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8
樹根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便被鍾離直接斬斷,這一幕看的冥冥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就看了看那邊的鐘離。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玩意兒有多堅硬她清楚的很,在沒有被咒種纏上的時候她無論釋放多強的咒力碰到那樹根都是不痛不癢的。然而現在……
不是,鍾離手上拿的是冷兵器吧?那是純純正正的冷兵器吧??
冥冥無論怎麼瞅都無法從鍾離手中持的長柄武器上看到一絲一毫咒力的痕迹——那甚至連咒具都不是。
假的吧……開什麼玩笑……
她也沒有看到鍾離使用咒力——僅用最為純粹的力量便直接削斷了對方堅硬如鐵的樹根,無論換誰站在這裏估計都是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那樹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立刻從斷口處再度生長,這一次它的數量變得更加多了起來。如麻繩一般粗細的樹根從四面八方升了起來,在空中編織成網,試圖將鍾離困入其中。但隨着數量的增多,各自的力量也被平均削減下來。在編織成網的樹根落下來之時,鍾離□□一掃便再度將他們全部斬斷。
鍾離在那邊應付咒靈的攻擊,冥冥也一直在使用咒術尋找咒靈本體的位置。
‘這裏沒有……那裏也沒有……’
咒靈的本體究竟在哪裏?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的碰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咒式。她下意識的一驚,她看向身前被樹根攻擊的玉璋。明明發出了這樣大的撞擊聲,但眼前的玉璋也不見有一絲一毫的損壞,金光閃了一下后便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反倒是撞向玉璋的樹根顯得有些暈乎乎的。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既然鍾離已經給了她絕對安全的施咒空間,那她也要儘可能的幫上忙才行。
鍾離並沒有開始就動用過多的元素力,但他但凡使用一點元素力,寄生的咒種便會以百倍的量去吸收。甚至他逐漸覺得周邊的進攻的樹根變得弱了下來,咒種的能量卻不斷加強。許是被業障污染的咒靈察覺到了普通的攻擊對他無用,也就換了另外一種方式來消耗他的實力。
但岩元素是不會枯竭的。
地面上逐漸漂浮上來無數的金色熒光,那滿載着岩元素力的光點源源不斷地化為鍾離的力量。讓他從始至終都遊刃有餘的對付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喂,能聽到嗎!”
鍾離看向站在地上的冥冥。
“整座山頭上都沒有咒靈的痕迹,我確保每一處都搜查過了!”冥冥大聲道,“咒靈要麼不在這個山頭,要麼他就藏在地底下或者河裏我看不着了!”
聽到冥冥如此肯定的給了他這個信息,鍾離開始轉變了他的思路。
在剛剛應付這些樹根的攻擊的時候,鍾離也在用岩元素尋找本體的軌跡。同樣也是無果。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戰鬥后他也發現了一點——和他使用岩元素沒有竭盡一樣,似乎樹根的生命力也是無比磅礴的。
他想起了之前救下庵歌姬的時候那變異的花朵同樣也是有着不竭的生命力,因此也是不斷再生。但那是他們所利用的能源來源於花苞之中的庵歌姬。那眼前的這些樹根的能量又來自於哪裏呢?
鍾離可以肯定這些樹根的能量與咒種無關,就像之前那朵變異花一樣,如果使用的是咒力它是可以看出來的。但這些樹根之中沒有一星半點的岩元素的痕迹。
那會是什麼呢?
