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如何寫好小說開頭?(修)
黑色墨水落在紙張上浸染出了一道痕迹。
一時間,房間裏就只剩下了筆尖接觸到紙面的沙沙聲。
織田作之助注視着白紙上的文字,然後抬手將文字劃掉。
兩根直線如同利刃一般將文字攔腰斬斷,連帶着方才的剛剛出現的思路也一同切斷了。
不對,不對。
這樣寫出來的東西不對。
這一定不是那位先生想要看到的答案。
織田作之助嘗試性的從頭開始重新寫,但是最後還是以棄稿為終。
似乎他無論怎麼寫都似乎寫不出能匹配上那些文字的東西。
桌上的廢紙愈來愈多,房間內屬於墨水的味道越來越濃。
織田作之助看着那些原本白凈的紙面上多出的一堆被劃掉的文字。
頭頂上那個大大的“續”字像是帶着魔力一樣,一時間竟讓他不知道應從何下手了。
他想要寫小說,想要續寫那個故事。
但是無論怎麼寫,都寫不出那種沉澱了一生的獨特韻味。
他的筆下文字和他之間像是有什麼隔閡一樣,十分的生疏,毫無默契可言。
想到這裏,織田作之助握着鋼筆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了幾分,堅硬的筆桿在他的指腹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啪嗒。”
輕微的聲響讓織田作之助猛然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不知何時,那枚佇立在蛋糕上的草莓滾落在了盤子上,白色的奶油混雜着些許紅色的汁液散落開來。
織田作之助盯着那顆紅色的草莓良久,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拿出了兜里的手機,開口詢問到:“語音助手,你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寫好小說開頭嗎?”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三木星奈正在空間裏練習操控身體裏的代碼。
她將漂浮在空氣中奇形怪狀的代碼收回,開始思考方才的問題。
問:怎麼寫好小說開頭?
答:沒寫過,不知道。
當然,她如果不是嫌命長的話,倒是可以這麼回答。
但是她為了賺取信任值,即使不知道答案也是要硬着頭皮想一個出來的。
不過,三木星奈倒是不怎麼慌。
先不說這是一道開放性問題,沒有定死的正確答案。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態已經在五條悟那裏得到了千錘百鍊,簡直穩如老狗。
根本沒啥能打擊到她的。
而且仔細一想,她雖然沒寫過小說,但是她做過閱讀理解啊。
閱讀理解里可是有不少“請閱讀文章開頭,分析作者的寫作技巧以及精神內核”這類題目的。
再不濟,她還寫過作文啊。
從小學到高中,每次語文考試都有作文。
什麼標準開頭,段落中心語,突出案例,名人名言那些她背的可熟了。
小說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和記敘文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之處。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三木星奈簡單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了:“首先,您在開始寫一部小說之前,需要一個精神內核,即寫這部作品想要表達的中心,或者說您想要傳達給他人什麼東西。”
即,確定中心思想。
這是寫作文的第一步。
是閱讀理解的必考題,通常佔3-5分。
“接着,您需要確定這部小說發生的背景,時間,地點,人物,以及大致的故事脈絡。”
即,理清三大要點,並且確定每一段的中心思想。
這是寫作文的第二步。
段落分析是閱讀理解的常見考題,分值多位4分。
“最後,決定故事的切入點,也就是織田先生您所說的小說開頭,切入方法有很多種,無論是環境描寫,對話描寫,事件起因等等,敘述方式也有順序,倒敘,插敘等。”
分析作者描寫手法以及心理變化更是回回都考,有的甚至能出到6分。
比如什麼“魚的眼睛裏還閃着一絲詭異的光”之類的。
屬實是,連原作者都做不出來都程度了。
慘,還是他們高三生最慘。
思及此,三木星奈不由得在心裏沉痛的嘆了口氣。
手機外的織田作之助聽完手機里的解答,看着白紙上被劃掉的文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應該是卡在了最後一步。”
織田作之助實現落在桌面上的手機,開口問到:“我現在腦子裏已經有了畫面,但是我筆下的文字卻無法展現出那種韻味,語音助手,你知道這種問題要如何解決嗎?”
