自己的行為，哪怕他這麼做非常正義。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千尋磕磕巴巴地說。她不知緣由地感到有些熱，可能是對方的舉動在她眼中太具有吸引力,或者說太過帥氣了,獨處也會讓她感到緊張。

她下意識就想吐舌頭哈氣,但這個動作只做到一半，就連帶着探出的舌尖一併收了回去。在那個男人被踹進泳池時，千尋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可能面臨著怎樣的局面。

中原中也以前也救過她很多次了。千尋這才回過身看他,左右手的食指悄悄在背後絞在一起,一邊像小朋友那樣做着小動作，一邊毫無自覺地用自己滿懷依賴的小狗眼神巴巴地注視着對方。

她逐漸把隨時可能掉馬的緊張忘到了腦後,每隻小狗都會想着親近自己的主人，但這種眼神顯然讓對方不太應付的來。中原中也先是皺了皺眉，他接着問，“你來這裏做什麼？”

“屋裏有點悶。”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與他們目前的關係並不相符,她才迅速將神色收斂起來,又去看跌進泳池裏的那個人。

身為普通人,被異能力者兼體術大師的中原中也踹了一腳后,那個男人已經直接暈過去了。千尋沉思片刻才接著說，“這裏的味道和之前房子裏的一樣。”

“你和他也認識嗎？”

“你是說這個人？我不認識他。我想可能是因為我要發現屍體了，而他並不想讓屍體被我發現,所以才想再一次動手吧。”回答完中原中也的問題,千尋也很意外自己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這次案件結束后,他們可能就很難再遇見了。

暗自糾結着是否應該主動問他要聯絡方式，如果要了又應該用什麼借口，千尋沒多思考便隨口道，“沒想到案件進行不下去時，兇手會這樣自己現身，警察都應該表彰坂井先生你了，這可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啊。”

……等等，她剛才都說了什麼啊。猛的回了神，千尋想到自己說應該讓警方給黑手黨幹部表彰的話，不免有些心虛起來。好在中原中也貌似只覺得她這麼說很有趣，他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

“你認為他就是動手的人？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嗎，比如說他只是想對你下手而已。”

“我能聞到。”出於對他的信任，千尋猶豫了幾秒鐘便毫無保留地說，“他的身上那個味道…還有血的味道，我的嗅覺比較好。”

中原中也的眼裏似乎有轉瞬即逝的困惑色彩，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聞到…是嗎？”

*

在他們叫了警察來查證時，屋內的人也都震驚了。誰能想到他們還在焦慮的時候，另一邊新冒出來的襲擊者都已經給反殺了。

襲擊者一被搬回屋裏，剩下的幾位企業家就都有了詫異的反應，“怎麼會是他？”

“他果然還是對當年的事件……”

千尋沒精力去顧及他們之間的糾葛，作為被襲擊后受到了驚嚇的受害者，她獨自坐在旁邊休息，其實還是在想關於中原中也的事。她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太過了，這不是什麼好事。

有了兇手預備役再倒回去考慮作案手法，這對柯南來說瞬間就成為了不用考慮太多的小問題，畢竟他是工藤新一。

逮着機會去收集齊了證據，柯南專註於自己的動作，他並不清楚自己在把麻醉針對準毛利小五郎時，千尋和中原中也的目光都微妙地向他這裏偏移了一下。

於是這次千尋終於當面看到了傳說中沉睡的小五郎的破案場面……這不完全是工藤新一換了個殼子嗎，為什麼沒人注意到啊！！柯南甚至沒有藏，就靠在毛利叔叔背靠的沙發附近啊，這是她的問題還是其他所有人的問題？

算了，和這個世界認真就輸了，看來大家的視力都不太好呢。千尋徹底放棄了思考，她側耳稍微聽了聽案件的細枝末節。

這件事還是與他們那些生意人有關，他們這兩波人就很多餘，只是偶然做了見證。似乎是過去的經濟糾紛讓兇手記了仇，他在得知自己的仇家這次也要前往清水先生那裏與他共商另一個項目的合作后便做了準備。

原本就算沒有下雨，他們也會為了公事留下的，但這場雷雨確實打亂了他的計劃，這才讓案件的風格變得難以捉摸。

在設計好的犯罪情節里又有了很多像是衝動殺人的臨場要素，比如說並不嚴謹的拋屍地點等等。不過總的來說，這次他們就是被迫圍觀了一下別人的復仇計劃而已。

*

他們來這裏最開始是為了參觀一下這棟清水家祖傳的山中別館，可既然這裏出現了命案，無論是他們還是那個拍攝團隊裏的年輕人，肯定都有些膈應了。

就算對自己的紀錄片再有熱情，目睹了那個案發現場后，這份熱情也會暫時降溫的。

案件解決后，他們就抱歉地和清水先生提出了離開的請求。清水先生看了看毛利小五郎，似乎有些遺憾地對他們說，“我很抱歉，為大家帶來了不好的體驗，希望下次還能再見到你們。”