鍾離再度開啟元素視野,他看到那樹根之上湧現的是屬於草元素的綠色。如果這便是魔神力量所運用的元素的話……
他知道了。
在又一次的斬斷樹根之後鍾離躍至一棵樹上,在手觸碰到樹榦之時,他感受到了從樹榦之中向下不斷涌動的元素之力。
‘果然。’
那變異的花朵能量只來自於庵歌姬,但這樹根的力量則是來源於整座山頭上的所有植物。如果要斷掉它的能量供給,那就只有將整座山頭上所有的植物全部斬除。
冥冥感受到了從腳下傳來的震動,她看到周邊的地面都開裂起來。就像有什麼力量想要從地底下湧上來一樣,所有的地面都在崩壞。
植物的清除方法很是簡單,只要破壞他們的根部所有的植被便無法存活。但鍾離並不打算用這種簡單且快捷的方式結束掉這場戰鬥。
這裏是山坡,一旦植被的根部被毀壞很難保證這裏不會發生滑坡。周邊還有村莊與集市,一旦破壞了這裏的生態環境,對於周邊人類的危害將數不勝數。
他心裏是這麼想的,但動作並沒有為此而有任何的遲疑。因為他清楚對方並不會讓他這麼輕鬆的便毀掉所有的植被。
他可以不在意這裏的生態——因為他可以不為這周圍的人類着想。但本體不行。
一旦失去了這些植被所給予的元素力,魔神殘念控制的咒靈將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力。所以他一定會在此之前阻止。但只憑咒靈目前展現出來的實力是不足以傷到他的。所以如果這裏如果真的想要制止他的話,恐怕只有拿出全部的實力才行。
就在岩元素力於地面涌動之時,一道尖銳的叫聲刺痛了耳膜。
之前所有攻擊他的樹根都鑽入了地下,並在破裂的地面上蜿蜒結網,向下狠狠紮根。鍾離在察覺到樹根的意圖之後便再度加固了地下的岩石硬度。將樹根拘束在不大的範圍之內,同時繼續讓岩元素進行運作。
山體開始晃動起來,為了防止出意外,鍾離指尖併合,再度提高了整座山體表面土壤的硬度。
在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之下,咒靈終於顯現出他原本的身形來。
那咒靈幾乎有兩個人高,身上佈滿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條紋。她的嗓子中發出了無意義的嘶吼,看上去神志已經不清。眼睛中也冒着詭異的紅光。
“摩……拉……克斯……”
鍾離不知道眼前的咒靈身上究竟聚集了多少舊日魔神的殘念,但他通過剛剛的夢魘進行判斷,確定至少有夢之魔神在控制着這具身體。
“艾斯爾。”鍾離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咒靈發出了“桀桀”的笑聲,她笑得愈發張狂,甚至最後都彎腰捂住了肚子。
“你在說什麼啊摩拉克斯。”夢之魔神道,“這裏可不是你的地盤,該滾的人是你才對!”
當年他從夢之魔神手下救走魈而後與之對決,最終將夢之魔神親手斬殺。她對自己有怨恨鍾離並不意外,只是未曾想到這個怨念遺留了千年至今未曾消散。
“如果只是對我有恨意,那就再決戰一次罷了。”鍾離執槍道,“這一次我將不會再給你留下禍患的機會。”
“好啊,好啊!”夢之魔神愉快的拍起手來,“現在我所擁有的力量和無法同當時相提並論,摩拉克斯,將你的美夢乖乖給我獻上來吧——會讓我攪起來噁心至極,但我也會可憐可憐你把它吞咽下肚的。”
夢之魔神將左手臂很深深的插入地面,她的肩膀上有一朵紅的幾乎要滴血的供花。源源不斷的咒力從地表之下朝他手的方向涌了過來。與此同時周邊的植被瞬間枯萎,所有的生命力都在眨眼之間被她吸收。而她的身形和肩膀上的供花也愈發膨脹起來。
“領域展開——夢魘華舞!”
在看到夢之魔神的那一刻起,冥冥的手腳便已然無法動彈。但她的腦海卻異常清醒。
‘危險,極度危險。’
她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特級咒靈,但在看到夢之魔神真身的那一刻她也能推斷的出——眼前的這是咒力或許是比特級咒靈更高一級的存在。
幻境、追擊、吸取生命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咒力。
無論是哪一招都可以輕鬆致她這個准一級咒術師於死地。而之前的一直如同貓和老鼠一般的逗弄並不是想同她打消耗戰。只是為了把鍾離引出來而已。
摩拉克斯?“摩拉”??