三木星奈聞言心裏不由得升起些許的疑惑。
難道這個地方的老師都不會佈置什麼摘抄好句,1000字讀後感這類作業的嗎?
而且,這人明明是個現役fia為什麼要這麼糾結寫作的問題?
難道是準備發展副業嗎?
原來那什麼港口fia的工資這麼低的嗎?
果然,事實證明,搞黑是沒有出路的。
而且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三木星奈發現織田作之助確實很熱愛小孩子。
雖然他沒有給她加哪怕是一丁點信任值,但是本着能勸一個回來就勸一個的想法,三木星奈緩緩開口到:“當人長時間不寫作或者不用文字表達的話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聽見“長時間不寫作”這幾個字時,織田作之助微微一愣,像是被什麼知名醫生說對了癥狀一樣,下意識偏頭看向手機,開口問到:“那...有辦法解決嗎?”
很快,手機里便傳來了平緩的聲音。
“當然有的,織田先生。”
織田作之助稍稍鬆了口氣,連忙拿起筆準備記下語音助手說的話:
“第一,是多閱讀,閱讀大量的書籍,最後能夠寫下自己的感受,即讀後感。”
“第二,是做摘抄,日常生活中看到的好句好詩好詞,都可以記錄下來,成為積累。”
“第三,是常思考,把最普通,最平常的事情如何通過有趣的文字表達出來,這能夠訓練功底。”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勤動筆,光想是沒有用的,一定要拿起筆,培養自己用文字表達的習慣。”
“只要能做到以上幾點,就能解決您提出的問題了。”
待語言助手說完,織田作之助記錄下最後一筆,他看向白紙上的文字。
看書的話,以後下班路過那家書店的時候可以常去看看。
摘抄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畢竟那位先生的作品中有着不少句子他至今都還記得。
但是第三和第四要怎麼做呢?
這種思考方式他從來沒有嘗試過。
動筆寫的話,他能寫出讓那位先生滿意的東西嗎?
織田作之助幾乎是下意識的便開口說出了腦內的疑問:“語音助手,第三和第四要怎麼做?”
手機里的三木星奈毫不慌張的回答到:“您可以選擇書寫一個屬於您自己的故事,您的生活,您的朋友,您的家庭,您的工作,您最熟悉的部分,將他們提煉成文字。”
將最熟悉的部分提煉成文字。
織田作之助的視線幾乎是無意識間落在了那顆落在盤子上的紅色草莓上。
嬌艷欲滴的紅色在白色奶油的承托下顯得格外顯眼。
織田作之助目光直視着那顆草莓,開口問到:“無論寫什麼都可以嗎?有什麼限制嗎?”
手機里的聲音頓了頓,語氣堅定的回答道:“沒錯,無論寫什麼都可以的,織田先生,沒有任何人和您擁有同樣的人生軌跡,這是無法複製的,天生便具有獨特性。”
“正因為這是屬於您的故事,所以您想怎麼寫,以那種形式寫都可以,詩歌,散文,小說,甚至連日記都可以,這是您的生活,沒有人,沒有誰可以限制您。”
織田作之助怔怔的聽着,隨後在紙上隨後在紙上落筆寫下“日記”兩字。
他看着白紙上的墨色,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心道:原來如此。
日記。
這是最簡單,誰都知道的東西。
這是記錄每日的生活和事件的文字。
沒有任何門檻,任何人都能寫。
小說家能寫,孩子能寫,上班族能寫,老人也能寫。
而很多敘事類的小說某種程度上就是無數日記彙集而成的。
正如語音助手所說的。
文字不過是人類的工具。
即使他現在的筆力還無法寫下令自己滿意的,屬於那位先生的《續》。
但是他完全可以寫下一個只屬於他的故事。
他想寫什麼,怎麼寫都是他的自由。
即使文字相對粗糙也沒關係。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寫,不停的寫——
幾乎是在想明白這個道理的瞬間,織田作之助突然覺得思緒豁然開朗。
方才,他似乎不知不覺間被“一定要寫出讓那位先生滿意的作品”這種根本不存在的束縛給蒙蔽了雙眼。
沒有人是一蹴而就的,文字也一樣。
這是再淺顯不過的,誰都知道的道理。
有的時候,他似乎還沒有一個機器看得明白。
幾乎是在織田作之助內心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三木星奈的耳邊也久違的響起了提示音。
【嘀嘀,恭喜宿主,任務對象對你的信任度15,目前信任值為15。】
15點!!
