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抽條的年紀,少年手長腳長,身形勁瘦,坐着也自在。身後是四方的院落轉角,沉紅房檐,灰色青瓦,圈出完整周正的天地。人影和音符落在其中,成為最鮮活的一部分,自由非常,熱烈灼燒。正適合入畫。……許平憂看看這派景象,呼吸凝滯,腦子裏跳出一句話。可這不過是個人奇想,沒有說出口的必要。她回過神,選擇低低地嗯一聲,默默走到另一側的畫架前。步入初秋,溫度適宜,陽光澄澈。許平憂漸漸放鬆下來,捏着黑傘,多猶豫不是,多緊張也不是,純粹是有一點尷尬。不久之前,她懟過他,此刻卻要直白地還一份被自己接受的好意。她不是沒考慮過周中的時候在學校直接還回去,只是費行雲顯然與她不同,無論在班級還是年級,自轉學過來至今,一直小有一點受人關注的名頭在。而她自從莫名其妙被老師委任了學習委員名頭,上回又在班上破天荒地拿着委員由頭髮過脾氣后,周圍的同學明顯對她有那麼一點態度上的微妙。說是微妙,看是看不出來的,只有當事人能感受到。她沒說話,費行雲卻目光直白一掃,先一步看透她的心思,態度清晰,低頭繼續撥弄幾下琴弦,順口似的指點,“傘放石桌上就行。”明顯也不需要她的道謝。許平憂躬身的動作微頓,畫架與地面的刺耳摩擦聲也隨之停下。“哦。”她簡短地答,簡潔地照做。兩個人沒有再多可聊的。直到鄧阿婆推門進來,帶來兩則消息。一則是安桓又溜出家門,在外面準時準點地等着費行雲,邀他用小賣部的電視一同看起每日按時的特攝電視劇,另一則則頓了頓,語氣稍緩,慢慢地說:“不出意外的話,跟之前說的一樣,你母親下個月中就能回來了……”許平憂繼續安靜調整着桌椅板凳,抬頭時,看見結他微微晃動了一下,被人隨手擱在凳子上,孤零零躺着。結他的主人起身,穿過綠藤榕樹的綠蔭,順走石桌上的雨傘,泰然從容,不做分毫停頓,答一句,“知道。”他跟上回一樣,轉身去廚房端出兩個滿滿的透明玻璃杯——飄着茶葉的,冒着熱煙的。這一回還沒正式上課,阿婆去裏屋取鉛筆和其它用具,許平憂坐下,得到他的搭話。“聽說你學舞蹈講究多,”費行雲垂首,兩個杯子置於窗檯之上,很自然地開口,倒不是陰陽怪氣,只是習慣直來直往,“我是外行人,不清楚具體的,以後要喝什麼可以提前說。”許平憂側頭,正好看見他的眉骨高高,神態悠閑,又嗯一聲。費行雲眉目一動,表情有點奇怪。他直身看着她,也不是那種凌人的盛氣,只是微擰眉,絲毫不客氣,“又是光嗯不說?”許平憂與他對視,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抿了抿唇,怔道:“不是特別甜、含糖量特別高的都行……家裏人要求的。”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適合添麻煩,又連忙補充:“白開水就可以。”費行雲揚眉,笑了,聲音懶洋洋地:“這就對了,一天到晚到底在糾結什麼,想說什麼就說,直接點不是挺好?”……不記仇、早熟、自由自在……好神奇的人。許平憂雖然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卻是在今天才頭一回徹底明確清晰。可惜情形地點不對,不能揣測清這份神奇的由來。頭頂天幕,太陽慢慢地朝着西邊移動。“砰。”許平憂沒有回頭,餘光和耳朵卻同時捕捉到後院門關上的動靜。阿婆佈置好一切,在右前方坐下,開始授課。她強迫自己迅速回神,呼出一口氣,拿着鉛筆,對着擺好的靜態素描對象描下第一筆,想法清晰: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只要不記之前的仇,以後就能繼續相安無事。無事就比什麼都強。周一的上午,班級學校熱鬧非常。班內的座位每周一輪換,這一周,許平憂終於輪到最後一排,教室最里的一組,終於不再需要忍受后桌男生時不時的騷擾。許平憂說不上因此生出高興,略略鬆一口氣卻是有的。小學一直都有按月更換黑板報的要求和規定,校領導出於推動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意圖,都會在月末每個年級拉通評比,不過不是分列名次,而是所有班被分開劃成幾等獎的類別,這樣一來,即便是最後一名,也有參與獎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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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與野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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