這就是眼前這個人的名字嗎?簡直清新脫俗不施粉黛但非常貴氣!要是她爸媽能給她起名叫“摩拉”她做夢都能笑醒。
再看鐘離的時候,冥冥打量了一番他然後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衣着也很貴氣,看上去就像一枚金光閃閃的摩拉一樣耀眼。
聽上去這可能很俗,但熟知冥冥的人肯定知道這絕對是她這種愛財如命的人給出的最高評價了。
聽起來他們之前就有恩怨,能和這樣強大的咒靈有着恩怨的咒術師她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她試圖着驅動自己的身體想要去給鍾離幫忙,但她的身體就是僵在那裏,無論如何也移動不了半分。
‘這已經完全不是她所能參與的戰鬥了。’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截然的變化。
到處都是一片幽紫色的空間,而在這片空間之中有着數不清的藤蔓。冥冥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落入了領域之內。驀然那藤蔓向她攻擊而來,但卻在她身前不遠處就停下了。
領域內所發動的術式對於領域之內的人來說有着絕對命中的效果,但那些藤蔓卻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就在冥冥疑惑的時候,藤蔓之上睜開了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幻術’
在落入幻境的前一刻,她聽到了鍾離的聲音。
“結束了。”
剛凝聚而成的幻境再度破碎,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前陽光明媚的現實,以及……
支離破碎的地面。
周邊都是比自己身下要高的地勢,本來還是山頭的地方是發生了什麼已然變成了盆地。
她剛剛在幻境中……究竟度過了多長時間。
她不知曉,甚至以為自己現在仍在幻境之中。因為他在看到不遠處的地方鍾離站在虛空之上,手中的貫虹之槊貫穿了那比他高大數十倍的咒靈之時,腦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
一招。
只是……一招?
她不確定,她完全不確定。因為剛剛落入幻境的原因她甚至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但此時幻境解除,她知道了那隻咒靈已經陷入了窮途末路。
“摩……拉……”
夢之魔神睜大了她的眼睛,直到身體開始逐漸崩解也依舊沒有合上。
“我……一定……會……再……”
“沒有‘再’了。”
魔神的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響,看上去似乎是想在說些什麼。但鍾離沒有再給她這個機會。
這一次破碎的魔神之力沒有再四下溢散開來,而是被鍾離封印到了未有消散的咒種之中。本體死後咒種已然完全沉睡,但咒種先前所吸收的大量岩元素力足以壓制住魔神殘穢的躁動。將其收好之後,鍾離又看向了一旁。
他走了過去,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他彎下腰來,拾起了地上掉落的毛筆。
與魔神的力量相比人類的存在感太過微弱,但在使用戰技破解生的領域以及給她提供生命力的植被之時,為了防止誤傷到,他也特地探查了一番人類的存在,但檢測的結果是沒有、只有咒靈。
那麼剛剛的那個人便是刻意使用咒靈的氣息隱藏了自己,但在那個人發現不妙逃離之後,殘餘的人類氣息便輕而易舉的被檢測出來。
而地上的這根毛筆,很有可能就是那人匆忙逃走沒注意落下的東西。
這個人類和被魔神殘穢污染的咒靈……又有什麼關係。
鍾離將毛筆先收了起來,準備回去再做考慮。他正準備詢問一下冥冥的情況的時候,只見她現在正在打着電話。
“你……在說什麼?”
“異能者殺了御三家的人?你在開什麼玩笑?!”
聽到腳步聲,冥冥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鐘離,然後很快便就偏過頭去。繼續對電話那邊道。
“沒有,我沒有見到武裝偵探社的人。”
“我這邊沒有什麼情況,剛剛的動靜都是咒靈搞出來的。好了好了等我回去再說,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