“我想一定有機會的，這裏的風景很好。您不必抱歉，他們在這裏下手和清水先生你也並無干係。”富間純子率先回應說。

毛利小五郎也附和道，“這位小姐說得對。”

清水先生似乎笑了一下，他似乎還是有想要拜託給毛利偵探調查的事，聽到他這麼說便安下了心。

混在人群里渾水摸魚的千尋則在苦惱和他們完全不同的事，她想，肯定還是因為自己對中也還戴有紙片人的濾鏡，加上他們以前的關係比較特殊，才總會對他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她可以百分之百確認自己不是真的喜歡對方，而且中原中也同樣不可能喜歡她的。

那可是她的前任飼主哎，再怎麼說，他親近的也只會是身為狗的波本，對她抱有的僅僅是喜歡寵物的那種心情，她自己怎麼想都可以暫且不提了，無論怎麼發展，他們都沒有HE的可能啊！

簡單的寒暄結束后，中原中也背對着他們獨自走向自己開來的車，微風揚起他披在肩上的外套，露出外套下被灰色小馬甲勾勒出的修長腰線。

……現在只能百分之五十確認了。千尋在心裏唾棄着瞬間又能想到對方換衣服的那個情景的自己，她咽了口口水。

問就是一遇見這種感情糾葛的內容她就想直接擺爛，但這次她又不敢真這麼做，逃避可恥，且可能會帶來她沒法想像的後果。

就算冥冥之中她和中原中也似乎總是能夠碰見，實際上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必須相遇的理由。這次分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也是有可能的。

千尋邁步追了上去。

另外的幾個真·小朋友都沒懂她要追過去做什麼，他們對後面的發展感到很好奇，因此都昂着腦袋往那邊看。又是只有灰原哀和柯南保持着原本的鎮靜，他們這次也站在一起說著小話。

“看來我沒猜錯。”她微笑着自言自語道，這句又似乎是在對柯南說，“不過那個男人，你不覺得他的裝束看起來有點熟悉嗎？”

柯南的表情嚴肅起來，作為一個小朋友，他的嚴肅也就是板着張小臉而已。說到後半句時，他還特意壓低了聲音，“我倒是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你是說他可能和黑衣組織有關係嗎？”

“不一定，但是……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許只是在哪裏看到過有相似着裝的描述吧。”灰原哀搖了搖頭，沒有應答但也沒有否認，最後是用誤會揭過了這件事。

千尋想拉住對方的衣角，但她才伸手，又慫慫地把手收了回來。誰都知道他們這種人都有些什麼條件反射之類的，她還是比較惜命的。不過這也已經引起了中原中也的注意。他側過身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我是想問……”那一瞬間有無數的詞彙從腦海里浮現出來，千尋頓了頓，已經編織出好幾種開口的方式。最終說出的話卻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她笨拙地問，“我們還能再見嗎？”

說完她就低下頭，沒敢再看對方，但她在視野里隱隱瞥見對方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差點讓她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信心瞬間歸零的笑容。

“為什麼不能？”他問。

……千尋那顆慌亂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她低低地應下，也抬起頭羞赧地笑了一下。他們的交流到結束的很快，但她沒有再說出別的話，只是目送他坐上了車。

另一邊，已經坐進自己車裏的中原中也發動了車子，緩緩駛出了已經解除封鎖的公館大門。

他並不抗拒和對方接觸，這點讓中原中也自己也很詫異。他當然是個直男，但以前他對男女交往的事並不那麼感興趣，他和太宰那種輕浮的青花魚可不同啊。

可能只是和這個女孩子相處讓他感到很輕鬆，他才默許了她繼續在他的身邊做出這樣那樣的活動。而且她的表現總讓他覺得很新奇，很……可愛？他不確定地想。

但這份可愛和他看到波本，撫摸她柔軟的長毛時又是不同的。所以他忍不住會想，讓他感到不一樣的究竟是這份始終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從初次見面開始就沒法停止的在意，還是，出於別的原因——

就比如說，她與波本的相似不過是喚起這種心情的契機，現在的他只是想要了解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