怎麼突然加了那麼多!?
難道是網絡延遲,導致之前一直沒加的信任值一口氣加上來了嗎?
三木星奈只覺得受寵若驚,看向織田作之助的臉都多了一層柔光濾鏡。
這人果然不是ifa,而是大善人。
你看五條悟開局給她-20,今天就有織田作之助15天胡開局!
三木星奈十分興奮的看向屏幕外的男人,紅色髮絲垂落在額間,那雙藍色的眸子力滿是專註,唇邊勾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男人身上,更給他平添了幾分柔和。
現在的他,似乎比起一個fia更像一個追求自己夢想的普通男人。
嚮往,專註,並且想要嘗試。
就在這時,像是察覺道她的目光一樣,紅髮男人突然看了過來,如同自言自語一般,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迴響。
“我想寫一個屬於孩子們的故事。”
紅髮男人說著,拿起盤子旁的塑料叉子,將那顆落在盤子上的草莓放入口中,任由那股混雜着果酸的甜膩佔滿每一處味蕾。
“故事的名字就叫做——”
“《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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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裏,織田作之助便過上了天天和文字一同生活的日子。
包括並不限於:去書店看書並寫下不少於500字的讀後感,每天摘錄一些好詞好句。
白天在腦內構思內容,晚上回家后對着白紙開始進行寫作。
一時之間,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的生活充實無比,家裏墨水和紙張的消耗量直線上升。
不過織田作之助並不覺得辛苦或者疲憊,人在做自己喜愛的事情時總是會更加專註的。
當然,能夠進行的如此順利也少不了語音助手盡職盡責的提醒,比如:
“織田先生,讀後感寫了嗎?”
“織田先生,今天摘抄了幾個詞幾個句子了?”
“織田先生,寫了多少字了?”
“織田先生,今天的目標還沒達到哦!”
後面甚至還逐漸變成了這樣奇怪的畫風:
“織田先生,為了夢想,再苦再累都值得!”
“織田先生,加油!您今天的努力就是為了明天的成功,不要放棄!”
“織田先生,寫作,這就如同一場戰爭,過程雖然艱辛,但是請您一定記住,您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事實證明,擁有這樣一款時刻提醒還會激勵他的語音助手,真的比任何一款鬧鐘都管用。
幾乎是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沉迷寫作的日子。
他甚至還想再寫一點,再多寫一點。
織田作之助看着面前的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張被寫滿的紙,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完成一篇小說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他離那個目標也不再遙遠了。
還是多虧了那個語音助手。
織田作之助抬手撫摸着紙面乾涸的墨跡,唇角微微上揚。
寫作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文字的魅力令他無法自拔。
無論是落筆時的感觸,大腦不停的思考,完成作品的成就感,以及把自己的生活變成故事的這個過程,織田作之助都很喜歡。
他以前的夢想,是——
【我想成為一名小說家。】
但是,現在他的夢想變成了——
【我會成為一名小說家。】
【我想把那些屬於我的故事都化作文字,編冊成書,放入書架。】
【若是能和那位先生的書擺放在一起,那便是人生一大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